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一席話,說得孟少恆皺起了眉頭。
他本來就不是絲毫沒懷疑葉定宜,畢竟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現在再仔細一想,疑點就更多了。
可不是麼,是她一力勸說他來大佛寺的,也是她瞞著他邀請的壽山伯夫人母女。
此番的一應吃住行也都是她安排的,就像壽山伯夫人說的,要動手腳不要太容易。
她昨晚還特意當眾交代自己的行蹤,特意騰出房間,為葉寶宜製造機會……
她如果一直跟他在一起,葉寶宜怎麼可能「走錯」,就算仍然「走錯」了,又還能怎麼樣?
可她不但騰出了房間,還一騰就是一整晚,大天亮了才回來。
然後就是生怕不能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毫不在意他和永寧侯府的顏面名聲。
對了,她還特意讓他陪葉寶宜吃飯,讓他務必要送見面禮。
不就是看出了葉寶宜對他的心思,故意在引她上鉤嗎……
孟少恆越想臉色就越難看,眯眼看向了葉定宜,「夫人,你有什麼話說?」
「你就算再恨她們,可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夫人,是永寧侯府的人。」
「你至於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嗎,你把我當什麼了!」
葉定宜眼淚都要來了,「侯爺這是在質問我,質問我這個才受了雙重背叛的受害者,是在往我的傷口上撒鹽嗎?」
「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太過分了!」
「我當然是出於一片孝心,所以昨晚跪經時越想我娘越難過,索性就跪了一整晚。」
「我現在這般憔悴,侯爺看不出來麼?我膝蓋也是又紅又腫,侯爺不信就找個大夫來,自然就知道了。」
頓了一下,越發悲憤了,「我勞神費力花錢的安排一應吃住行,竟也成了錯。」
「可一邊是我的娘家人,一邊是我的夫家人,我不安排,誰來安排?早知道我就不該這麼好心,就該讓你們都窩家裡悶著!」
「說我動手腳就更可笑了……退一萬步,就算我真動了手腳,是我讓葉寶宜『走錯』房間。」
「是我讓她對侯爺表白,求侯爺疼她的嗎?說句難聽的,蒼蠅可從來不叮無縫的蛋!」
白蘭和冬青也忍不住哽咽,「我們夫人明明跪經了一整晚,現在因為自己幹了醜事,就連她的孝心都想否定了!」
「夫人昨晚還一再求先夫人,要保佑侯爺,保佑永寧侯府。結果,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真的太欺負人了,娘家欺負,夫君也欺負,夫人的命怎麼這麼苦……」
安陸侯夫人和長陽伯夫人剛才被廖氏罵了,此時當然要找補回來了。
跟著冷笑道:「一看就知道永寧侯夫人肯定一夜沒睡,誰曾想會有這麼大個『驚喜』等著她。」
「可不是,又出錢又出力的,到頭來還都成了她的錯。」
「竟還說永寧侯夫人是故意住得這麼擠,意思我們兩家也是故意的了?誰不知道大佛寺這幾日一房難求。」
「站著說話不腰疼唄,惱羞成怒唄……當我們就想髒自己的眼污自己的耳呢!」
「關鍵永寧侯竟也跟著質問永寧侯夫人,看來恩愛果然都是假的,蒼蠅也確實不叮無縫的蛋,女的是,男的也是……」
葉定宜等她們說得差不多了。
方淚眼婆娑的看向孟少恆,「侯爺,你真還懷疑我嗎?」
「我瘋了我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你現在才是我最親的人,我後半輩子的榮辱好壞可都在你身上。」
「我也沒你以為的那麼恨她們,早就是過去的事了。只要我過得好,不已經是對她們最好的回敬?」
「再說上一輩不好是上一輩子的事,跟我們小輩卻是無關的……結果,我拿她當妹妹,她卻、卻……」
廖氏怒不可遏的冷笑,「葉定宜,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你分明就是想讓我、想讓寶兒身敗名裂,想毀了她的一生。」
「反正你男人是男人,別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說他風流,說他私德有虧,不會對他造成實質的影響。」
「他還是可以繼續當他的侯爺,當他的官,所以你為了報復我們,索性兩害相較取其輕,連他一起算計了!」
隨即再次看向孟少恆,「你可別真蠢到被她騙了。」
「她今日能為了報復我們,便連你一起算計上,他日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等弄得你和你們侯府也都毀於一旦了,再來後悔,可就遲了!」
孟少恆難堪的抿緊嘴唇,「就算蒼蠅不叮無縫蛋,也得有那個機會,有那個膽子。」
「可這個機會是誰為她製造的,這個膽子是誰給她壯大的。」
「夫人不會以為就憑你三言兩語,就能打消我心裡的疑慮吧?我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說著臉皮都扭曲了,「夫人不該為了報復,就連我和侯府的顏面、名聲,都這樣不當一回事兒。」
「你這樣會讓我不得不懷疑,你還能不能勝任侯夫人……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為什麼你會一整晚都沒回來,為什麼都會睡得這麼死!」
葉定宜捂著胸口,站都快站不穩了。
片刻方嘶啞著聲音道:「侯爺何止是在往我的傷口上撒鹽,根本就是在往我的傷口上捅刀子。」
「恨不得把我捅得越發鮮血淋漓,不活活痛死過去,誓不罷休是吧?」
「就這樣,還說你跟她不是兩情相悅,你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說著慘笑一聲,「侯爺不會忘了,因為你說在戰場上傷了身子,我們至今都還、還沒圓房吧?」
「我自己都還沒真正……沒真正融為一體的夫君,我瘋了才會傻到讓別的女人搶了我的先去呢!」
「萬一讓她先生下了孩子,侯爺眼裡還看得到我,以後侯府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我得多蠢才會這樣坑自己!」
「況且侯爺是說過,你身體感覺好些了。但誰知道是不是真好了,我擔心都來不及了,所以仍傻傻的等著。」
「就想著等你身體更好了、真正好了,再、再……也不遲。」
「我都知道你身體不好了,怎麼可能還拿這樣的事來算計?結果、結果原來都是騙我的,只是對我沒興趣,對別的女人卻一刻都等不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