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沈東升整天待在出租房裡。
暗中收集小道上的消息，做好隨手跑路的準備。
每天夜裡，他都來到自行車家屬院的小樹林，用無人機偵查尹傑家。
可惜沒有在門外看見磚頭。
沈東升也不著急，古董本來就不好撿漏，需要一定的耐心。
第四天上午，騎車回到外貿廠對外科，跟著老師王彬學習。
其實也沒啥學的，就是給他打個雜，整一下文件，端茶倒水啥的。
中午十一點，辦公室開始活躍起來。
王彬笑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美元店到了一批松下三型電視機。」
「真的？」馬上有人湊過來求證。
「當然是真的，五百美元一台，但人家只要美元或者黃金。」王彬說道。
「大家都散了吧，別聽他吹牛。」董敬說道。
他和王彬相愛相殺，兩人總是互相拆台。
「孫賊，老劉昨天就買了一台，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王彬冷笑。
董敬一愣，也給他一個冷笑，「那你也買不到，你又沒有美元。」
「孫賊，看不起人是吧，老子明天就買一台讓你看看。」王彬有點破防。
「你要是不買，你就是我孫賊。」董敬反唇相譏。
本來是呼吸開玩笑，這下有了翻臉的苗頭，眾人紛紛勸架。
「行了老王，開玩笑的，都別上頭。」
「就是嘛，一說一笑的事。」
「老董，你也少說兩句。」
這時候，主任劉巨走進辦公室。
空氣馬上安靜下來。
「剛才挺熱鬧的嘛，咋回事啊？」劉巨笑道。
「劉主任，聽說你在美元店買了一台三型電視機，真的假的？」董敬率先開口。
「哈哈。」劉巨開始裝逼，「我運氣好，去牙市換了一些美金，就去美元店買了一台。」
「多少錢啊？」王彬急忙問道，「劉主任，洋鬼子只要黃金和美元？」
劉巨擺擺手，說道，「據說是這樣，誰知道呢？」
「東升。」劉巨有些不好意思，「我買到電視機了，就不麻煩你了。」
「恭喜劉主任。」沈東升笑道。
心說話，你買的電視其實就是我的貨。
劉巨安排一下工作，背著雙手回自己的辦公室。
「彬哥，你知道牙市在哪嗎？」沈東升問道。
牙市是京城人的叫法，實際上就是黑市。
「老弟，你想買啥？」王彬小聲問道。
「我想買些美元。劉主任跟我說，美元店裡的肉罐頭不要票。」沈東升回答。
「拉倒吧。」王彬擺擺手，「全國都缺美元，你還不如買點黃金呢。」
沈東升撓撓頭，聽他的意思，美元比黃金更難搞。
「彬哥，跟我說說唄。」沈東升嘿嘿笑，「我想見見世面。」
王彬見他執念很深，提筆給他寫個字條。
「你要是運氣好，遇見倒騰美元的，可以幫我收過來。」
「牙市是一比八，我可以接受一比八塊五。」
「老弟，晚上去碰碰運氣吧。」
王彬把紙條遞給沈東升。
沈東升心中一喜，原來倒騰美元也能賺錢。
夜裡九點。
他按照紙條上的地址，來到四九城西郊外的黑市。
找個沒人的地方貓起來，放飛無人機，在夜色里偵查整個黑市。
屏幕上出現很多白點，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人還不少。
他操作著無人機偵查很久，確定四周沒有人員埋伏，回收無人機，背著背包走進黑市。
月色中，兩個人攔住他。
「小爺貴姓啊？我是牙人小毛。」小毛伸出右手。
「免貴姓沈。」沈東升跟他握手，笑道，「毛爺好。」
牙人就是中介，類似於後世的電商平台。
「哎呦，沈爺太客氣了，你叫我毛傑就行。」
毛傑拉著沈東升走開兩步，「沈爺，買還是賣？」
「買也做，賣也做。」
「哦？買什麼？賣什麼？」毛傑瞬間來了興趣。
「買一些古玩字畫，賣一些美利堅的鈔票。」
「哎呦！老天爺！」毛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能弄到美元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這種人出手都很闊綽，如果能把事情辦好，好處大大的。
「白石翁的畫，能不能入沈爺的法眼？」毛傑小聲問道。
「倒也有些興趣，老哥能引薦嗎？」沈東升笑道。
「沈爺說笑了，我就是幹這個的。」毛傑哈哈一笑，「沈爺，請跟我來。」
白石翁就是齊白石，他的作品在未來世界有很大的市場。
兩人離開黑市，走進一片居民區。
「沈爺別擔心，我是正經的牙人，不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這個村裡有個崔家，老崔手裡有兩幅白石的畫，委託我幫他找下家。」
「好的，我相信你不是奸猾的人。」沈東升不怕他偷奸耍滑。
「不過毛哥，老崔想要什麼？我手裡只有人民幣和美幣。」他補充道。
「沒有人能拒絕美金。」毛傑哈哈一笑，說道，「事成之後，請沈爺給口飯吃。」
沈東升不知道這裡的規矩，說道，「我不懂行，毛哥開價吧。」
「老規矩，一幅畫四塊錢，兩幅畫八塊錢。」毛傑嘿嘿笑，「沈爺可以給我一美元。」
「到時候再說吧。」沈東升不置可否。
兩人來到一戶人家外邊，毛傑捏著鼻子學貓叫，一連叫了三聲。
幾分鐘後，院子裡亮起電燈，緊接著又傳來腳步聲。
「毛爺？」
「老崔別客氣。」毛傑說道。
院門打開，沈東升跟著他們進屋。
崔五看沈東升年輕，就有些興致缺缺。
「小哥兒，我的兩幅畫都是白石翁的精品，沒有一百塊錢可拿不準。」他說道。
沈東升也不廢話，直接從兜里掏出兩張十元的美金。
「小哥稍等。」崔五老眼放光，趕緊去隔壁臥室翻箱倒櫃。
毛傑趴在沈東升耳朵上，「沈爺，這老雜毛脾氣臭，您多擔待。」
「沒事。」沈東升搖頭。
他不在乎對方的脾氣，只在乎手裡的東西。
這時，崔五拿著兩幅捲軸出來。
先打開第一卷，小心翼翼撲在書桌上。
畫上畫著一朵牽牛花，還有一隻蜻蜓在空中飛舞。
沈東升輕皺眉頭，這是老齊的經典作品牽牛花。
如果是真品，市價百萬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