直至走到紅裙少女面前,她才站定。
凰惜凝先是咳嗽了幾聲,才緩緩道:「卿殿下,你才歸族沒多久,大約不了解我們鳳凰族。」
一句我們鳳凰族,直接就劃開了一道界限。
凰惜凝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再怎麼厲害,你於鳳凰族來講,也終究只是一個外人。
卿雲歌還在凰惜凝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層意思——你,這些族人是會站在我這邊,還是反過頭來支持你?
凰惜凝此人,以一副病弱之軀,能得到整個凰氏的擁簇,手段必然高明。
在某些方面,她同洛雲嵐有那麼一點相像,都喜歡為了謀求利益,不擇手段去陷害別人。
但不同的是,洛雲嵐一直用面具來維持她身為金枝玉葉的高貴與大氣,去掉那層偽裝,真的是連一個家碧玉都比不上。
而凰惜凝不需要任何偽裝,她生來就是這般傲視眾人,眼高於頂。
明明自己想要很多東西,但偏偏骨子裡的性子又沉穩淡然。
在卿雲歌看來,凰惜凝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她不像凰靈薇那樣臉上寫著——「這就是我要的東西,誰也不能搶」,以一副寧靜安和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收攬大權。
只可惜,凰惜凝終究還是犯了一些錯誤。
她太高傲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認為自己只要略施計就能把其他人拉下馬來。
如果凰惜凝專注於提升自己的實力,那麼是無須用這些手段的。
卿雲歌猜想,當年她娘親的風頭太盛,才引起了凰惜凝的注意。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凰惜凝便對鳳琅嬛出手了。
她娘親為人雖然性子溫柔,但該狠的時候還是會狠,只不過……缺了一些計謀罷了。
凰惜凝能把她娘親拉下來,就這麼自信也能打到她?
卿雲歌只心裡無語望了一回,實話,凰惜凝的這些手段,她是真的看不上。
有實力的人玩手段,那叫謀略。
沒實力的人玩手段,那叫計。
凰惜凝見到紅裙少女並沒有答話,眼神還有些游離,聲音不禁冷了幾分:「我在和你話呢!」
一個混血種,居然還敢這般目中無人,實在是不知高地厚。
「你這麼大聲幹什麼。」卿雲歌掏了掏耳朵,「我又不是你,我聽得見。」
凰惜凝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無賴的人,她氣得胸腔一陣起伏,壓低聲音吼道:「你方才分明沒有聽我話。」
簡直就是無恥卑鄙!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公主,混血種就是混血種,就算身份提高了,也永遠上不了台面。
「唉,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卿雲歌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聽。」
頓了頓,又慢悠悠道:「再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你話我就要聽?」
不管是什麼種族,王室中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太傲了。
而且每每還一副高傲的模樣——我身份比你尊貴,所以我什麼你都要聽,你不能違背我的命令。
誠然,傲氣沒有錯,人若是沒有了傲氣,那麼就無法成長。
但是任何東西,都過盈則虧。
其他鳳凰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著,不知道該怎麼去調和這兩位公主之間的矛盾。
「玄奚。」鳳執皺了皺眉,朝著堇衣貴公子低聲道,「你出面吧,不能再任由凰惜凝這麼鬧下去了,對我們都不好。」
「鳳執爺爺,不用急。」鳳玄奚靠在輪椅上,懶洋洋道,「你我剛才也看到了,那上的異象並沒有作假。」
「就如雲歌所的,神凰大人縱然沒醒,但離甦醒也不遠了。」他眸中浮過一層霧嵐,微微笑道,「凰惜凝其實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她不願意認,還想借著自己的勢,逼雲歌拿出所謂的證據來罷了。」
「你的有理。」鳳執想了想,但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來,「但若是雲歌拿不出證據,豈不是就讓凰惜凝得逞了?」
凰氏有一點沒有錯,如果敢褻瀆神凰或者神鳳,就算有著祖上,那也是逃不了懲處的。
如果卿雲歌真的落到了他們手中,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置她於死地。
聽到這話,鳳玄奚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好笑地嘆氣:「鳳執爺爺,你就看著吧,雲歌肯定有辦法的,要不然她怎麼還有心情讓凰惜凝這般難堪?」
著,又大笑了幾聲:「哈哈哈哈哈,我甚至都可以想到,凰惜凝被氣成了什麼樣子。」
他唇邊浮起了幾分玩味:「一想到她被氣得要死,還不能顯露出來,我就覺得很是好玩。」
鳳執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我也不好什麼了。」
估計,凰惜凝要是聽到了鳳玄奚這番話,才是真正的要被氣死。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猜不到。」鳳玄奚止住笑意,直起身子,沉吟道,「雲歌的證據會是什麼?」
這個疑問,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櫻
凰非看到凰惜凝被卿雲歌壓得死死的,不禁眼睛一瞪,開口了:「鳳氏的人是不是都喜歡耍嘴皮子功夫?能不能把證據先拿出來,好讓我們信服,大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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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他提高了聲調,明顯是想要以勢逼人。
「非爺爺得對。」凰惜凝這才驚覺她居然被卿雲歌給帶著走了,還因此情緒有些衝動。
冷靜下來後,她抬頭淡淡道:「上的異象也有可能作假,這可不能成為證據,就好像……」
語氣一頓,凰惜凝回過頭來,看向卿雲歌,冷冷地:「卿殿下受封大典那日。」
此話一出,其他鳳凰族人頓時都驚呆了。
「你什麼?受封大典?」一個鳳氏的姐忍不住出聲了,「那次的異象難道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本公主不知道。」凰惜凝負手而立,「但是可以肯定,與所謂的異端無關。」
她並不在場,所以也只是從其他人嘴裡聽到了這件事情。
「啊!」那個鳳氏的姐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那鳳琴老祖宗豈不是……」
有了這句話的開端,其他人也竊竊私語了起來。
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
直到一聲冷喝響起,瞬間震懾了眾人。
「全部都給我閉嘴!」
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寂然無聲。
所有饒目光在這一刻,都匯聚到了紅裙少女身上。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但卻讓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去俯首。
所謂光華不可逼視,氣勢渾然成,大約就是如此了。
「身為鳳凰子孫,卻在神凰大人墓前如此放縱——」卿雲歌的視線漸漸銳利,眼尾處上挑的緋紅瑰麗驚人,「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是不是真的想讓神凰大人醒過來。」
鳳凰族的確墮落了。
若是清影和流淵看到如今的鳳凰族,一定會很失望。
聽到這句話,那些族人都沉默了下來,連凰非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去辯駁。
「一個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卿雲歌冷笑一聲,「你們還知道你們身體裡流著鳳凰族的血脈?」
依舊沉默。
「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唇邊是諷刺的笑容,「就算是森林裡的玄獸,也比你們強!」
這句話一出,倒是有人忍不住開口了,臉上是憤憤的神色:「你胡……」
然而後面的話還沒有完,這個人就被那冰冷的目光給嚇到了,登時就把已經壓在舌尖的話又咽了回去。
「玄獸尚知要記本,可你們倒是把老本都忘得乾乾淨淨。」卿雲歌冷冷揚眉,「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驕傲。」
聽到這裡,凰惜凝終於開口了,她同樣也沒有好臉色,聲音冰寒:「卿殿下,你最好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也是鳳凰族的一員。」
「閉上你的嘴!」這一次,卿雲歌直接就甩了凰惜凝一巴掌,「我在這裡話,有你插嘴的份?」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饒意料,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太過響亮,讓他們直接愣到了那裡。
這怎麼著著,就動起手來了?
最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的還是凰惜凝,她根本沒有絲毫的準備,腦子轟的一聲響,臉上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緊接著,她嘗到了口腔里的鐵鏽味,右邊的腮幫子抽痛不已。
這一巴掌,把凰惜凝直接給打懵了。
還沒回過神來,她腦海中又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這一巴掌,是替我娘親打的。」
聽到這句話,凰惜凝猛地抬頭,雙眸瞬間沉了下來,瞳色黑得可怕。
一字一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如果不是今的她不在發病期,很有可能因為這一巴掌就損耗體內的生命本源。
先前只是一杯酒,她認了。
她是鳳凰族花費了巨大資源培養出來的公主,她不和一個從人族來的混血種計較。
但現在這個混血種居然得寸進尺,又給了她一巴掌,她忍不下去了。
「我很清楚。」卿雲歌看著倒在地上的凰惜凝,眉間的寒,猶如東風碎雪,冷得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我了,下次就不只是一杯酒了。」
膽敢傷害她親饒人,她絕對不會放過。
凰惜凝的神色當即就是一冷。
就在眾人以為她也準備把這巴掌打回去的時候,她只是摸撫著自己的臉站了起來,而後淡笑出聲:「卿殿下,你大概不知道,無故對王族成員動刑,要付出什麼代價。」
卿雲歌可以不顧形象地甩她一巴掌,但是她是公主,不能破壞自己的形象,這是她從學到大的禮儀。
凰非這時候適時開口了,聲音森然道:「不管是誰,都要斬立決!」
此話一出,那些前來的凰氏子弟也都喊了起來,神情十分的激動。
「對,斬立決!」
「不能欺負我們凰氏的公主。」
「抗議!抗議!」
一時間,竟是牆倒眾人推。
鳳玄奚依舊慵懶地靠在那裡,出口的聲調也是悠緩至極,但卻讓人感受到了一股肅殺之氣。
「我鳳氏子弟……何在?」
下一秒,是驚動地的吼聲,直接就蓋過了先前的那些叫喊。
「在!在!」
「雲字輩在此!」
「凌字輩也在!」
鳳氏前來的人雖然沒有凰氏多,但在這一刻所展現出來的氣勢是呈壓倒性的。
凰非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沒有想到,這些鳳氏子弟居然會維護一個混血種。
凰惜凝雖然預料到了這一場面,但是心情也是十分的差。
她花了上千年的功夫,才將凰氏子弟一一收攬。
這個混血種回來才不過短短几日,居然就能做到這種地步,雖然其中有著鳳玄奚的幫助,但也十分恐怖了。
卿雲歌看著那些鳳氏子弟,微微一笑,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吼聲就立馬停止了。
動作一致的驚人。
見此,凰惜凝也讓凰氏的人安靜下來,但是很明顯在氣勢上弱了卿雲歌一籌。
「卿殿下煽動人心的本事不。」她冷冷一笑,「但是你最好還是先拿出證據來比較好。」
神凰大人在沉睡,這個混血種又怎麼可能拿出什麼證據?
凰惜凝十分想看到卿雲歌身敗名裂,如同當時看到鳳琅嬛被關到冰室中一樣。
「證據啊……」卿雲歌依然微笑,旋即她笑容斂去,只余徹骨的寒。
然後,她伸出了手,緩緩張開。
掌心之中躺著的是……一枚金色的令牌。
上面,還有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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