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灃笑道:「怎麼可能謝不謝的無所謂,如此大恩,肯定要謝,還要重謝的。」
「連……咳,以身相許都不夠,還得再重謝其他才是。」
葉定宜臉又熱起來,「沐爺真會說笑。」
「怎么半天都沒有魚咬餌呢,別待會兒萬事俱備,只等魚了。」
「卻一條都沒有,可就鬧笑話兒了。」
沐灃也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魚竿,「可能這會兒還算涼爽,魚都藏著。」
「等待會兒熱起來,不得不浮出水面透氣,自然就多了。」
「你之後幾日在寶華寺,都還順遂,沒受什麼委屈吧?」
「我也順便查了福慧長公主和長樂縣主,發現福慧長公主一直都在暗中替皇后母子聯絡官員。」
頓了頓,「當然,現在知道她不只是替皇后母子聯絡,而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
「但長樂縣主卻是個表里不一的,表面上溫柔和氣進退有度,人人都夸。」
「實則私下脾氣性子都極差,對身邊的人更是非打即罵。」
「我就怕她給你委屈受,會遷怒於你。」
葉定宜見他時刻不忘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委屈。
心裡一暖,笑道:「怎麼我在沐爺眼裡,這麼弱小無用,隨時都會受氣受委屈不成?」
「沒有的事,單論品秩,我比長樂縣主還高呢,她怎麼可能動輒給我氣受?」
「我也不是軟柿子,隨便誰想捏就能捏。」
「何況還是在師太的地盤兒上,她就更得注意收斂了。」
說著一噝,「倒是長樂縣主私下性子那麼差嗎?」
「我還想著她能人人稱讚,總有過人之處,至少也得胸襟修養過人才是。」
「沒想到,原來是演起來過人。」
沐灃嘲諷扯唇,「她母親就是個表里不一,欺軟怕硬,自私自利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怎麼可能好到哪裡去?」
「我也懶得理她們,只要知道你的確沒受她的氣就夠了。」
葉定宜忙道:「懶得理還是要時刻留意著的,不打沒準備的仗麼。」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體什麼時候才能讓大家都知道的『好』起來,然後光明正大站到人前?」
「老是這樣韜光養晦,也不是長久之計……不是,我就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
「沐爺就當剛才什麼都沒聽見啊,我知道我不該打探,我其實也什麼都不想知道,真的!」
果真面前的人早已讓她打心眼兒的放心、信任。
所以才會這般嘴比腦子快,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亂說一氣麼?
沐灃笑起來,「你怎麼不該了?」
「才幫了我們大忙,問什麼做什麼,都是該的。」
「殿下也沒打算一直『病』下去,早就在計劃痊癒於人前了。」
「只是需要等一個最好的時機,一個不至惹人懷疑,又能利益最大化的時機。」
葉定宜點頭,「茲事體大,確實得加倍謹慎才是。」
「……是不是有魚了?……好吧,還是沒有,看來今兒這烤魚是吃不上了。」
沐灃見她臉都皺成一團了。
忙笑道:「這裡是活水,釣魚可能是有點兒難。」
「不行待會兒讓高凌削幾根尖叉,試試能不能叉起魚來。」
葉定宜吐一口氣,「那還不如弄漁網來網呢。就算網不起魚來,我還不信連個蝦蟹都網不到了!」
沐灃見她噘著嘴,越發顯然嬌俏可愛。
實在忍不住想上手了。
不遠處的大樹下,卻忽然傳來了馬兒的嘶鳴聲。
徇聲一看,卻是兩匹馬兒不知道什麼原因,你踢我我啃你的打了起來。
偏高凌也不知去了哪裡,半天都不見過去阻止它們。
沐灃只得暫時壓下心裡的旖念,對葉定宜扔下一句,「我過去看看。」
便急匆匆走了過去。
葉定宜見狀,忙也跟了上去,「我也去,萬一能幫上忙呢?」
兩人很快趕到了大樹下。
就見說是廝打,其實是沐灃的馬兒一直圍著高凌的馬兒在打轉。
高凌的馬兒明顯非常生氣了,也不能阻止沐灃的馬兒繼續上前。
隨後,它更是一邊高聲鳴叫著,一邊揚起前蹄,沖高凌的馬兒展露起它頗為偉岸的……咳,本錢來。
這下沐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葉定宜了。
只能摸著鼻子小聲,「那個,烈焰這幾天……性子是有些燥。」
「但最多也就踢一踢馬廄,與別的馬兒打架生事什麼的,所以我才騎了它出來。」
「高凌平時也不騎這匹馬的,是他的馬這幾天病了,才臨時換了這匹,沒想到……」
葉定宜已不但臉,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片刻方擠出聲音,「天兒熱麼,人都燥,別說馬兒了……不是,我意思是,還是先給它們分開吧?」
「也省得真給打壞了……這個我真幫不上忙,要不我去叫人吧?」
早知道剛才她說什麼也不跟過來了。
誰能想到兩匹馬不是在打架,而是……這也太尷尬了吧!
沐灃應了,「行,我先把它們分開。我分得開,你不用去叫人。」
說完,便勒住烈焰,再解開它的韁繩,低聲喝命它,「去周圍轉一圈,不叫不許回來!」
幸好烈焰受動物本能控制燥歸燥,還是聽話的。
討好的蹭了蹭沐灃,便自顧跑遠了。
它一跑開,高凌的馬兒是母馬,本來就溫順,也跟著安靜下來。
沐灃這才看向葉定宜,「那個,畜生不懂事,你別跟它們一般見識。」
葉定宜仍尷尬得不行,還得強撐著,「我自然知道它們不懂事。」
「所以沐爺不用替它們道歉,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們還是回去繼續釣魚吧……」
一邊說,一邊已轉身往回走。
卻因太慌亂,沒注意腳下,才走出兩步,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擺。
然後不受控制的直直便往地上栽了去。
意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而是讓一隻熾熱寬大、骨節分明的手往腰上一撈,再往上一帶。
整個人便已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葉定宜霎時空白一片的腦子這才恢復了意識。
但仍驚魂未定,「呼……」
真是好險,她都以為自己摔定了。
關鍵摔痛了還是次要的,得多狼狽多丟臉,簡直不敢想。
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