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吳大管事已帶人出發迎親去了。
白蘭方皺眉低聲道:「夫人,侯爺真會一出宮就回府麼,不會先去那邊吧?」
「光只是親眼看著迎親隊伍路過家門口,只怕還不夠刺激。」
「得讓侯爺把洞房花燭夜過了再過去,才能讓那一位的怨氣直達頂峰啊!」
葉定宜扯唇,「放心,他一定會先回府的。」
「給淨塵師太回禮何其重要,他不先知道淨塵師太有沒有收下我們的回禮,又是個什麼態度。」
「這次過後,能不能再有二次三次;能不能讓他趁機借勢,從此飛黃騰達。」
「他一刻都不能安心,怎麼可能先去那邊?再心愛呢,男子漢大丈夫也得以事業前程為要不是?」
白蘭這才心下稍松,「夫人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但這樣看來,她在侯爺心目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麼!」
葉定宜挑眉,「不然呢,難道愛她還能勝過愛自己?」
「而且愛是建立在有銀子有閒基礎上的,每日大事小事都焦頭爛額了,誰還顧得上什麼情情愛愛的?」
「反正咱們等著看就是了。」
等著看沒了她這個傻乎乎的冤大頭,他們還能相親相愛、情比金堅到什麼時候!
不多一會兒。
孟少恆果然回來了。
還一見葉定宜,便問道:「夫人,給淨塵師太的回禮可已送去了,師太怎麼說的?」
葉定宜心中暗自不屑。
嘴上卻是笑道:「自然送去了。」
「也虧得只是送的果菜,聽說師太跟前兒的師父們很是高興,說送這個比送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強多了。」
「要是送別的,可能根本不會見,也根本不會收。」
孟少恆已滿臉是笑,「果然清修之人,不在乎黃白俗物,到底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那,見到淨塵師太了麼?」
「其實該夫人親自去的,旁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葉定宜道:「師太哪是人人都能見到的,我聽說,連皇子公主宗室們年節下去請安,她老人家都基本不見的。」
「冬青能見到師太跟前兒的師父們,已經不容易了。」
「尤其師太身體還沒復原,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
「不過師父們給了冬青福袋,還給了打賞。等回頭得了新鮮的瓜果菜蔬什麼的,再送一次去吧。」
孟少恆忙點頭,「對對對,既然師父們高興,那回頭就再送去。」
「去得多了,總有機會拜見師太的。」
「到時候夫人親自去,我如果得閒,也可以陪夫人去。師太這樣的貴人,能就近沾一沾她的仙氣,都是無上的福氣。」
他這幾天已經深切體會到了。
雖然同僚下屬都明里暗裡在議論他、拿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他。
他的上峰卻單獨召見了他,問當日是不是他夫人救了淨塵師太。
還讓他得了閒,一起喝酒跑馬去。
由此已足見世人都是怎樣拜高踩低的了,他當然得抓住這難得的攀上淨塵師太的機會才是!
葉定宜應了,「且過些日子再說吧。」
「去得太急太頻繁,有挾恩圖報之嫌,只怕反倒弄巧成拙。還是把握好分寸,循序漸進的好。」
「至於現在,侯爺且梳洗更衣去吧,……新人的粉轎應該快到了。」
「到底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我雖然恨她,還是不希望侯爺連最基本的體面,都不給她的……」
孟少恆先應了她前半段話,「也是,循序漸進的好,世上哪有那麼多立竿見影的好事?」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的,反正很快盛夏了,城裡熱,少不得要去城外小住避暑。」
「屆時自然有的是機會。」
方沉了臉,「我給她什麼體面,她連臉都不要了,還要體面幹什麼!」
「我待會兒還要出門一趟,粉轎進門後,夫人看著辦就是了。」
「反正夫人是妻,她是妾,她本來就該敬著夫人,聽夫人之命。」
他這幾天想來想去,都覺得葉定宜的確還是有洗刷不掉的嫌疑。
可如果不是那女人不知廉恥,就見了一面,便開始肖想姐夫,一心自薦枕席,旁人就算有千般手段萬般謀算,又有什麼用?
蒼蠅可叮不了無縫的蛋!
且如果葉定宜有三分嫌疑,那她們母女就得有十分,畢竟葉定宜可沒由此得到什麼好處,沒好處的事誰會傻到去干?
他還給她基本的體面,他不一把掐死她就是好的了!
葉定宜聲音就更低了,「我不想見她,至少今兒不想見。如果可以,明兒敬茶也不想見……」
「所以,今晚還是侯爺跟她待在一起吧。」
「她的性子我知道,稍不如意,就要鬧得天翻地覆的。」
「萬一再鬧出人命……本來咱們家的名聲如今在京城就夠不好聽了,可別再節外生枝,又為滿京城添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孟少恆臉色越發難看了,「她要鬧就儘管鬧,以為她是誰呢,都得圍著她轉?」
「別忘了,她現在只是個妾。越性說難聽一點,妾可是通買賣的!」
葉定宜苦笑,「可我也是姓葉的,真賣了她,我難道就很光彩,就能不受影響麼?」
「我娘還葬在葉家祖墳,牌位還供在葉家祖祠,指著葉家子孫後代的香火供奉。」
「她們母女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有恃無恐,一開始便想的是,讓我下堂騰位子。」
「再不濟了,她就算只能委屈做平妻、做妾,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吧?」
孟少恆抿唇,「應該就是想以此來拿捏夫人了。」
「夫人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這個委屈的。既然上趕著自取其辱,我當然要成全她們!」
說完就要拂袖而去。
葉定宜忙道:「侯爺去哪裡?今兒好歹還是別出去了,晚上也歇到她院裡吧?」
「我真的身心俱疲,不想再生事端了。不然再不好,她父母也是長輩,一個『孝』字壓下來,我能怎麼樣呢?」
「求侯爺就當是為我考慮吧……大不了,你不碰她不就行了?」
好說歹說,末了都快哭了。
總算勸得孟少恆黑著臉,答應了不再出去,往自己的書房更衣梳洗去了。
葉定宜這才無聲嗤笑起來。
過了今晚,閔心柔的怨氣已經能直達頂峰了吧?
外面葉寶宜的粉轎也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