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沉澱了千年許久,在這一刻才終於得到了釋放。
容瑾淮站在大殿中央,他微微抬頭,露出有些蒼白的下巴,很長很長的一段沉默之後,他才淡淡地說道:「我來拿赤靈暖玉。」
「荒唐!」熟料,金衣人聽到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面露怒色,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寶座,聲如雷霆,顯然已是怒到了極點,「你回來就為了這件事?!」
「那不然要為了什麼。」容瑾淮絲毫沒有感受到面前人的憤怒,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語氣倏地變冷,「為了你的王座,為了你的族人,還是為了……你的臉面?」
「放肆!」金衣人顯然被這一句話氣得不輕,雙手緊緊地握住寶座的把手,「你去一趟人族回來,還長本事了?竟然敢這麼說話?」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微微闔眸,俊美的臉上很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煞氣,稍頃,他便睜開了眼睛,微微冷笑一聲:「放心,不管是為了什麼,我都沒有興趣,我只要赤靈暖玉。」
儘管依舊十分生氣,到底久居高位這麼多年,金衣人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雙金眸古奧森嚴,仿佛上古亞龍的凝視,他語氣沉沉,道:「赤靈暖玉可以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嗯。」容瑾淮淡淡地應了一聲,「你先說,看我答不答應。」
「你!」金衣人被這一句目中無人的話給噎住了,氣得呼吸都急促起來,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一下心情,他冷冷地說道,「很簡單的條件,你把你的事情辦完之後,回來,定親。」
聽到最後四個字,容瑾淮倏地抬起頭來,這是他第一次正視著金衣人,而在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剎那,墨眸在瞬間變成了金黃色,瞳底的光芒濃烈而耀眼,氣勢絲毫不必寶座上的人弱,反而更加的強。
看到這一幕,金衣人微微冷哼一聲,語氣難得的舒緩了下來:「前些日子璇姝公主來了,本想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但沒有見到你,她便又回去了,本座瞧著璇姝公主在她們族中也算血脈頂尖,配你也不算損了你的面子。」
「既然你那麼喜歡她,不如你自己娶了好了。」聞言,容瑾淮輕輕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帶著冷冷的寒意,「反正你也好久沒有娶新的人了,剛好這個人選不錯,還可以和他們族打好關係,一舉兩得。」
「忤逆子!你瞧瞧你說的是什麼話?」金衣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釁,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因為過度憤怒的緣故,他瞳中的金光大盛,怒吼出聲,「你如果不娶,你就別想要赤靈暖玉!」
「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容瑾淮和金衣人冷冷地對視著,薄唇勾起了一個涼薄的笑,「你以為,我還真的是來和你談條件的?」
聽到這句話,金衣人微愕,還沒等他咆哮出聲,下一秒,便見白衣男子右手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塊紅色的玉石,玉石之中有著絲絲血色,血色流轉開來,呈現出一種妖艷的美。
「赤靈暖玉!」看到這塊紅色的玉石,金衣人失聲驚呼,「你怎麼拿到的?」
不可能,赤靈暖玉這等寶貴的東西,他明明放在了地底的寶庫之中,而且下了禁忌結界,若是沒有鑰匙,修為低於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打開寶庫的門,難不成他這個忤逆子已經……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金衣人不由悚然一驚,一時間,看向白衣男子的目光立馬就變了。
「我來,只是為了赤靈暖玉。」容瑾淮再度揮袖,掌心之中的紅色玉石重新消失不見,「順便附帶通知你一下,它被我拿走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金衣人一下子給打斷了,他的神情看起來十分急切,威嚴的聲音此刻竟隱隱有著顫抖,像是害怕驚擾了什麼一般:「你的修為現在到達了什麼地步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麼……他可能要提前退位了,不過,他並不介意提前退位,他這個兒子雖然老是違背他的意思,可畢竟還是闔族的一員,左右王位都是他們一家人來做,不如早早讓出來,他也好頤養天年。
聞言,容瑾淮看了金衣人一眼,然後輕描淡寫道:「你覺得是什麼地步,就是什麼地步。」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再也不看寶座一眼,轉身朝著大殿之外走去,就如同來的時候那樣,沒有絲毫的留戀。
然而,就在他走到殿門前的那一刻,忽然,一聲怒哼傳來,緊接著,殿門像是被什麼力量給鎖住了,上面有著波紋在流轉,顯然是有人下了結界。
容瑾淮的腳步微微一頓,面色依舊波瀾不驚,甚至連手都沒有抬,只是雙眸動了動,便見耀眼的金光從瞳孔中爆裂開來,然後落在了殿門上,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透明的結界直接被破開來了,甚至因為動作有些巨大,連帶著整座大殿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不要擋我的路。」下一秒,清清淡淡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你曾經說過的話,我現在原話奉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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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話音的落地,腳步聲也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守護著大殿的騎士們聽到這個動靜,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跑了進來,卻看見他們的族長怔怔地站在寶座下面,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寶石之間,神色恍然,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大殿的穹頂以及兩旁的壁畫已經有了絲絲裂縫。
「族長大人……」騎士們頭一次見到金衣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間不由地有些緊張,他們單膝跪地,恭敬道,「不知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族長大人可有吩咐交付於屬下?」
金衣人望著殿門的方向,神情複雜無比,無人看見的是,他藏於金色長袍之下的右手,已經有著鮮血順著指尖滴下,而令人驚奇的是,那緋紅色的鮮血之中,竟然還夾雜著幾絲金色。
很長很長的一段沉默之後,他才低聲說:「無事,退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騎士們不由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確認這裡真的沒有事情之後,才恭敬地行了禮,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很快,這座大殿裡又變得空曠無比,只剩下金衣人一人站在那裡,顯得有些荒涼。
「他在恨我。」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帶著自嘲,「看見了麼輕袖,你的好兒子,他在恨我,他居然在恨我!」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金衣人臉上青筋跳動著,顯得猙獰無比,面容也微微抽搐,顯然被打擊得不輕。
良久,他才重新恢復了平靜,又變成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一族之長,金色的雙眸中慢慢地被冷意所占據,低聲冷冷道:「那就恨吧,恨上一輩子也好。」
「我等著你,親手殺了我的那一天!」
大殿裡寂靜一片,只能聽見青銅鐘發出沉悶的響聲,一聲一聲地敲打在人的心臟上,仿佛時間永無止息。
……
拿到赤靈暖玉之後,容瑾淮在卡撒大陸並沒有停留多久,在拜訪了一下牛頭人一族之後,便重新回到了混沌大陸。
這樣一來一回,再加上辦的事情,也就剛好七天的時間,再過兩天,他便要帶著卿卿去烈焰山脈了。
一想到紅裙少女,目光微微柔和下來,眸子中滿是眷戀的溫柔。
幸好,在這個世上,他還有這一絲溫暖。
也幸好,她還能重新回來。
現在鳳璃劍還並沒有被暴露,她目前還是安全的,那麼,就要在那些人再次找來之前,將她的實力迅速提升,至少,也要比上一世高,這樣才不會再出現那樣的事情。
想了很久,容瑾淮才收了思緒,然後朝著魍魎森林走去。
魍魎森林是中州界最大的一片玄獸森林,其危險程度,穩居混沌大陸第一,不僅僅是因為這裡有著超神獸甚至帝王獸,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凡是靈階以下的人進到魍魎森林之中,神識便不能離體,不能靠神識來判斷危險,也不能看穿其他人的修為,換句話來說,不能預知危險。
但對於容瑾淮來說,魍魎森林並不值得一提,他很快地穿過魍魎森林之後,就準備回到四靈學院之內了。
然而,卻在剛出森林的那一刻,一個人影忽然撲了上來,一邊撲一邊哀嚎:「兄弟,你終於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影,容瑾淮下意識地側過了身子,剛好讓人影撲了一個空。
下一秒,只聽「嘭——」的一聲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而且顯然摔得不清,緊接著,是一道氣憤不已的聲音,那聲音指責道:「我說姓容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厚道,不接住我就算了,居然還讓我摔成這樣,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聽到這個聲音,容瑾淮這才意外地挑了挑眉:「君臨,竟然是你?」
「不是本大爺還能是誰!」聞言,某人皇氣哼哼道,「我在這兒都等你好半天了,你居然現在才來,忒不夠意思了!」
在確認這個人確確實實是自己的老友之後,容瑾淮這才轉過頭來,結果這一轉身,卻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眼前的這個人是君臨不假,但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這個男人居然就是人族的守護者人皇。
「你怎麼……」容瑾淮望了一眼君臨,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半晌,才道,「變成凍蘿蔔棒子了?」
「滾,你才是凍蘿蔔棒子!」君臨被這個詞氣得不輕,他指著白衣男子,咬牙切齒,「你不安慰我,居然還反過來嘲諷我,你還是不是人啊!」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人。」聞言,容瑾淮點了點頭,神色很是坦然。
「我……!」君臨啞口無言,一想到面前這個腹黑無比的傢伙的真實身份,他悻悻道,「好吧,你確實不是人,你是獸人。」
「不過話說回來……」容瑾淮上下將君臨打量了一眼,「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都看不出來嗎!」東蘿蔔棒子人皇冷哼一聲,「被打的啊!」
「我自然知曉你是被打的。」容瑾淮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君臨臉上的傷,「不過以你的本事,這點傷片刻就會好,你保持著這幅凍蘿蔔棒子的模樣,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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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聽到這句話,君臨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神色悲壯不已,「此事說來話長。」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就在君臨糾結了好幾日之後,最終才決定,要去見一見影溶月,反正左右都逃不過被打的命運,不如早打早超生,說不定到時候他賣賣慘,阿影就手下留情了呢!
但是事實和某人皇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那日,他越過玄靈湖後,來到了以前常來的地方,然後想著要給影溶月一個驚喜,故意收斂了全部的氣息,才緩步踱至那座古色古香的樓閣前。
他思慮良久,才伸出手來扣了扣門,便聽見裡面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那聲音只說了四個字:「來者何人?」
唉,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阿影的性子還是怎麼冷呢,自己要不要在這個時候緩和一下氣氛?
這樣想著,君臨捏起了嗓子,說道:「你夫君來啦。」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這句話落地之後,屋子內卻是久久的沉默,很長很長的一段寂靜之後,那個冰冷的聲音才再度響了起來,這一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誰?」
君臨一愣,心想不會是自己太久不出現,已經被阿影給忘記了吧?這可不大妙啊!
於是他只好又正常地說了一句:「我是君臨。」
這下應該開門了吧。
話音剛剛落地,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門被大力給打開了,君臨大喜,他就知道阿影還是記得他的,而且肯定捨不得他在外面站這麼久,頓時眉開眼笑,就準備往屋子裡走。
結果迎接他的並不是什麼笑臉,而是一隻腳,他還沒進去,就被那隻腳一腳踹了過來,力氣之大,直接將他踹到了玄靈湖之中。
君臨被這一腳踹的有些懵,他好不容易才從玄靈湖中爬了出來,又走到木門前,準備去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依舊沒見到人影,還是一隻腳,然後,他就又被踹了出去。
這一腳比先前那一腳力氣還要大,他直接被踹到了玄靈湖的岸邊,然後撞到了一顆大樹上,再聽得「咔嚓——」一聲,樹幹給直接裂開了,可知那一腳,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君臨更加懵逼了,他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還是慶幸的,慶幸自己為了不讓四靈學院內的其他人打擾到他,還專門設下了結界,要不然,堂堂人族守護者人皇被踹城這副模樣,傳出去估計要被笑死了。
就在他無比懵逼的時候,玄靈湖中央的小島之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從那邊飛了過來,速度之疾,半息之內就到了他的面前。
看見這道黑影時,君臨也顧不得懵逼了,立馬站起身來,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去:「阿影,你……」
來了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的臉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
君臨:「……?!」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阿影一見他連舊都不敘一敘,上來就開打?不應該啊!
這麼多年沒見他,難道不應該抱著他痛哭流涕嗎?然後問他你這麼多年去哪裡了才對啊!
饒是英明神武偉大如人皇,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幕了。
然而君臨萬萬沒有料到,這一拳並不是終點,下一秒,又來了一巴掌,與巴掌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女子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居然還敢出現?嗯?你居然還敢回來?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阿影我……」君臨剛想解釋一下,但他並沒有來得及說話,攻擊如同雨水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全身上下都沒有放過,當然,最遭殃的地方,還是他那張英俊的臉。
影溶月這一頓胖揍,可算是發泄了自己幾千年的怒氣,她一邊打,一邊冷冷地說道:「你回來做什麼?不是隱世了嗎?怎麼,現在想著要回來了?」
「我那是……」君臨想要開口,卻發現密集的攻擊讓他根本開不了口,一時間有些欲哭無淚。
怎麼這麼久沒見,阿影比以前還暴力了?還專門打他的臉,她明明知道他很寶貴他這張臉啊!
「你那是什麼?」影溶月又是一拳上去,聲音聽起來極為憤怒,像是從牙根里擠出來的一樣,「還想解釋,那回來做什麼?滾!」
最後一個字出口後,黑衣女子直接將面前的人踹進了玄靈湖裡,然後看都不看一眼,一個暴掠而出,又重新飛回了小島上,然後再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是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再然後,一切才重歸於寂靜。
「我真是……」君臨再一次從玄靈湖之中爬上來後,仰天長嘆一聲,「真是在造孽啊!」
可不就是在造孽麼,專門送上門去給人家打,果然自作自受。
君臨頭一次感覺自己有些悲催,為了不讓阿影在打他的時候因為護體玄力的反彈而受傷,他還專門撤去了所有玄力,換句話來說,他是真真切切地挨了這一頓打。
經過這一頓打之後,他不敢再去玄靈湖中央的小島了,只想等著阿影什麼時候消氣了,再去也不遲,然後索性也閒得無聊,就蹲在了魍魎森林的出口處,等著容瑾淮。
「事情就是這樣了……」說完之後,君臨攤了攤手,面露悲傷,「想我堂堂人族守護者人皇大人,居然被打成了這樣,你說,阿影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聞言,容瑾淮挑了挑眉,對這件事到沒有什麼意外,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面前這根凍蘿蔔棒子,道:「所以都兩天了,你的臉怎麼還是這個樣子,你喜歡做凍蘿蔔棒子?」
以人皇的本事,這些傷早就該消腫了,而如今他還是這個樣子,那只能說明,他是自己故意維持這個模樣的。
「你就不能說些好聽點的話嗎!」君臨被氣得翻起了白眼,然後嘟囔一聲,「我這不是為了等阿影消氣之後,看了我這些傷能心軟麼。」
「哦……」聽到這句話,容瑾淮輕輕地應了一聲,「你是想向她打感情牌?」
「咳,你別這樣說。」君臨被揭穿了內心的想法,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別過臉去,說道,「你還是快想些辦法,怎麼讓阿影不生氣。」
「抱歉。」容瑾淮瞟了人皇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沒辦法。」
「啥玩意兒?」君臨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掏了掏耳朵,「你不是情聖嗎,怎麼哄女人你都不知道?」
「哄女人?」聞言,容瑾淮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淺聲道,「我只會哄我夫人,其他女人不會。」
猝不及防被扎了一把心的君臨:「……」
真的不應該給這個毒舌又腹黑的人這種機會來打擊他!
「好哥們!」君臨先來軟的,他依舊頂著那張凍蘿蔔棒子一般的臉,走來走去,「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麼讓她不生氣啊,如果我每次去找她都被她打一頓,那我可真的會受不了的。」
「嗯。」容瑾淮的聲音輕輕飄飄,「你確實該多被她打幾頓,誰讓你一走就是幾千年,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胡說!」聽到這句話,君臨脫口,「我明明打了招呼的。」
「你是說你在樹上刻了字?」容瑾淮微微一沉思,才想了起來,「姑且也算是一個招呼吧。」
「別說這些沒用的!」君臨有些抓狂,「怎麼辦,阿影不消氣,我就得接著挨打。」
凍蘿蔔棒子的人皇在森林的入口處走來走去,顯得十分焦躁不已。
容瑾淮沉默地看著他,半晌,才忽然問道:「你去玄靈域內見過朱雀前輩了嗎?」
聞言,君臨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身形也微微一頓,良久,才傳來他有些疲憊的聲音:「見過了。」
「朱雀前輩同你說了些什麼?」容瑾淮偏頭問道。
「她說……」男人的目光罕見地恍惚了一陣,頓了頓,他才緩緩開口,「再有七日,她便要隨青龍他們而去了。」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的身子霍然一震,眸中也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他低聲:「只有七日?」
「是的,只有七日。」君臨苦澀地笑了一聲,「你說的不錯,他們又要出來了,儘管朱雀、青龍、玄武和白虎用自己的生命下了封印來壓制,可這麼久過去,這封印,也到了瀕臨破碎的邊緣了。」
「縱然是朱雀,這麼多年下來,也撐不住了。」
「如果……」容瑾淮沉默下來,神情有些複雜,他低低地嘆了一聲,「如果他們真的出來了,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攔得住了。」
「是啊,連我也不行。」人皇面露頹然,「如果能早發現封印已經鬆動了,還能提前想補救的辦法,但是現在,確實已經晚了。」
「不,也許……」聞言,白衣男子的眸光忽然微微動了一下,「為時還不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臨猛地抬起頭來,有些不解。
「我只想到,當年『他』曾留下來的一句話了。」容瑾淮輕聲說,「但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了。」
「『他』?」聽到這個字,君臨有瞬間的茫然,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容瑾淮所說的他是誰,然後無語地抽了抽嘴角,「神話你都信?我看你也不是迷信的人啊,行了行了,就算他們出來了,我們九大守護者聯手,抵擋一陣還不成問題,大不了你們就去神玄島避一避,反正他們的實力再怎麼滔天,也進不了神玄島。」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你能說出這句話,看來你已經決定回來了。」
「這不廢話麼!」君臨哼哼兩聲,「我要是不打算回來,就不會被阿影揍了。」
「如此甚好。」容瑾淮點了點頭,他似笑非笑道,「可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其他八位知道你出世了,恐怕也少不了一頓打。」
「見鬼!我怎麼把這件事忘記了!」聞言,君臨不禁慘叫一聲,「這可不行,我得先溜,來一個我倒是不怕,若是一次性來上三四個,真的要去掉我半天命了。」
「唔……」容瑾淮望了一眼東邊的天空,見到那裡有一片火燒雲的時候,眸光微微一頓,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恐怕眼下,你溜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君臨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正準備出聲詢問,便聽見耳邊忽然想起一聲十分中氣十足的笑,那笑聲道,「君臨,好你個傢伙,出來了也不通知一下老朋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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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聲音,君臨先是怔了半晌,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迅速抬起頭,看了一眼東方,在看到那片火燒雲的瞬間,眼角在微微抽搐。
靠!他們居然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氣息,然後迫不及待地跑來了,不過這傢伙也太性急了吧,果然不愧是他們之中性子最魯莽的。
「我這不是沒來的及嗎?」君臨知道來者是誰後,又確定了應該不會打架,才微微冷哼一聲,「既然老朋友你已經來了,那就出來聚一下吧。」
「這裡可不是聚會的地方。」聲音笑了好一會兒,才又道,「走,去我們以往見面的地方,我們好好地聚一聚。」
聽到這話,君臨有些無奈,知曉自己是逃不過了,於是他先是將自己臉上的傷消腫之後,又看了容瑾淮一眼,點頭示意他準備離開了,才說道:「好,那看誰比較快。」
「哈哈哈哈哈,君臨,這一次,你絕對比不過我。」那聲音大笑起來,仿佛雷聲滾滾,捲地而來,「你就把你的酒準備好吧,我這次要喝上十大壇。」
「想喝我的酒?贏了我再說吧!」聞言,君臨也是大笑起來,但見笑聲還未落地,他整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顯然是追隨著東邊天空那片火燒雲而去了。
看到這一幕,容瑾淮微微笑了起來,駐足了好一會兒,才朝著四靈學院的方向走去。
天邊夕陽如火,絢爛奪目,仿佛朱色的毛筆在宣紙上印出桃色的花來。
在兩人都走了之後,魍魎森林的入口處,忽然又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長身玉立,也抬頭望了一眼東邊,收回目光之後,才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我離得這麼近,還被那個傢伙搶先了,看來只能等下一次,再約見人皇了。」
「不過,人族之中到還是十分有趣。」身影自言自語,「在這裡接著玩玩,倒也不錯。」
說完這句話之後,身影也離開了,而他所去的方向,也是四靈學院。
……
四靈學院,新生居住地。
紅裙少女坐在院落之中,正躺在搖椅上,微眯著眼,開始養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夜說要罩著她的原因,那日,天地幫來朱雀殿挑事完之後,這幾天居然都沒有露面,連要收保護費的事情都沒有再提,仿佛當初那群人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幻夢一場。
卿雲歌懶得去想天地幫的事,畢竟在她眼裡,不論是姬翎還是琴蕊,都是無關緊要的人,他們不來找她麻煩,她還省事兒了。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就是,那幾個被打的朱雀殿學員現在一個個都轉了性子,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自私自利了。
有一點要提的是,四靈學院並不阻止學員之間進行鬥爭,反而還想當鼓勵,只要不鬧出人命,導師們都不會去管,遑論四殿殿主和院長。
如果真的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麼雙方可以進行生死斗之約,生死斗不可認輸,其結局一定是以一方的死亡而收尾,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選擇這條路,畢竟,修為再高的人,也可能因為一時疏忽而丟了性命。
因此,那天天地幫來朱雀殿挑事之事,明焰雖然現在已經知道了,卻並沒有管。
而這幾天,因為難得的清閒,除了每日定時完成朱雀殿的功課之後,就是修煉自己的精神力,果然,劍靈給她的《煉神訣》確確實實是一樣好東西,短短這麼幾日時間,她的精神修為又得到了突破,但距離縱觀境巔峰,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只要再按照《煉神訣》上所述的方法修煉一段時間,達到縱觀境巔峰也不會太久。
等到突破縱觀境巔峰之後,她便可以拿到天靈丹的藥方,然後將那些剩餘的天靈果煉成丹藥,賣給學院或者學員們,換成玄靈點,儘快將五十萬玄靈點湊齊。
前幾日,她準備去公告欄處,接一個較為簡單的天級任務,結果卻被告知,在新生大比之前,學院任務是不對新生開放的,然後她只能無奈地又空手回來了。
不過距離新生大比也不遠了,後天就是新生大比的時候了,也就是說,等她從烈焰山脈回來之後,不僅可以接任務,也可以修煉《朱雀於飛》,還有著她心心念念的玄靈塔第九層,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因為她的玄靈點已經快不夠用了,住宿吃飯都要用到玄靈點,如此消耗下去,遲早會用完,當務之急,是要努力賺玄靈點。
雖然天靈丹她目前是無法煉製,但是其他地品丹藥倒是可以多煉幾爐,但她一定得注意,不能煉成丹紋靈丹,有著丹紋的丹藥畢竟還是太少了,她就這樣拿出去,樹大招風,肯定又會惹來一群麻煩。
就在卿雲歌閉目養神想事情的時候,院落外傳來了一陣陣腳步聲,聽起來有好幾個人在朝著這個方向走來,她微微睜了睜眼,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才放下來心,然後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將鎖打開。
來的應該不是敵人,而是阿月他們,她今天說了要請他們吃東西,倒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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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院子的門打開之後,便先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探了進來,然後說道:「卿姐姐要請我們吃什麼好東西啊?」
「蘇沐顏,你看看你一臉急切的樣子,像什麼話!」下一個進來的是蕭沐晨,他一臉嫌棄地看著蘇沐顏,毫不客氣道,「人家雲歌請吃什麼都是好東西。」
「你,不許欺負我老大。」蘇沐顏還沒有說話,凌墨沉先兇巴巴地開口了,他站在小丫頭面前,就像一隻老母雞護著小雞。
「喲,這誰啊。」蕭沐晨這才發現蘇沐顏今天還帶了一個人,他看了一眼這個稱呼蘇沐顏為老大的年輕人,嘖嘖嘆道,「我說這位兄台,你可不要被她這個模樣騙了,我和你說,她啊,可暴力著呢,動不動就打人,你若是跟在她身邊,估計時不時就要被打一頓。」
「閉嘴吧,蕭沐晨。」聽到這句話,蘇沐顏冷哼一聲,「這可是我新收的小弟,我要罩著的人,怎麼可能捨得打他,也就是你欠揍,我可聽說,繁凡姐都被你氣暈過去了,你看看你是不是蠢到了極致?」
蕭沐晨被這句話氣得瞪了瞪眼,正準備出言反駁,第四個人走了進來,慕月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扶了扶額:「好啦,你們不要吵了,天天吵來吵去多沒意思。」
卿雲歌不禁抽了抽嘴角,心說小沐和沐晨真的是一見面就吵,真的是一刻都停不下來,不過今天這爭吵之中貌似還加了一個人。
目光看向了在場之中她唯一不認識的人,然後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的小弟,叫……」聽到這話,蘇沐顏拍了拍胸脯,驕傲不已,正想說出她的小弟叫什麼,卻發現她居然又忘了他的名字,於是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人,低聲道,「喂,你叫什麼來著?」
凌墨沉僵著一張臉,然後木訥道:「凌墨沉。」
「對,我小弟叫凌墨沉。」蘇沐顏捧著臉笑了起來,「他對我可好啦,卿姐姐,今天你請我吃的東西,我要分他一半。」
聞言,凌墨沉剎那間感動地涕泗橫流,他淚目:「老大,你真好。」
蘇沐顏皺了皺小鼻子,哼哼道:「那是,你是我小弟,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噗——」看到這一幕,卿雲歌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忍著笑說道,「不用分,反正我請你們吃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我給凌兄一份就好了。」
「卿姐姐你最好了!」聽到這句話,蘇沐顏歡呼一聲。
慕月失笑著搖了搖頭,這才看向紅裙少女,輕聲問道:「雲歌是要請我們吃什麼?」
------題外話------
今天我妹叫我出去唱歌,被我拒絕了,她問為什麼,我說我還有一群讀者等著投餵。
我妹:你就不要你這麼美麗可愛的妹妹嗎?!
我:不要了!
我妹:嚶嚶嚶嚶嚶嚶
ps:第二道劍魂馬上就要出來了,然後我發現,我又得寫一首詩,當做《鳳天訣》第二重天的劍訣,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容我想想第二首詩該怎麼寫。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