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後半段。
孟少茵不得已只能嫁了岑老爺。
剛開始還因為年輕貌美,頗得岑老爺喜歡。
等到岑老爺膩了後,便漸漸不再拿她當人,打罵都還是輕的,關鍵,還經常逼她……妻妾同樂。
岑老爺的兒子侄子們見她貌美,還是侯府千金,也不老實。
總是一得了機會就調戲她,揩她的油占她的便宜。
孟少茵不從,便被他們怒罵,「不過是我們岑家花銀子買來的,擺什麼太太架子、侯府千金架子呢?」
「再給臉不要臉,別怪對你不客氣啊。」
「還是以為你那鑽錢眼裡的破落戶娘家,會為你出頭撐腰不成?」
「裝什麼貞潔烈女呢,都大被同眠了當誰不知道……」
時間長了,弄得家裡的女眷也一見孟少茵就吐唾沫,當她是髒東西。
畢竟前頭兩個太太好歹都有兒有女的,尚且要受辱。
她一個黃毛丫頭,憑什麼過好日子?
只能比前頭他們的母親/婆婆更屈辱十倍,方能讓他們心裡稍微平衡一些。
以致孟少茵苦不堪言、屈辱至極之下。
終於還是走上了岑老爺前頭兩個太太的老路——一條白綾,將自己掛到了房樑上。
她已經夠慘了,孟少菱卻比她還要慘。
孟少恆嘗到了賣妹的甜頭後,很快便把孟少菱也給賣了。
還是賣給了東廠的一個掌事老太監。
老太監身體殘缺,心也扭曲,一肚子的糟污壞水除了對著對手使,便都是對著孟少菱使了。
每每把孟少菱折磨得奄奄一息,到後面都麻木得連屈辱都不會了。
依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一天天的繼續在地獄裡苦熬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頭……
孟少菱就是夢到這裡,嚇得猛地驚醒過來的。
醒來後喘了半晌,她才確定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然而,即便知道了是做夢,依然嚇得她汗濕衣被,抖得根本停不下來。
整場夢都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像全部都真的發生過一遍一樣……不,不是就像發生過。
而是曾經的的確確發生過,也的的確確即將發生。
不然她怎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做了這樣一個夢?
分明就是上天在警示她,讓她不要再選錯了,不然她的下場一定會跟夢裡一樣。
尤其,她已經選錯過一次,姐姐也已經選錯過一次,做了忘恩負義、助紂為虐的幫凶。
就更錯不起了!
孟少菱心裡有了決定後,等天一亮,便去了孟少茵院裡。
就見孟少茵也一臉的蒼白,一看就沒睡好。
她一問,才知道她也做夢了,夢的內容還有些……不好,所以她有些驚魂未定。
想稍微緩一緩,讓她先去吃點兒東西再來。
孟少菱的心就猛地一動。
這麼巧大姐姐也做夢了,不會她們做的是一樣的夢,上天也警示了大姐姐吧?
孟少菱於是小聲說自己也做了夢,再把自己夢的內容大概說了說。
然後只看孟少茵的表情,她便確定,她們姐妹的確在幾乎同樣的時間,做了同樣的夢了。
她終於咬牙,下定了決心,「一定是上天在警示我們,一定是!」
「所以我決定跟大姐姐一起走了,絕不能讓黑心爛肝的人如願。」
「哪怕去了外面後,餓死凍死,不知道會落到什麼下場,我也認了。」
「也好過被賣給一個老不死的閹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少茵見妹妹下定了決心,暫時鬆了一口氣,「好,那我們就一起走。」
「放心,你大姐姐早就在計劃這事兒了,手裡現在也有銀子。」
「出去後只要我們小心謹慎,一定不會餓死凍死,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等孟少菱重重點頭應了,「我相信大姐姐。」
「我也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絕不會拖你後腿的!」
孟少茵方苦笑起來,「真的好狠的心。」
「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所謂骨肉至親,為了銀子,為了利益,讓我們姐妹受那樣的屈辱都在所不惜。」
「反倒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外人,那樣為我們著想,那樣掏心掏肺。」
「我們都對不起大嫂,都是恩將仇報的白眼兒狼,現在的一切都是報應!」
按夢裡的走向,大嫂待她們還要怎樣?
夫妻之間的感情,與翁姑妯娌之間的相處,她們及她們兒女的將來。
當真是方方面面都為她們考慮齊了。
怕她們的夫家確實清貧了些,會讓她們跟著吃苦,還為她們置辦了不菲的嫁妝。
她們好歹也管了一段時間的家,哪還能不知道自家這些年虧空成啥樣,拮据成啥樣?
就算夢裡的大嫂再能幹,短短几年時間,也不可能掙下金山銀山。
所以,她完全就是踮著腳尖在為她們置辦嫁妝。
完全就是寧可委屈自己,寧可辛苦自己,也要讓她們面子裡子都得到!
可她們是怎麼報答她的?
落井下石、助紂為虐,踩著她的鮮血過上了好日子,卻反過來罵她『一身的銅臭味兒』,『油鍋里的銀子都恨不得撈出來花』。
卻那樣的恩將仇報。
她們還是人,還配做人嗎?
那落得之後被所謂至親拆吃入骨的下場,便也是她們活該,是她們應得的了!
孟少茵和孟少菱都悔愧至極,甚至都覺得沒臉再見葉定宜了。
姐妹倆還猶豫了一番,要不要偷偷告訴葉定宜能告訴的一切真相。
再偷偷警示一下她,讓她就算不能也儘快離開,至少也能有個防備。
但商量過後,她們還是打消了念頭。
莫名其妙的她們要從何說起,大嫂又會不會信她們的話?
萬一大嫂不肯信她們的話,反倒打草驚蛇,三人都得完蛋,可就後悔也遲了。
且現在的大嫂跟夢裡的她完全不一樣,也跟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
府里如今的情勢,也跟夢裡全然不同。
孟元澈那個小白眼兒狼傷了,閔心柔那個賤人竟然現在就入府了。
還多了個完全意料之外的寶姨娘。
她們姐妹也即將逃離,這輩子都再也不會回來。
更不用說府里已經快窮得叮噹響,是真的徹底不一樣了。
那也許,大嫂根本不用她們提醒。
就能保護好自己,就能讓渣滓賤人們都為他們的欺騙利用、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