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深謀遠慮
高光在美國已經四天了，這四天他的事情是一點沒幹，就蜷居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每天定點打卡式的去看看帕維爾，再看著帕維爾交出一筆又一筆的巨款。
有些錢是需要帕維爾本人或者阿爾金娜本人去銀行才能轉出來的，這就是帕維爾給自己買的保險，如果他被人幹掉了，或者就像現在這樣被人逼著交出所有的財富，那他寧可把錢便宜了銀行，也不會便宜了害死他的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帕維爾必須配合著把錢交出來。
所以先把能通過電腦轉出來的錢都弄出來，然後必須帕維爾本人處理的錢就只能延後再說了。
「要把帕維爾所有的財產轉移乾淨，至少需要三個月。」
在高光的房間裡，湯姆喝下了一杯黑咖啡，他熬紅了的雙眼充滿了喜悅，重重的把杯子放下，湯姆繼續道：「帕維爾就是一座金礦，現在已經探明的儲量是一百零四億美元，其中已經到手的是四十三億，還有四十一億美元，需要帕維爾親自處理，二十億需要阿爾金娜親自處理。」
高光擺了下手，示意他很無奈，因為他急著離開。
「這一部分，我會帶人看著帕維爾去一筆一筆的追回來，已經探明的儲量絕對不能漏掉，但是另外還有至少二十億美元的財產，就需要很長時間來處理了。」
湯姆嘆了口氣，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的道：「有股票，有房產，有現金，有汽車，私人飛機，還有基金，還有兩個給他孩子創立的基金會，完全不考慮什麼古董，手錶，首飾這類的小東西，只是把這些主要項目弄清楚，沒有三個月都不行。」
高光終於道：「你不會打算讓我把這件事處理三個月吧？」
「怎麼可能！只要交割清楚了，讓帕維爾把財產的所有權轉移到一個可靠的人名下，然後再慢慢的變賣就行了。」
高光皺起了眉頭，道：」這個可靠的人……不會又是我吧。」
湯姆笑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可算不上可靠，甚至我也不算這個可靠的人，所以不必擔心，這件事落不到你的頭上。」
「那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是不是又有什麼差事等著我。」
湯姆呼了口氣，然後他很嚴肅的道：「你是中間人，你得想辦法讓我帶著帕維爾去歐洲處理他的財產時，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危險狀況，比如帕維爾的手下試圖對他進行營救，諸如此類吧。」
高光想了想，道：「很簡單，讓阿爾金娜和帕維爾分開啊。」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當然也會這麼做，可問題是，我們不能賭人性。」
湯姆嘆了口氣，很是平淡的道：「我們這一行乾的久了，人性的光輝是一點都沒看到，人心的險惡卻是見得太多太多，所以我們誰都不會相信什麼愛情，什麼友情，在利益面前，這些統統都是狗屎，在生死面前，更是連狗屎都算不上。」
湯姆說話的時候臉上向來沒什麼表情，但是現在，他簡直就像個木頭人。
高光沒話講，因為湯姆說的根本就是真理嘛，對真理有什麼可爭辯的。
湯姆呼了口氣，繼續道：「所以，你現在就很重要了，首先得保證克格勃不會跟我們搶人！」
原來湯姆鋪墊這麼多是在這兒等著呢。
高光想了想，發現湯姆的擔憂還真是有道理的很。
現在帕維爾被抓的消息絕對傳開了，盯著帕維爾財富的人絕不止CIA，如果克格勃也想插一手，而且不是樹葉這種私下行動，那就真的有可能出事。
當然，克格勃只是潛在的威脅之一，絕不是全部，帕維爾以前的手下，英國人，五角大樓，甚至是佐格都有可能出手，雖然可能性不大，卻不得不防。
高光點了點頭，道：「我和帕維爾談談，再和樹葉談一下，這些樹葉的錢我還沒給他呢，這樣就多了些保障。」
湯姆吁了口氣，道：「只要把帕維爾的資金都弄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高光忍不住道：「那我的事……」
湯姆笑了起來，高光第一次發現湯姆發自內心的笑出來時，竟然顯得還挺喜慶。
「我說了，伱把事情辦好了，總不能讓你白做，讓人去巴格達裝貨吧，亞美尼亞那邊已經談好了，你的無人機，他們用五億美元買下來，用的是我們支援的錢，所以他們必須買。」
高光短暫的愕然，隨後他驚喜的道：「你偷偷的把事情辦好了？」
湯姆笑道：「是我辦的，送你個驚喜。」
高光立刻道：「我給列昂打電話，讓他去巴格達運貨？」
「現在就出發吧，用你的飛機送貨，貨物落地就付款。」
高光在美國這邊搞定了帕維爾，湯姆就替他搞定了亞美尼亞的第一筆生意，說是等價交換也好，說是公平交易也罷，總之，事情就這麼成了。
這才有點軍火大佬的風範，不用親自出面了，自然有人替高光搞定。
高光先是驚喜，但驚喜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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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高光的臉色從狂喜到平淡，湯姆很是不解的道：「怎麼了？你看起來並沒有多麼高興。」
高光真的是興奮不起來，怎麼說呢，在隔壁關著的帕維爾就是前車之鑑。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錢來的太容易了，真的是太容易了。
如果以後高光買什麼軍火都只需要一句話，甚至連跑腿和公關的功夫都能省了，這財富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多，甚至是一年就能掙個幾十億的時候，那又該如何？
高光在想如果他五年賺了一百億，那麼，他現在的實力，還配擁有這麼龐大的財富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豬肥了就必須開宰的。
高光輕吁了口氣，對著湯姆道：「湯姆，你覺得，如果我有了十億美元的資產，那我還護得住嗎？」
湯姆毫不遲疑的道：「開玩笑！就憑你現在的實力，十億算什麼？」
「那五十億呢？」
湯姆輕輕的吸了口氣，道：「那就……需要小心了，很小心才行。」
高光很認真的道：「我不需要太多的錢，如果我的錢太多了，那我就會散出去，為我的將來買個保險，為我的安全編制更牢固的安全網，但是現在，你覺得我們還安全嗎？」
這個話題不便討論，尤其是不該現在討論，可是高光覺得他必須要說清楚了。
湯姆思索了很久，低聲道：「現在你還是安全的。」
「是，我還安全，那麼你呢？」
高光緊盯著湯姆，很嚴肅的道：「我至少現在還安全，有勞埃德將軍在，還有簡在，我至少不必擔心被兔死……唔，就是我還不必擔心失去利用價值，可是你不一樣，你就是CIA的人，而你在這件事裡參與的這麼深，如果帕維爾的錢全都到手之後，你的上司該如何報答你呢？」
湯姆低聲道：「升職啊。」
「晉升規則卡著呢，你短時間內不能再晉升了怎麼辦？」
湯姆愣了一會兒，道：「那就等等。」
高光笑了笑，低聲道：「大恩難報是為仇，你懂什麼意思嗎？你知道的那麼多，參與的又那麼深，給你錢，上面那些人捨不得，給你升職，又因為規則卡住了，權力也是有時效期的，一直沒辦法給你足夠的回報，你覺得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這道理有些深奧了，湯姆縱使奸猾似鬼，可完全不同的文化體系，讓他真的無法理解這麼深奧的東方人際關係學。
高光繼續道：「給你個任務，讓你非常正常的死於意外，你覺得怎麼樣？一場空難你覺得怎麼樣？你覺得把你幹掉是不是費效比最高的解決方案？」
湯姆輕聲道：「不該這樣，不至於……」
湯姆沒說完，他說不下去了。
高光低聲道：「夥計，我給你一個忠告，現在你的功勞夠大了，但還沒到難以回報的地步，我們華夏有很多古話來說明你的處境，功高不賞，功高蓋主，大功難封，你懂我意思嗎？」
湯姆茫然的搖了搖頭。
現在高光也是有資格給別人忠告的人了，然後，他還得負責解釋。
高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意思就是你功勞夠大了，再立功，你上面的人都沒辦法回報你了，現在你該把功勞分給別人，讓別人去做剩下的事情，而你適可而止，別把所有的功勞和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典型的東方式處世哲學，湯姆真心不太理解。
但是湯姆思索了很久，他終於道：「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讓我別管剩下的事情，讓別人帶帕維爾去歐洲拿錢？」
高光點頭，然後他很嚴肅的道：「是的，夥計，你升的太快了，在你公開的資歷和功勞足以晉升之前，把自己的基礎打牢一些吧，拉攏幾個你認為可靠的同僚，讓他們跟著你升一升。」
湯姆猶豫了，他想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道：「瘋狗，你不是瘋狗，你是個毛髮都掉光了的老狐狸。」
高光笑道：「古老的東方智慧，老的不是我，是我的文化，好了，我去把我的事情做完，你的事情自己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