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見到史密斯的震驚,再到得知更多人身份的惶恐,直到最後的麻木,弗蘭克也沒用了多長的時間。
高光可是弗蘭克帶人救下來的,當初那個為了能活下去而拼命證明自己的年輕人,時隔一年多之後,拉出來這麼一張關係網,這讓弗蘭克已經不是感慨,而是為之茫然。
怎麼混的?
同樣都是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只能說人比人氣死人,弗蘭克真切的感到了身份上的巨大落差,所以在對自身的能力這一塊,他非但沒有重拾自信,反而有被打擊到了,而且是打擊有點大。
可是對未來的信心,主要是對賺錢這方面的信心,那就不是能不能恢復的事情了,而是弗蘭克得提醒自己不要太膨脹。
這和西方的社交體系有關係,因為這些人只要肯來參加特意為歡迎弗蘭克回歸的酒會,而且還肯和弗蘭克認識,那就說明他們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對弗蘭克提供必要的幫助。
人脈就是花花轎子人抬人,然後自然而然的就多了很多關係,最後編成了一張交。
高光是為了歡迎弗蘭克,為了給弗蘭克重拾信心搞得這次酒會,但他也是藉機把自己的交際圈拉出來亮個相,就跟亮底牌差不多了。
史密斯看到高光有薩拉小姐和勞埃德將軍這樣的朋友,肯定要對高光的評價往上提一提,勞埃德看到高光的社交圈子,肯定要掂量一下把高光當成炮灰和擋箭牌是不是合適。
還有沃頓和他的老婆他們是高光在警方的關係,但是過了今天,他們也會知道除了警方的關係,高光在軍方也一樣吃得開,玩得轉。
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可以借高光開的這次酒會擴大一下交際圈,比如薩拉小姐和埃里克,他們的財力和影響力大差不差,完全可以因為高光這層關係在,就此留個聯繫方式,以後就算是認識了,雖然現在可能沒什麼用,但將來沒準兒就用的上呢。
至於史密斯畢竟他做的就是pc的生意,自然就得和勞埃德好好套套近乎了。
所以借這倜酒會,藉助眾多朋友的影響力,高光把他的身份地位影響力都往上提了一提,從今天起,可能在別的領域還不行,但是在洛杉磯,在pc這個領域,高光都算是一號人物了。
別人知道不知道沒關係,但是高光自己的圈子裡認他是個人物,這才最重要。
酒會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也就一個來小時然後高光請到的貴賓就開始陸續離席。
史密斯本來就和弗蘭克認識,而且認識的比高光早多了,但是史密斯走的挺早,因為他知道,如果留下來的話,有些話反而就不太好說了。吧書69新
按理說史密斯應該給弗蘭克撐撐場面,畢竟是老部下,老員工,而且史密斯對弗蘭克以前也一直不錯,但是現在,高光明顯是要重用弗蘭克的,那史密斯是該鼓勵弗蘭克好好給高光工作呢,還是讓高光好好的給弗蘭克打工呢。
能混到一個行業的頂尖位置,史密斯靠的可不是打打殺殺。
知道說什麼都不合適,乾脆早點離開,等著高光和弗蘭克的關係確定之後,再慢慢敘舊好了。
而今天不宜談正事,因為今天就是給弗蘭克接風洗塵的,就是喝個爛醉,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畫上個句號,然後開開心心的爽飛就好。
一直到第二天,高光醒來的時候都覺得頭疼欲裂,腳步虛浮,於是乾脆讓邁克拉著弗蘭克再爽一天,直到了第三天,才算能談正事了。
但是高光要和弗蘭克談談正事的打算再次被一個意外打亂了。
佛朗西斯科的堂弟終於來了!
高光住在自己的家裡,就是薩拉小姐送他的那棟房子,和沃頓夫妻同一個社區的房子,但是今天,佛朗西斯科在沒有提前通知他的情況下,帶著他的堂弟直接登門拜訪了。
對於看起來有些木訥,好像缺點兒腦子,但實際上極度重視規矩的佛朗西斯科來說,這個舉動可是很罕見。
就算佛朗西斯科的堂弟要在國王防務工作,那初次見面的地方就應該在公司,而不是在家裡,如果弗朗西斯科把他的堂弟直接帶來了高光的家裡,那就說明他堂弟不僅僅是找份工作,而是要為高光效力。
這中間可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
高光是被門鈴聲驚醒的,他沒有要傭人,所以他得親自開門,然後他開門的時候,就發現是佛朗西斯科和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茬的年輕人站在外面。
兩個人都是一身嚴肅的黑西服,只是一個系了紅色的領帶,一個系了藍條紅點紋的領帶,否則的話,這兩個人嚴肅的就像是要參加葬禮似的。
高光穿著一件睡袍,看著門外的佛朗西斯科有些發愣。
「老大。」
佛朗西斯科側身右手指向了身邊的年輕人,然後他一臉嚴肅的道:「這就是我跟你說起過幾次的堂弟,里卡爾多格里洛。」
高光楞了一會兒,因為里卡爾多帥的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是可以當明星的那種,但他臉上的表情過於嚴肅,而且眼神看起來很兇狠。
不是陰冷,是打手才該有的兇狠於凌厲,這種眼神配合上嚴肅的表情出現在佛朗西斯科身上很合適,但是出現在一個法律系高材生的帥比身上顯得很違和。
里卡爾多微微躬身,一臉堅毅的道:「很榮幸見到您,先生。」
門廊比較高,高光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然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失禮。
「你好,請進,快請進。」
穿著一身睡袍,還必須一手掩著以防走光,高光顯得有些狼狽,因為佛朗西斯科沒有提前通知他,而且兩人穿的太正式了,搞的他措手不及。
讓開了房門,熱情歡迎兩人進門,然後高光對著佛朗西斯科急聲道:「你們隨便坐,要喝什麼自己拿,我去換一下衣服。」
高光急匆匆的跑進了臥室,然後開始尋找合適見客的衣服。
都是自己人,真的不用客氣,佛朗西斯科和里卡爾多走進了高光的客廳,然後佛朗西斯科指著沙發道:「坐吧。」
里卡爾多皺了皺眉頭,然後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堂兄,這樣很失禮,初次見面,我不能表現的太過隨意。」
佛朗西斯科肅然而立,然後他低聲道:「你說得對,在美國,我把很多禮儀都忘了,這樣很不好。」
弗朗西斯科和他的堂弟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客廳沙發的一旁,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等高光出來。
高光本想穿身西服的,但他覺得在家裡好像也沒必要,於是他穿了件白襯衣,一條西褲,然後沒系領帶,匆匆洗了把臉才再度來到客廳。
看到肅立的兩人,高光再次感到了詫異,然後他急忙走到了里卡爾多身前,很是熱情的道:「你好,你好,很多次聽到佛朗西斯科說起你了。」
里卡爾多握住了高光的右手,然後他低頭,微微躬身,很是深沉的道:「尊敬的高先生,我想為你效力,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
高光再次被搞的愣住了,他握著里卡爾多的手,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
這個效力和工作可是兩個詞,而且含義也大不相同的。
高光看過的電影裡,黑手黨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所以里卡爾多好像不是在模仿電影裡的情節,但是如此嚴肅而正式,真的好彆扭啊。
高光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佛朗西斯科,但他發現佛朗西斯科一樣的嚴肅。
「歡迎歡迎。」
高光本想說歡迎加入國王防務,看在佛朗西斯科的面子上,考察這一步都可以略去,但是里卡爾多這麼嚴肅,還說效力,讓他把剩下的話給憋回去了。
「請坐,坐下說。」
沒有椅子,高光鬆開了右手,後退兩步坐到了沙發上,然后里卡爾多側身讓開,讓佛朗西斯科先坐下之後,再規規矩矩的坐到了一邊。
高光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他輕咳了一聲,笑道:「里卡爾多,聽說你是學法律的,唔,正好我們公司缺少一個專業的法律顧問,如果你能加入,那就最好不過了。」
里卡爾多立刻站了起來,他顯得有些激動,然後他沉聲道:「那麼您是同意讓我為您效力了嗎?」
「是的,這麼什麼可說的,你是學法律的,當然是負責這一塊的事務了。」
高光覺得他應答的很正常,可是里卡爾多卻是非常的激動,他沉聲道:「感謝老闆的信任,但是我不能剛剛加入就擔任法律顧問這麼高的職務,我缺乏經驗,也沒有能證明自己,沒有資格成為您的法律顧問。」
高光看了看佛朗西斯科,佛朗西斯科一動不動。
里卡爾多繼續道:「我的堂兄是從打手開始坐起的,現在他已經成了您的執行官,老闆,感謝您的信任,請讓我也從打手開始做起吧。」
高光愣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對我們的公司有什麼誤會,呃,我們是一個防務公司,同時也做一些軍火生意,我是想請你做一些法務方面的工作,不是讓你當打手的啊。」
一個法律系的高材生,和佛朗西斯科這種憨貨一樣當打手,暴殄天物啊,高光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但是里卡爾多好像活在上個世紀。
里卡爾多看向了佛朗西斯科,佛朗西斯科也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道:「老闆,請允許我替他解釋好嗎?」
高光伸了下手,一臉無奈的道:「夥計,不要搞得這麼嚴肅,你們兩個嚇到我了,大家都是兄弟,你要說什麼就隨便說啊,現在你讓我都開始緊張了。」
佛朗西斯科很是嚴肅的道:「按照我們格里洛家族的規矩,里卡爾多必須幹掉他的殺父仇人才算成年,我們格里洛歷史悠久而且極度重視家族名譽,不管是我還是里卡爾多,都有重振家族榮光的責任,但是里卡爾多,他必須親自幹掉自己的仇人,除非他死了,我才可以替他報仇。」
高光點了點頭。
佛朗西斯科繼續道:「里卡爾多嘗試過復仇,但遺憾的失敗了,所以他才提前來到了美國,但是在知道我的經歷後,他迫不及待的想為你效力,他希望能在您的手下成為一個殺手,一個戰士,可以讓他完成復仇。」
里卡爾多補充道:「法律,在經營格里洛家族產業的時候有用,但是格里洛家族的產業已經被徹底摧毀了,我必須從一個創業者的身份再創家族輝煌。」
說完後,里卡爾多立刻把頭一低,道:「我需要藉助您的教導和指引,但我無法為您效勞終生,希望您能接受我並不完整的效忠,但如果您拒絕,我理解並且接受。」
這事兒不對,這事兒非常不對。
高光再次看向了佛朗西斯科,佛朗西斯科同樣嚴肅的道:「我們可以在您這裡賺到足夠的錢,作為重振家族的啟動資金,當我們帶著一身本領從美國再次殺回義大利,我們將是義大利最強的家族,所以,我贊同里卡爾多的想法。」
「我,我需要的是一個律師,不是一個打手,一個殺手,更不是一個僱傭兵啊……」
當高光無奈的說出這番話後,他攤開了雙手,一臉茫然的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唔,是不是想錯了?」
高光想說你們兩個腦子是不是有病,如果只有佛朗西斯科他就說了,但是有里卡爾多,他沒好意思說。
「我不是僱傭兵,我將是您最忠誠的手下,雖然我終將離去,但在我為您效力期間,我可以以生命為代價來執行您的意志,為表示誠意……」
里卡爾多一臉堅毅而兇狠的說完這番話,在說要表示誠意的時候,突然從兜里掏出了一把刀,一把彈簧刀。
啪的一聲,讓刀子跳出來之後,里卡爾多勐然上前,啪一聲把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他右手拿著刀順勢往左手小拇指上一放,大聲道:「我」
高光眼都直了,然後看著里卡爾多一邊說話,一邊惡狠狠的把刀切下去的時候,高光起身,手一撐,右腳啪就踢了出去。
里卡爾多的刀子已經切到了手指上,但是在他切斷骨頭之前,高光踢到了他的手,然後彈簧刀脫手飛出,擦著佛朗西斯科的胳膊扎進了真皮沙發里。
血已經流到了桌子上,高光瞠目結舌,氣的渾身發抖,然後他顫聲道:「你瘋了?你是不是有點兒毛病?還有你,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病?」
里卡爾多攤開的手依然放在桌子上,然後他眉毛一挑,很是不解的道:「東方的入會規則不是要切小拇指以表誠意的嗎?」
高光怒道:「那是該死的腳盆雞!我是華夏人!我們華夏人不切手指,更不切腹!」
里卡爾多立刻看向了佛朗西斯科,佛朗西斯科卻是一臉懵的道:「華夏人不切手指嗎?」
高光快氣瘋了,他對著佛朗西斯科怒道:「你這個笨蛋!是不是你教他的?你是白痴嗎!混蛋!別愣著了!帶他去包紮……哦謝特,骨頭都露出來了。」
高光欲哭無淚,然後他怒吼道:「別傻站著了,去醫院!還有,你們賠我的真皮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