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疾病致死?
上午上班,勞餮決定去見老同學張鑫,他對甄誠之死,心有存疑,每天都盼著結論出來,雖然這過去的時間也才兩天。【Google搜索】
勞餮坐下來,張鑫看看手錶說:「給你十五分鐘,我有重要的會要做準備,多一分都給不了你。」
勞餮說:「要不了十五分鐘,五分鐘就夠。我就問:甄社長的死,報告出來了沒有?他到底是疾病還是謀殺?」
「疾病。」張鑫簡潔地回答,並且提早雙眼盯著勞餮,知道他聽到這個答案後,會有問題。
「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勞餮像頗受打擊,低頭自言自語地思忖。
張鑫用手敲著辦公桌說:「看著我,看著我,你剛才什麼意思?『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你希望什麼結果?法醫小綿羊的結論是建立在科學依據上的。事實也是這樣,大家就得尊重事實,難道警察是唯恐天下不亂,希望有事的嗎?」
勞餮啞口,苦笑著說:「當然不是。」而後又說:「但……我剛才的意思是,甄誠看不出是身體不好的人,怎麼就……你告訴我,什麼疾病突發?」
張鑫想想後苦口婆心地:
「他有糖尿病,糖尿病是慢性病,如果沒有併發症,就跟一個身體正常的人一樣,你當然就看不出來了。他天天打胰島素,自己打,還喝降血糖的藥。打過量了,死於低血糖後的休克。刑警們在他辦公桌的屜子裡找到了打過的胰島素筆,以及他辦公室客廳後面還有個小廚房,小廚房有冰箱,冰箱內也有幾十支恆溫的胰島素;還有,他肚皮上有明顯的注射針孔;再有就是他老婆的人證,以及單位提供的和醫院證實的他三年前的體檢結果,糖尿病還非常嚴重,當時醫院還建議他住院治療……這些,都足夠證明了。」
「那他電腦邊喝過的那瓶礦泉水呢?檢驗沒有?」勞餮被張鑫一通的事實依據逼視著無話可說後,就又提出他當時在現場注意到的問題。
「也有檢驗,半瓶多純淨水,沒有異常。」
「瓶子上的指紋呢?」
「指紋也只有甄誠本人的。」
「可不對啊,老大!甄誠要喝瓶子水的話,他辦公室堆一大堆在那裡,為何要專門去買?」
「他偶爾買一瓶,從外面帶進來,也很正常的吧。」
「可保安證實,他晚飯在報社食堂吃的。」勞餮據理力爭。
「那可能是上午或者下午出去了,從外面帶進來的吧。」張局反覆自辨。
勞餮機械地點著頭,但突然又像想起什麼,問道:「最後一次去甄社長辦公室的是胡深愛編輯,有沒有對她進行調查?」
張鑫生氣道:「你是想懷疑同事們的專業能力和敬業精神嗎?」
「那結果怎麼樣?」勞餮還是不依不饒地要打爛砂鍋問到底。
「人家女孩子,甄社長以前並不認識,是李總編拍板聘請進來的。那天晚上,她欄目一篇稿子的底欄有個GG,GG中有一個多音字,她懷疑有錯,字又是公司名稱,她不能隨便亂改,就去諮詢甄社長。」
每一處都有理有據,勞餮沒有辦法,只得沉默。
但僅僅沉默片刻,還是較真道:「我要問保安,問李總編,還看看視頻。」
張鑫手指著勞餮的鼻子,晃著手指頭說:
「你這人,說你不認真吧,有時候比誰都認真;說你認真吧,卻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關於這件事,我認為你矯枉過正了。」
勞餮不作聲,咧嘴笑笑。然後又認真起來:
「我只是強調,甄誠是個講健康,有健康意識的人,他辦公室既然有那麼多健康礦泉水,為何還要喝純淨水?要知道,礦泉水才是真正的微量元素的礦物質水,是有益於健康的,而市面上的純淨水,只是比自來水好一點而已。他當時口渴了,在沒有礦泉水的情況下,打開了純淨水的蓋子,這可以理解,但事實不是這樣。」
「那他是不是在給自己注射胰島素的時候,心裡不適,身子也不想動,就順勢開了純淨水瓶子呢?那瓶子一直放在他的電腦桌邊吧。」
「怕就怕不是這樣。一個講究的人,就說你吧,你會容許一個塑料瓶子一直放在你的電腦桌前嗎?辦公室每天有不少人跟你匯報,談工作。所以,我認為是有人拿去的瓶子。」
張鑫笑了,但笑得不怎麼自然,「問題是,水沒有問題,並不是這個水置甄誠於死地,那麼就,即使是他人拿去的,也沒有追究的意義,包括指紋,即便有他人的指紋,又怎麼樣呢?水沒有毒啊。」
勞餮搖頭:「我就是不相信甄誠是疾病致死嘛!」於是站起來,像要離開的架勢。
張鑫又敲桌板道:「嘿嘿,這就走啦?你不是來匯報工作的嗎?其他呢?」
勞餮:「沒啦。走訪調查了余向陽父母、余向陽女友、李立光家屬和同事,以及梁偉達的兒子梁曉達,都沒有直接的線索,但也不是完全沒用。反正我要理清思路,再了解到一些信息量大的,才能整理,整理好了才能跟你匯報。目前還沒有。再說,我的時間也才過去幾天是不是?您大局長不用那麼著急的。」說完,還故意大咧咧地敬了個禮。
兩人是最為互相了解的,張鑫就不廢話,揮揮手,意思你走就是了。
從張鑫辦公室出來,勞餮尋思著自己還是要去一趟報社,那晚查看監控時,分明有胡深愛編輯去過社長辦公室,那麼可以直接問一問她。
但問胡編輯之前,先去拜訪下李總編。
見李總編,除了胡編輯,還因為香菸的事。上一次沈芳芳說,香菸是甄誠送給他們家的。甄誠作為社長得到好煙很自然,「香天下·尊享」本就在領導之間互贈,那麼作為同是報社領導的總編會不會也得到了這樣的好煙呢?應該問一問。
在經過保安室時,想起剛才在張局辦公室所懷疑的,便問那晚跟自己「戰鬥」過的保安,甄社長過世的那天白天,有沒有出去過。保安肯定地說,有,上午出去,中午回來,是外面單位的司機送回來的。
勞餮說,有登記車牌嗎?
保安說有,於是去翻登記本。
勞餮湊過臉去一看,本子上記載的車牌號是牛A牌照。一看牛A牌照的車,勞餮就條件反射,他知道這是牛城的車。於是趕緊拿出小本子,將車牌號記了下來。
記下的過程中,自思:香菸命案是牛城發生的,現在跟甄誠有來往的也是牛城人,不會那麼巧合吧?
來到南方特區報總編室。勞餮跟總編沒有甄誠那麼熟,畢竟還是認識,也打過一兩次交道。記得那晚處理甄誠出事的緊急狀況時,還吩咐過保安給總編打電話。雖然後來因為總編在省城的緣故,當晚沒有見面,但後來還是聽說,總編一清早就趕回報社了。
既是不太熟,更沒有必要寒暄,勞餮就直接問:「李總編,中煙虎城公司專門生產了一種『香天下·尊享』香菸,不知這國慶前後,您有沒有抽這種煙?」
李總編很坦承:「有,不久前有人送了我兩條。我也是虎城人,那邊有親朋。至於抽嘛,不瞞您說,我沒有菸癮,一包白沙和一包中華,擺在這裡讓我抽,我認為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那就好交流,勞餮想,便就誠懇地說:「那晚上我帶著另一警察去拜訪甄社長,本就是想問香菸的事。因為牛城發生了一樁香菸毒殺案,死了兩人,其中一人是我市市民,我負責協助牛城警方調查這個案子,得知香菸是從中院刑一庭李立光法官手裡流出去的,他把香菸送給了岳父,岳父把香菸送給了牛城的企業家,企業家沒有抽,但抽了的兩人卻死了。有人在那條『香天下·尊享』香菸里投了毒。查到李法官的香菸是甄社長送的。不知您和他同一品牌的香菸是不是同一個人送的?又是不是同一時期?」
李總編說:「應該就是同一時期,我和甄社長都先後去過虎南市。」
「那能告訴我送煙的人是誰嗎?」
李總編遲疑了一下後說:「童志,童書記。」
「童志?哦,知道了,謝謝!」又說:「虎南市委政法委書記對吧?」
「勞警官認識?」
勞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化解總編的擔憂而輕言細語:「放心,不會影響到你,也不會影響童書記。我只要知道香菸來自哪裡,回去查一查編碼,找到源頭,然後交給牛城警方。這香菸投毒大半是下游的人幹的,你和童書記清者自清吧。」
在要告辭時,勞餮裝著大腦突然想起的事情,問李總編道:「聽說貴社元月份剛調來的編輯胡深愛,跟您是老鄉?」
「哦……勞警官信息蠻靈通的嘛!」總編有些不高興,說話有些揶揄的成分,「我跟你們刑警隊都講過N遍了,小胡絕對沒有問題,她爸是虎北日報的總編,她媽是省交通廳的處級幹部。她本人除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舞,其他的愛好和與之愛好不一致的人際交往都沒有。跟甄社長更無任何交集。」
勞餮便道:「那不好意思了,您請理解。」
勞餮禮貌地與李總編告辭。
這勞餮,果真李葒不在的時候,辦案很上心,見面問話當事人也很有禮節,似乎回歸到了十五年前,看來廢柴刑警並不是真的廢柴,說不定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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