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怎麼了？」沈東升被三舅吵醒，從床上坐起來。
「我沒事，快睡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去鎮上賣豬。」蕭建平重新躺下睡覺。
大床上睡著沈大富、蕭建平、沈東升三個人。
趙桂香、沈小玲和沈小寶睡堂屋，他們三個大老爺們睡東屋。
沈東升看看手錶，不到早晨四點，躺在床上繼續睡覺，總覺得三舅有心事。
「老連長是當過野戰部隊的教官，在北韓打過聯合國軍，又是在山區鳳梨縣長大的人，應該知道真紅菇和毒紅菇的區別吧。」蕭建平心說道。
昨天他和老連長分別時，老連長說運氣好採到了菇王，這個菇王未必就是紅菇。
兩個小時後天亮了，蕭建平叫醒沈東升，爺倆把裝著野豬的架子車推出東屋，把一瓶鹿血放在車上。
吃完早餐，推著架子車去鳳梨公社，早上九點來到了公社食品站。
食品站在排著長長的隊伍，門口的木板上貼著大字報：今日供應特等豬肉，4毛2分錢。
「原來是排隊買肉的。」沈東升看著長長的隊伍，一眼都望不到邊。
看見三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從兜里掏出15塊錢：「你先去還錢，我一個人可以的。」
蕭建平實在放心不下老連長，把錢裝進兜里：「我先去老連長家，很快就回來。」
老連長家也在鳳梨鎮，鳳梨鎮和鳳梨縣城就隔著一條小河。
沈東升拉著架子車來到院子裡，沒有找到站長馮天鼎，只找到了會計馮林。
「東升老弟，站長去公社開會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馮林熱情接待他。
親自陪著沈東升過磅，還是按照上次的老規矩，單價兩毛錢一斤。
這頭野豬只有280斤，食品站需要支付56塊錢，16斤養豬獎勵肉票。
「馮林叔，咱們還是老規矩，讓我自己挑錢唄。」沈東升弱弱的請求，從帆布袋中掏出兩個煮雞蛋。
馮林眼前一亮，從沒見過這麼大雞蛋，不動聲色的把雞蛋揣進兜里。
哈哈笑道：「你小子又想挑金元寶？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
說完，他直接把錢抽屜抽出來，放在桌子上讓沈東升隨便挑。
抽屜里的錢碼得整整齊齊，沈東升看了一眼十元的大團結，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大團結在2024年最多值30塊錢，用60年代的10塊錢，去換未來的30塊錢，肯定是不划算。
沈東升拿起煉鋼五元仔細甄選，挑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炭黑五元，普通的煉鋼五元在2024年不值錢。
放下五元紙幣拿起貳元紙幣，檢查它們的防偽水印，結果都是普通的錢。
最後把錢抽屜翻遍了，只找到兩張價值300元左右的紡織工人五角紙幣。
沈東升有些失望，幣王之所以成為幣王，就是因為在60年代稀缺。
「小沈同志，沒有挑到金元寶嗎？」馮林笑呵呵收起錢抽屜。
沈東升搖搖頭：「馮林叔，你知道誰有那些已經作廢的錢嗎？比如大黑十，棗紅壹角，背綠壹角等等。」
「你要廢錢幹啥？那玩意兒不能買東西，早就被國家回收銷毀啦。」馮林一臉懵逼。
幾年前，他家裡有幾張大黑十，後來國家宣布回收，他第一時間兌換成其他錢。
「馮林叔，我要那些廢錢有用。你接觸的錢比較多，幫我想想辦法唄。」沈東升說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馮林搖搖頭。
突然，他眼前一亮：「在銀行上班的人，肯定能接觸那些廢錢。你想啊，都是由銀行出面回收廢錢，說不定有人藏起來幾張呢。」
「有道理。」沈東升也是眼前一亮，心說道：「舅舅的老連長的媳婦，好像在銀行上班，可以跟她溝通一下。」
沈東升告別馮會計，發現三舅還沒有回來，就把架子車扔進食品站，排隊準備買些豬肉回去。
剛才馮林給了16斤肉票，上次賣野豬得了46斤肉票，再過兩個月這些肉票就會過期。
心說道：「可以給馮敬堯幾斤肉，馮敬堯的妻子在銀行上班，天天接觸錢。只要她願意幫忙，肯定能幫我收集幣王。」
這時，身後有人說話：「小伙子別排隊了，前面有那麼多人，輪到你早就沒肉了。」
沈東升回頭看見一個猥瑣的中年人，嘿嘿一笑懶得搭理他。
「小伙子回去吧，明天還有肉呢，你明天早點來。」中年人接著忽悠。
排隊的人實在太多，忽悠走一個是一個，每騙走一個人，他買到肉的概率就大一分。
「你當我傻呀？」沈東升懶得回頭看他，這種人最討厭。
「哎呦，原來你是山民。」中年人露出冷笑：「你今天肯定買不到肉。」
「我買不到，你更買不到，因為我在你前面。」沈東升反唇相譏。
沈村的說話口音跟鳳梨鎮不同，中年人是鳳梨鎮的工人孫明，鄙視鄉巴佬。
冷笑道：「沈村大隊是全縣最窮的大隊吧，飯都吃不飽，你有錢買肉？」
沈東升果斷回懟：「你的屁話真多，我有沒有錢買肉，跟你有關係嗎？」
中年人梗著脖子對線，這時一輛自行車停在他身邊，是食品站站長馮天鼎。
「東升，排隊買肉啊？我剛開完會。」馮天鼎笑著說道。
「天鼎叔好，我剛才找馮林叔賣了一頭野豬，打算買點肉回去。」
「好傢夥，我果然沒看錯人。孩子別排隊了，跟我走。」馮天鼎使個眼色。
孫明十分震驚：「這小子是誰啊？他竟然認識馮站長。」
馮天鼎帶著沈東升來到屠宰場，動用特權給沈東升特批50斤豬肉。
沈東升支付21塊錢和50斤肉票，笑著說道：「這下夠吃了，謝謝馮叔。」
馮天鼎擺擺手，小聲說道：「上次我請你幫忙打一頭熊，事情有眉目了嗎？」
「馮叔，我可以打黑熊或者棕熊，不打大熊貓。」沈東升一臉嚴肅。
「行！黑熊棕熊都可以！」馮天鼎唉聲嘆氣，說道：「我父親的病又嚴重了，現在就差熊膽。」
「我盡力去找，不過我有個小要求。」沈東升小聲說道：「我不要錢，只要民國大洋。」
「沒問題，只要有熊膽，一切都好說。」馮天鼎馬上給出保證。
兩人達成協議，沈東升拉著架子車離開食品站，來到正在排隊的孫明跟前。
打開麻袋露出新鮮豬肉：「老傢伙，我們沈村確實很窮，但我不用排隊就能買50斤豬肉，你買得起嗎？」
隊伍中響起一陣驚呼，孫明的臉黑成豬肝色，背過頭不看沈東升和豬肉。
50斤豬肉至少21塊錢，他身上只有兩塊錢。
「老傢伙，不要狗眼看人低！」沈東升昂著頭，拉著豬肉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