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升很喜歡外貿廠的鬆弛感，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半，睡覺時出了一身汗，回到未來世界洗澡換衣服，再回外貿廠去食堂吃飯。
食堂里的菜還行，一葷一素兩個菜，大米飯和饅頭管夠，以前當駐場獸醫時吃飯要付錢，現在已經免費了。
吃完飯回到牛棚繼續睡，醒來看看手錶已經下午三點，杜大海笑道：「東升，你是第一天上班，還是去車間裡報導一下吧。」
「無所謂吧，後勤就是混日子，混日子拿工資就行了。」
「話不能這麼說，就算混日子也不能天天睡覺吧，老弟你還是去做做樣子吧。」
「好吧。」沈東升洗把臉幫杜大海餵牛，慢悠悠來到小麥生產車間。
本來車間裡有說有笑，他一進門都沉默了，工人們紛紛埋頭幹活。
「我這是被孤立了嗎？」沈東升一邊溜達一邊點數，車間裡只有四十一個工人。
「東升，老劉和老馬拉肚子去廁所了，馬上就回來。」負責打包的老段笑著說道。
「哦，為啥拉肚子啊，是不是吃肉吃多了？」沈東升遞給他一支煙。
「這裡不讓吸菸，容易著火。」老段急忙掏出煙盒把香菸裝兜里，「老弟，家裡有米嗎？」
「有啊，你要多少？」沈東升看看四周小聲說道。
老段也抬頭看看四周假裝忙碌的同事，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三塊錢遞給沈東升，「十斤。」
「行，下班了你去牛棚找我。」沈東升把錢裝兜里，去後勤辦公室看看，那三個女人還沒有回來，上班摸魚都摸出鯊魚了。
「那行，咱們繼續摸唄。」沈東升轉身又回到牛棚，跟杜大海聊了一會覺得無聊，於是騎車去齊家出租房。
回到未來世界買二十斤大米用提籃裝起來，回到六十年代聽見有人敲門，「誰呀？」
「是我，你國興嬸子。」王慧在門外說道。
沈東升開門，笑道：「啥事啊嬸子？」
王慧一眼看見提籃里的大米，馬上走過去捧一把，「哎呀，多好的大米啊，這麼好的大米的四毛錢一斤吧？」
「三毛錢一斤，嬸子拿走一些嘗嘗。」沈東升拿起桌子上的大碗舀一碗大米。
「一碗不夠。」王慧直盯著提籃，「這米不要票吧？籃子裡有多少斤？」
「不要糧票，籃子裡正好是十斤。」沈東升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這是一等好米，嬸子來一些嘗嘗？」
「嘗嘗唄，說來也巧了，俺家正好沒有米了。」王慧直接拎著提籃回堂屋。
三分鐘後又拎著空提籃回來，把三塊錢遞給沈東升，「我先嘗嘗好不好吃，吃完再買。」
「行，我這裡大米管夠。」
沈東升又在提籃里裝十斤米，騎著自行車來到外貿廠牛棚，熬到下班等來老段。
「好東西呀！」老段馬上眉開眼笑，「老弟，我是幫別人買的，夠數吧。」
沈東升從兜里掏出便攜秤，先稱老段手裡的提籃，把你倒進去繼續稱重，「總重是十斤四兩，你的提籃重三兩，沒問題吧？」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嘿嘿。」老段笑呵呵抱著大米走人，走了幾步回頭說道：「琳姐等著你報數據，快去車間一趟吧。」
「好的，我馬上去。」沈東升一拍腦袋很是尷尬，竟然把考勤匯總報表忘了。
加快腳步回到車間辦公室，見到了張琳琳掏出一把奶糖給她，「不好意思啊張姐，我忘記統計報表了。」
「沒事沒事，我都幫你做好了，你看看。」張琳琳遞給他一張紙，笑眯眯把奶糖裝兜里。
報表上的工人全部是正常上班，沒有遲到早退和曠工，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東升拿出鋼筆在表上簽字，一天的工作就這樣結束了。
離開車間準備回家，迎面遇上副廠長周慶，周慶勾勾手帶他去辦公室。
兩人對面而坐，周慶笑道：「今天的工作順利嗎？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周叔，我感覺挺好的，就是有些無聊。」沈東升說道。
「工作哪有不無聊的？」周慶又笑了，「你覺得張琳琳怎麼樣？跟她配合的還好吧？」
聽這話沈東升就明白了，周慶想讓他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混子，把考勤統計的工作交給張琳琳負責。
小麥車間是周慶的勢力範圍，他不想讓沈東升折騰考勤，因為沈東升的頭上始終貼著沈振南的同黨的標籤。
「我明白了，謝謝周叔提醒。」沈東升恨不得給周慶磕兩個，以後就徹底摸魚了。
不需要天天上班，不需要做任何工作，每個月只負責按時拿工資。
「孺子可教也。」周慶突然一臉嚴肅，「東升，少說話，少辦事，潔身自好才是求穩之道，你明白嗎？」
「我明白，這正是我想要的工作。」沈東升也嚴肅起來，正襟危坐。
周慶仔細打量他的表情，暗暗判揣摩這句話有幾分真假，笑道：「好，我看好你。」
「謝謝周叔，您還有什麼話要交代我嗎？」
「暫時沒正事了，不過有件私事。」
周慶拿起煙盒給沈東升一支香菸，「你能搞到手錶嗎，我二閨女準備進省里的文工團，沒有手錶不方便工作。」
沈東升考慮片刻，「國外的手錶行不行？國內的確實不好搞。」
「好傢夥，你能搞到進口貨？」周慶豎起大拇指，「進口貨當然更好，不過價格能不能控制在一百五十塊錢之內？」
「當然能了，周叔想要幾個？」
「好傢夥，一個還不行嗎？你能搞幾個？」
「韓信用兵，多多益善。」
沈東升故作神秘，覺得只能用利益搞定周慶，如果用利益把周家兄弟綁在一起，接下來在廠里就能如魚得水。
周慶看他不像信口雌黃，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說道：「你說個價吧。」
「一個一百五。你也知道進口機械錶很難搞，我得去省城托關係才能搞到，這個價不能再低了。」
「價錢倒是可以，不過質量怎麼樣呢，至少要比上海牌手錶好吧。」
「周叔放心，一年之內出現質量問題我想辦法給你換新表，三年之內保修。」
「好，先給我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