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恆卻無論閔心柔怎麼哭怎麼求,就是不鬆口。
末了還直接拂袖而去了。
離去前還不忘厲聲吩咐下人,「夫人如今身子重了,務必都伺候好了,不許夫人踏出家門半步。」
「但有磕著碰著,爺都惟你們是問。再有誰敢到夫人面前亂說,爺也決不輕饒!」
閔心柔在後面哭著直喊他,「恆哥你回來……回來……孟少恆你給我回來……」
他也是充耳不聞,腳下不停,很快便徹底不見了蹤影。
閔心柔這才收了淚,看向白媽媽冷笑道:「看見了吧,再不進府去,可就真得一輩子見不得光。」
「等到年老色衰之日,便是流落街頭之日。兩個孩子也將沒有立足之地,只能忍氣吞聲一輩子了!」
白媽媽遲疑,「這……不至於吧?」
「爺不是答應了夫人,不會碰她們,會守身如玉,都發了誓的麼?」
「夫人要不,就再信爺一回?」
閔心柔冷聲,「信不過,也不敢信了!信任這個東西一旦坍塌,就再也補不回來了!」
「兩個都嬌花軟玉一般,還能給他帶來好處,時間長了,他怎麼可能真不碰?」
「反正已經得到我,反正也對我夠好了。不然我這會兒還不知落魄到什麼地步,指不定連命都不在了。」
「那我哪還有什麼委屈?既然沒有委屈,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不也挺好?」
越說聲音越冷,「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坐擁嬌妻美妾了。」
「等大的再生下孩子,便是嫡子,當娘的又能給他帶來好處,禮法也是嫡長為尊。」
「澈兒又還算得了什麼?到時候他指定會說,他當爹的都答應不會委屈虧待澈兒了,還想怎麼樣?」
「當我不知道他心裡的盤算,當我是傻子呢!」
白媽媽沉默了。
片刻方苦臉道:「那現在怎麼辦,侯爺不讓我們進府,我們也沒法呀。」
「甚至他如果安了心要躲著夫人,我們連人都見不到。」
閔心柔咬牙,「見不到他,就去見大葉氏。不是說她這陣子總出門嗎,只要讓人盯著她,總有機會見到的。」
「見到之後,我便跪著哭,求她給我腹中的孩子一條活路。」
「她總不能讓自己夫君的血脈流落在外吧?不然便是不賢、善妒。」
「只要她答應了我進門,恆哥自然也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白媽媽想了想,「倒了不失為一條路。」
「但她如果死活不答應……大哥兒不是親生的她還能忍,這個卻是親生的,她怎麼可能忍?」
「就怕萬一弄巧成拙了,爺不是說她救的貴人不是太后,勝似太后嗎?」
閔心柔道:「她就算不答應,至少也已經知道這件事,知道我的存在。」
「我再好好求恆哥,說不定,恆哥就答應了呢?」
「說到底,大葉氏只要不是真不想過了,有些事就不得不妥協,也不敢真跟恆哥魚死網破。」
說著吩咐白媽媽,「讓人打今兒起,就時刻在侯府外盯著。」
「只要大葉氏一出門,我們立刻碰她去!」
白媽媽應了,「那我讓老游去,他做事老道又靈活,定不會誤了夫人大事的。」
「可還是怕侯爺事後……會大怒。且確實只有侯爺和侯府好了,我們才能好。」
「就怕真因小失大……」
閔心柔冷笑,「你錯了。他和侯府再好,只要我們沒進侯府的門,都與我們無關。」
「那我們都不為自己打算了,還指望別人替我們打算不成?老話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尤其你以為他心裡真就不怨我當年了?我跟你說,男人記起仇來,比誰都記。」
「所以世子之位必須是我兒子的,他也只能有我為他生的孩子,不然爹娘可就真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當年閔心柔的父親官居吏部文選司郎中,品秩雖不高,只得從四品。
卻是出了名肥差中的肥差。
所以一向門庭若市,家裡日子也只差窮奢極欲。
自然瞧不上只剩空架子的永寧侯府和孟少恆,以致兩人雖青梅竹馬,郭氏也一再殷勤的求親。
閔心柔的母親都沒松過口。
卻不想風水輪流轉,閔父一朝因貪墨被判抄家流放,永世不得返京,閔心柔反倒得求著孟少恆了。
要說他心裡沒覺得解氣痛快,然後因此就把舊怨徹底消了,怎麼可能?
白媽媽這回不勸了,「夫人說得對,如果侯府真因大葉氏變得更好了,不但跟我們無關,還會危及哥兒們。」
「但就算侯府不會因大葉氏變得更好,以侯爺的能力,也不會變得更差。」
「是我想岔了,往後一定夫人怎麼說,我就怎麼聽。」
閔心柔這才冷臉撫著肚子,不再說話。
本來就該屬於她、屬於她兒子的,誰也別想搶走!
葉定宜還在回去的路上。
就知道孟少恆已經離開四條胡同,臉色還不大好看,應該是跟閔心柔不歡而散了。
她不由扯唇。
不是情比金堅,任何人都別想分開他們,讓他們產生隔閡嗎,就這?
當然,狗男女真感情還是有的。
所以一步一步來吧,反正她有的時間和耐心……
次日。
周大叔算好時間,果然在鐵御史回家的路上,帶著董家一家四口,攔住了鐵御史的轎子。
然後由董大叔哭著,向鐵御史訴說了自家的冤屈。
求鐵御史為自家申冤,「……草民一家實在痛苦得活不下去了,所以打聽得大人有可能會為我們家申冤,便立刻趕了來。」
「只求大人為草民一家做主。」
「只要草民兒子的冤屈得能得到聲張,草民一家就算這輩子報答不了大人,下輩子也一定做牛做馬來報。」
「就算是現在立刻死了,也心甘情願……求求大人了……」
鐵御史便是底層貧苦人家出身,一路走來再知道底層百姓的苦和難不過了。
所以為官後才能一直為民請命,清正不阿。
聽得壽山伯府竟如此囂張,連個管事都敢強行奪人田地。
關鍵苦主好歹是個童生,等中了便是秀才,怎麼著都比一個為奴為婢的管事強得多。
卻照樣被合起伙來欺凌至死,眼裡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