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瑾對當年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只記得那時的光域是一片混亂,甚至連月光樹旁的生機泉水,也出現了退化的徵兆。
她被勒令不能踏出綠葉城堡半步,整個城堡戒備森嚴。
等到禁錮消失的時候,千落憐也一同不見了。
而不見的還有……精靈族唯一一頭九星大君主獸——月神鹿。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傳言說是光域的二殿下用了什麼狡詐的手段,因此使月神鹿震怒,繼而離開了精靈族。
尹瑾卻不怎麼相信這種說法,因為她很清楚,二殿下雖然是喜歡惡作劇,經常讓其他精靈氣得跳腳。
但是他再怎麼胡鬧,也不會做出對精靈族有損的事情出來。
而西方精靈,則是把月神鹿的失蹤怪在了光域的身上。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西方精靈和東方精靈之間的隔閡更大了。
如果不是由於生機泉水和月光樹獨一無二,月光女神又照顧著東方精靈,恐怕西方精靈早就大舉進攻月都和光域,將東方精靈給滅了。
尹瑾微微抬頭,看著還在把玩綠色藤蔓的頎長身影,將疑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連精靈王都對當年的事情諱莫如深,也沒有別的精靈敢多問一句。
尹瑾猜測,就連大殿下葉影,恐怕也不清楚當年事情的始末由衷。
畢竟……她不得不承認,葉影的神經實在是太大條了。
倘若葉影真的最後登上了王座,估計整個光域都會雞飛狗跳吧?
可惜的是,王后也去得早,偌大的光域精靈族,唯一能繼承大統的男丁,也只有葉影了。
但——
尹瑾依舊覺得,千落憐才是最好的繼承人。
只可惜……世事難料,一切都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很快,尹瑾就知道千落憐要見的人是誰了。
抬頭望去,便能看見頭戴著金銀色花環的精靈女王,從樹枝編制而成的綠色台階上緩緩而下。
她步履優雅,白色的裙擺拂地而過,綾羅作響。
黑色的長髮披在背後,泛著點點的瑩光。
唇不點而朱,眉彎彎似月,眸盈盈若泉。
難怪都傳言,精靈女王是聞名九族的稀世美人。
然而,這份動人的美,在少年精靈面前,卻驀地淡了。
如果有別的智慧生命出現在這裡,那麼必然首先看到的,會是千落憐。
並非是多麼顛倒眾生,但是卻讓人無法移開眼。
「果然是稀客。」舞流音走到他面前停下,臉上有著意外之色,「是來找阿淮的麼?」
真美,她心裡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果然,在見過的那麼多來客之中,也只有這位光域的二殿下,能和她妹妹的兒子相比擬了。
也因為這位和阿淮交好,她倒是也多了一個賞心悅目的晚輩。
「不——」千落憐搖了搖頭,嗓音淡淡,「我接到小容的傳訊,他讓我幫他妹妹看看病情。」
「瑤瑤?」舞流音蹙了蹙眉,旋即舒展了開來,「我剛才已經替她看過了,小竹現在應該也給阿淮傳訊了。」
「唔……看來我來晚一步呢。」千落憐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聳了聳肩,「可惜了,白跑一趟。」
「看來你回來之後,先跟阿淮聯繫的?」舞流音也沒什么女王的架子,就像是在跟自己的後輩嘮家常,「其他精靈知道麼?」
「除了您和小瑾,目前沒有精靈知道。」千落憐笑笑,「我還沒打算把我回來的消息公開出去。」
「這樣也好。」舞流音點了點頭,「畢竟……」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她知道眼前的少年精靈能明白。
「您也不用勸我。」千落憐的雙眸微微一涼,「我保證,這件事情不會涉及到月都。」
聞言,舞流音嘆了一口氣:「我哪裡擔心的是月都,我擔心的是你啊。」
千落憐的眸光倏地一頓。
「當年阿淮的事情,如今我還歷歷在目呢。」舞流音抬手,指尖凝聚出淡淡的綠光來。
下一秒,她裙擺旁邊的土地上就長出了一顆小芽。
緊接著,那顆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高變粗。
不過片刻,小芽就變成了一株大約有半米高的綠植。
而在數片綠葉之中,有一顆藍紫色的果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舞流音彎身,將果子摘了下來,續道:「你雖然遇見的事情和他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你們很像……」
千落憐沉默不語,墨綠色的雙眸中,傷色一掠而過。
「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精靈女王將果子遞了過去,她幽幽地說道,「所以,不論什麼時候,記得照顧好自己。」
千落憐看著那枚果子,遲疑了一下。
「這個送你了,拿著吧。」舞流音微微地笑了笑,「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了。」
「多謝。」他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選擇接過。
「要上去坐坐嗎?」舞流音揮手,先前生長出來的綠植便消失不見了,她側眸,「瑤瑤就在上面,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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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千落憐說,「只要沒事了就好。」
他和舞珺瑤沒有任何交情,也懶得上去看。
反正小容的交代算是完成了,接下來就該做他籌劃已久的事情了。
「嗯。」舞流音頷首,「那我也就不送你了,再會。」
千落憐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客套的話,便直接轉身了。
這個時候尹瑾還有些發愣,她感覺先前的那一番對話,讓她聽得雲裡霧裡,什麼都沒搞明白。
不過……月都的精靈女王竟然知道當年那件事的始末由衷麼?
可是似乎那時,唯一沒有被牽扯進去的,就只有月都了才對。
尹瑾還站在那裡,低頭沉思著。
忽然,她的頭就被砸了一下。
尹瑾一摸,摸到了一個圓形的果子。
她看了看,正是先前精靈女王贈給二殿下的。
「走了,小瑾。」不遠處,千落憐的神色有些無奈,「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
「來了殿下!」聽到這話,尹瑾連忙跑上前去,「殿下,你的果子。」
千落憐頭也沒回,輕描淡寫地撂下一句話:「送你了,拿著吧。」
舞流音給他的是一枚用天地精華凝聚而成的紫玲瓏朱果,可以增長修為,也可以改善體質。
是所有精靈夢寐以求的寶物。
不過於他而言,倒是沒什麼用。
沒用的東西,隨手就可以丟棄。
這不就是他當初離開的理由之一麼?
千落憐握緊了背後的弓箭,接著向前走去。
背後是影影綽綽的樹木,而傾瀉了一地的陽光。
尹瑾小心翼翼地將紫玲瓏朱果收好之後,也跟了上去。
很快,主僕二精靈就消失在了森林深處。
舞流音目送著他們遠去,直到看不見了,才又重新回到了樹屋內。
精緻的房間裡,孤竹替舞珺瑤壓了壓被角。
此刻見到舞流音回來之後,不由地問了一句:「吾王,是誰來了?」
「光域的二殿下。」舞流音利用空氣中的木元素,給自己做了一個椅子。
她坐了下來,神態悠閒:「阿淮讓他來幫瑤瑤看病。」
「是他?!」聽到這話,孤竹吃了一驚,「他果真回來了?」
當初她去找阿淮的時候,也只是聽光域的精靈嚼了一下舌根,並不能特別確定。
「嗯,回來了。」舞流音抬頭,「小竹,你很驚訝?」
「難道吾王你不意外嗎?」孤竹忍不住開口,「當初光域可是對外說,他們的二殿下已經死了啊。」
而且,那位二殿下,可是能帶來腥風血雨的精靈啊。
「沒什麼好意外的。」舞流音神色淡淡,「那是光域為了保存他們的顏面,所以才那麼說的。」
語氣之中,是毫不掩飾的淡淡嘲諷。
「吾王,你是不是……」孤竹愣了一下,才問道,「知道些什麼?」
月都喜好平和,一千年前的事情,他們沒有一位族人牽扯到其中。
那個時候,舞流音也應該在閉關才對。
孤竹也只知道事情很大,但是其中被隱藏的秘密,她一個都不清楚。
而以阿淮的性子,也不會對她說什麼。
「怎麼能不知道呢?」舞流音嘆息,眸中浮起了淺淺的霧氣,她輕聲說,「那是一場——」
「傾國之亂啊。」
窗外的風微微震動著,仿佛在預示著一場浩劫的來臨。
……
卡撒大陸,諾托城。
在獸族的各個種族之上,還有著一個獸人聯盟。
聯盟不同於人族的世俗皇朝,擁有著絕對的統治力,它只是一些勢力的集合體。
而諾托城,就是獸人聯盟的總署城市。
聯盟的首領大酋長,也居住在這裡。
諾托城內有來自各個地方的智慧生命,在這裡見到精靈、惡魔、天使或者羽族,也不會讓人感到多麼吃驚。
由於諾托城是卡撒大陸上最大的一個獸人城池,又由聯盟掌管,所以想要進到這裡,必須得有聯盟頒發的通行證。
否則,就算你是三大王族的子弟,也要被攔在外面。
所以現在,卿雲歌就遇到了這個難題。
她抬頭瞅了一眼高高的城門口,不禁扶額:「阿淮,你真的沒有通行證嗎?」
自從第一次這個稱呼叫出口後,她倒也不覺得有多麼難以啟齒了。
卿雲歌想,反正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再「害羞」也沒什麼用了。
不過是初次談戀愛,有些招架不住某人的攻勢。
有些心塞。
什麼時候能反守為攻?
「沒有。」容瑾淮搖了搖頭,表情怎麼看怎麼無辜,「我連錢都不帶。」
卿雲歌:「……」
有……實力任性啊!
「所以……」卿雲歌瞟了他一眼,有些糾結,「我們怎麼進去?」
兩人此刻都幻化了容貌,丟到人群中都看不出來的那種極為大眾的臉。
雖然,只要容瑾淮暴露一下身份,可能大酋長就直接出來相迎了。
不過他們的行動是需要保密的,肯定不能露出蹤跡。
從梅爾州出來之後,卿雲歌和容瑾淮就去了卡撒大陸。
她準備一邊找能讓冷夜甦醒的藥材,一邊提升自己的實力。
左右現在羽毛也沒有感應到第四道劍魂,她也不急讓鳳璃劍繼續晉升。
而在路途之中,得到了那七味藥材之一——乾元幻蕊的消息。
據那些在城邦外流竄的地精強盜所言,諾托城內的一個貴族手中,就有這株藥材。
所以,他們就來這裡了。
但是沒有通行證,進去就成了一個問題。
容瑾淮抬眸,看著城門口前那兩排獸人守衛,然後坦然道:「直接進去。」
「直接?」卿雲歌剛想問是怎麼個直接法,就感覺自己的眼前一花。
等到景物再度清晰後,她發現她已經來到了諾托城內。
眼前是繁華的街道,街道兩旁是獸人小販和建築群。
相比較人類的城市,諾托城的規模雖然大,但是卻遠遠沒有人族皇城那般金碧輝煌。
獸人對於建築,並沒有什麼深入的研究。
同樣,他們也不懂得享受生活。
唯一宏偉盛大的建築,就只有聯盟大酋長所居住的宮殿了。
據說這宮殿,還是大酋長手下的數千人類奴隸耗時幾十年才建立而成的。
聽著周圍的吆喝聲,卿雲歌眼角就是一抽。
靠之!
居然玩瞬移!
還有這種操作!
等等,瞬移是什麼級別的玄通來著?
卿雲歌想了想,好像是……神階?!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她神色怪異地看向旁邊悠然自若的白衣男子。
「那個什麼,你老實告訴我,你修為到底是多少?」
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諾蘭·格蘭德,是龍王奧格·格蘭德的長子。
卿雲歌也清楚,容瑾淮的年齡肯定上千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是幾千。
雖然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唔……上了年齡的老妖精,但是如果他真的已經到了神階,那是太恐怖了。
「嗯——」聽到這個問題,容瑾淮微微側眸,他似乎是在笑,「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我好奇啊。」卿雲歌咳了一聲,她嘀咕,在保證,「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嫌你老的意思!」
反正獸人本來就活得時間長,再說了,這個世界不能用前世的眼光去看。
「我知道夫人自然不會嫌我老。」他唇邊含笑,「畢竟夫人也知道,我體力很好。」
卿雲歌:「……」
她知道個屁哦。
這話絕對不能接,一會兒肯定某四個字又蹦出來了。
「你可不要轉移話題啊。」卿雲歌哼了一聲,「快說,你修為到底多少?」
她得算算,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趕得上他。
「這個麼……」容瑾淮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少女微微鼓起的臉頰,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卿卿不如自己猜猜看?」
聞言,卿雲歌斜了他一眼,不確定道:「神階?」
容瑾淮挑了挑眉,沒承認,也沒反駁。
「天……神階?」卿雲歌心裡沒底,又往高報了一個級別。
他只笑,不說。
「難不成你還在天神階之上?」卿雲歌看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完了,這讓她怎麼趕。
修為越到後面,就越難提升。
「卿卿能把我想得這麼厲害,我很開心。」終於,容瑾淮開口了。
他低頭,雙手捧著她的臉,聲音柔和:「不論我修為是多少,只要我能保護你,這就足夠了,不是麼?」
畢竟,就目前來講,他的修為無法用九族的玄力等級來估算。
那雙燦金色的眸子裡的情愫清晰而深冽,讓人心中不覺微微一動。
「好啦,我不問了。」卿雲歌妥協了,她看著他,亦認真道,「我只是想快點追上你,要不然……」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自卑的人,可是有時候也在想,她到底配不配擁有一個這麼好的人。
「我知道。」容瑾淮清楚她在想什麼,他笑了笑,很是確定,「卿卿,你會成為比我還要厲害的人的。」
而這世上,也唯有他能和她比肩而站。
「嗯——」聽到這句話,卿雲歌歪了歪頭,「我覺得等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是我保護你。」
「是是是。」容瑾淮微微失笑,「我很期待夫人保護我的那一天。」
「好啊。」卿雲歌眯了眯眼,很是愉悅,「以後我負責打架,你就負責貌美如花。」
「我一切都聽夫人的。」容瑾淮沒有意見,「所以……」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嗯?
「所以為了能儘快保護你,我現在就應該去修煉了。」卿雲歌截住了他的話,然後還很貼心地問了一句,「阿淮,你說對不對?」
容瑾淮沉默了:「……」
怎麼他感覺似乎被自家夫人套路了?
他收回他剛才說的話,還來得及麼?
卿雲歌此刻心情卻是大好,可算是坑了他一回。
爽!
想到這裡,她踮起腳,可勁兒地蹭著眼前人的上身,笑得像一隻小狐狸:「對吧,阿淮?」
這勾人的聲音和動作!
容瑾淮眼眸黯了黯,周身的氣息也灼熱了起來。
他剛想拉住她,卻發現某人已經跑遠了。
風中,還傳來一句話。
「我去給咱們找客棧了,你記得跟上來啊。」
果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容瑾淮望著紅裙少女的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她開心他就滿足了。
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先忍一忍。
……
是夜。
卿雲歌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一吐一吸,運轉著丹田。
她為了能讓自己安心修煉,專門開了兩間房。
某腹黑也保證,不會過來打攪她。
雖然……這話聽起來不那麼可靠。
卿雲歌知道,她的精神修為之所以突破了芥子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刺激。
所以現在,她需要鞏固一下精神境界。
順便,和那位一直在她精神之海深處活動的紅衣男子交流一番。
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推斷,是否為真。
玄力在經脈中慢慢運轉著,精神也隨之集中了起來。
而此刻,卿雲歌發現,她竟然已經能自如地來到她的精神之海了,而且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壓抑。
難怪都說到了芥子境,一切都會與眾不同。
但是今天,出人意料的是,紅衣男子並沒有立即出現在她眼前。
卿雲歌挑了挑眉,控制著自己的精神體,向前走去。
走了沒多久,她便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紅衣男子像是早有預料她會來到這裡,只是說:「小丫頭,來了?」
語氣雖淡,但帶著久居高位的權威,讓人心生臣服之意。
卿雲歌點點頭,她不慌不亂:「如您所說,我到了芥子境,就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那麼……」聽到這話,紅衣男子轉過了身,他眉眼深邃,「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您能這麼說,肯定已經清楚我想知道什麼了。」卿雲歌笑笑。
紅衣男子聞言,默然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聰明的小丫頭啊。」
他抬頭,眸中帶著回憶之色:「一千五百年了,我終於又看到了希望……」
卿雲歌不語,但在認真聆聽。
「哦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紅衣男子忽然搖頭一笑,像是在笑自己記性不好,「我叫流淵。」
卿雲歌一怔。
他又一搖頭:「不過你可能對這個名字不怎麼熟悉,你熟悉的應該是我另一個名字……」
「七彩神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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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秘密要揭開了啦~
精靈族告一段落,你們的憐憐暫時下線。
但是——應該又有一個美男要上線!
今天去了趟醫院,嗯……醫生讓我停止一切用到左胳膊的活動。
so……單手碼字有些傷不起,不過貼了膏藥能好一些。
感謝大可愛們的打賞,月票、評價票和推薦票~
永遠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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