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是經常喊沒錢嗎

  葉定宜眉頭皺得更緊了,「人都不知道跑多遠了,怎麼追,往哪兒追去?」

  「可一天一夜的時間呢,既然早就謀劃好捲款私逃,車馬必然也早就安排好的。」

  「快馬加鞭的話,這會兒都在幾百里開外了。」

  「聽說還連他們母子的奴籍都先去衙門消了?更無異於大海撈針了!」

  說著看向郭氏,「問題就在太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事先怎麼會一點都沒察覺的?」

  「不是說你庫房的鑰匙從不離身?」

  「家裡下人們的身契,也都是你收著,只有你知道放在哪裡嗎?」

  郭氏赤紅著眼睛,「我怎麼察覺?」

  「我怎麼會知道那個賤婢、那個賤婢竟然這麼大的膽子,這麼黑的心腸!」

  「我待她還要怎麼樣,說是下人,比尋常人家的太太奶奶還體面。」

  「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豬狗不如的東西,我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將她亂棍打死,再扔到亂葬崗餵野狗去!」

  說著又哭起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該那麼信任她,什麼都不瞞她了。」

  「可她一個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就該到死都忠心耿耿才是。」

  「她到底怎麼敢的,怎麼敢的……」

  葉定宜心下冷笑不已。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許媽媽都快被逼到絕路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嘴上則繼續,「太夫人別罵了,還是先把失物都列個清單,送去順天府吧。」

  「光報案失了大筆財物,讓官兵們怎麼找?」

  「就算說了許媽媽母子的長相特徵,又不是不能喬裝了,一樣找不到。」

  「還是得知道具體失了哪些東西,都有什麼特徵,官兵們才好有的放矢,事半功倍啊!」

  想了想,又補充,「對了,除了他們母子的身契,還有其他房契地契之類的東西失竊嗎?」

  「這些如果也丟了,麻煩可就更大了,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扯皮糾紛。」

  「太夫人還是快去仔細再看看吧!」

  郭氏讓葉定宜說得顧不得哭了,「這、這……不會吧,她偷了去又有什麼用,難道還敢變賣不成?」

  「不行,我得馬上看看去。」

  「我還沒親眼看過他們母子的身契是不是也被偷了,是去衙門的人回來說、說他們母子已經脫了奴籍。」

  「我想著自然身契已經不在了,所以壓根兒沒去看……呼……」

  一邊喘著,一邊已跌跌撞撞跑進了內室去。

  隨即,就聽見了她的尖叫聲,「啊……還真不見了……莊子鋪子的房契地契都不見了!」

  「只剩永業田和家裡宅子的……這可如何是好,怎麼會這樣……」

  「賤婢,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孟少茵孟少菱剛才的感覺就已經很不好,這會兒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本來家裡日子就夠難了,又來個雪上加霜。

  往後可要怎麼辦,到她們出嫁時,還能嫁個什麼人家,又還能有幾個嫁妝……

  孟少茵想到這裡,忙招呼孟少菱,「還愣著幹嘛,先去把娘扶出來啊!」

  姐妹倆便忙忙進去,近乎是已癱在地上的郭氏架了出來。

  孟少茵方又急道:「娘,大嫂剛才說得對,先把失物列個清單吧。」

  「列了清單立刻送去衙門,衙門能有的放矢了,說不定很快就能把人找到了呢?」

  「他們總要花錢,總要當東西的,不就能順藤摸瓜了!」

  趕緊把人追到,才能把損失減小到最低。

  她們姐妹也多少還能撈著點兒湯喝!

  郭氏哭道:「賤婢把我暗格匣子裡的銀票也全拿走了。」

  「大大小小足有、足有兩三千兩,用三五年都夠了,怎麼會現在就當東西?」

  「肯定列了清單也沒用的……」

  孟少茵又驚又怒,「光銀票就有兩三千兩?」

  「娘不是經常都喊你沒錢,經常都抱怨日子難過嗎?」

  「所以連個燕窩都捨不得給我們姐妹吃,也從來捨不得給我們做新衣裳,打新首飾。」

  「結果就是這樣沒錢的,寧可苛摳自己的兒女也要死死守著銀子,然後讓貼身媽媽給一股腦兒全偷走!」

  孟少菱也氣得直喘,「剛才聽下人們議論,說足足損失了好幾萬兩,我還當是她們胡說八道,誇大其詞。」

  「娘哪來的這麼多銀子,真有這麼多銀子,我們一家子也不至於一直過得緊巴巴了。」

  「可能是值幾千兩,但應該主要是娘多年的陪嫁首飾頭面什麼的。」

  「萬萬沒想到,竟然銀票都這麼多!那娘素日為什麼那麼苛待我們,我們不是你親生的嗎?」

  越說越氣,「人家當娘的,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都給自己的兒女,生怕委屈了他們。」

  「只剩一口吃的,也要先給兒女吃,寧可自己餓著。」

  「甚至連為他們去死,都心甘情願,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們的娘倒好,生怕我們花你一文錢,生怕我們日子好過一點,——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娘!」

  說得郭氏一陣的心虛理虧。

  片刻才囁嚅,「我又不是打算一直留著,一直不拿出來用……」

  「這不是、不是想著手裡留點糧,心裡才不慌,以防萬一麼?」

  「況且都是我的嫁妝,我、我自己存著有什麼問題,誰家媳婦的嫁妝不是私產了……」

  話沒說完,在孟少茵和孟少菱的怒目之下。

  在葉定宜的似笑非笑之下。

  總算識趣的沒有再說下去,繼續抽泣起來。

  葉定宜方嗤笑,「太夫人還真是嚴於待人,寬於律己呢。」

  「你的嫁妝就是私產,家裡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仍要捏得死死的。」

  「別人的就不是,就必須大公無私,毫無保留是吧?」

  說著一頓,「罷了,現在先不說這些。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列清單。」

  「你光嘴上說損失了幾千幾萬兩,說房契地契被偷了有什麼用。」

  「空口白牙的衙門怎麼會認?」

  「得把單子明細都列出來,再讓衙門的人上門證實過了,才能定性事件的性質到底是惡性,還是更惡性。」

  「衙門的重視程度也才會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