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鯤鵬關閉將近六十年壽命的收音機，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如果它是新的，我肯定同意用字帖換收音機，但它是個破的。雖然愛惜得很好，但破的就是破的……」
「說出你的條件吧同志，我知道他是破的。」
「東升同志，你在給我四十塊錢。」
「二十，不能再多了。」
沈東升掏出二十塊錢放在收音機旁邊，笑道：「這是個有七成新的名牌收音機，八十塊錢可以輕鬆出手。你也知道，新貨在百貨大樓的售價是150元。」
「你給我35塊錢，少於這個數我不賣。」
「那就算了。」
沈東升把收音機裝進挎包，拿起桌子上的錢轉身就走，即將出門時被對方從背後抓住手腕，忍不住露出微笑。
「董大哥要留我喝酒嗎？」
「收音機留下，你再給三十塊錢。」
「二十不能再多了，說實話，我不敢保證這幅字帖到底是不是董其昌的真跡。」
沈東升轉身盯著他，笑道：「咱們不要再說廢話，你就是說二十行不行吧。」
「這……」
董鯤鵬愁眉苦臉，咬著牙鼓著腮幫子，半分鐘後重重點頭：「成交。」
沈東升笑了，果斷拿出收音機放在桌子上，又掏出20塊錢遞給董鯤鵬，小心翼翼收起桌子上的字帖。
「謝謝老哥，既然你是董其昌的後人，你們家還有他的作品嗎，字和畫都可以。」
「這個真的沒了。以前還家裡有三幅，前年有段時間省城很亂，其中兩幅被人毀了。」
「可惜，真可惜。你手裡有沒有金銀玉石之類的寶貝，我可以買一些。」
沈東升把捲軸抱在懷裡，又從兜里掏出八十塊錢。
董鯤鵬搖搖頭，小聲說道：「我大姨家有個四錢重的金鎖，省城的金價是三塊錢一克，你能給多少錢啊？」
四錢就是20克，如果去百貨大樓購買需要花費60元，但購買黃金需要層層審批，想拿到手續是非常困難的。
「我可以出七十塊錢，如果你大姨想出手她的金鎖，就帶著她去宿舍找我吧。」
沈東升拍拍他的肩膀，騎著自行車離開董家，哼著小曲來到外貿廠宿舍樓，給看大門的門衛香菸。
「每次都抽你的煙，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支煙而已，老段就不要見外啦。」
「好，咱爺倆不見外，今天晚上你大娘做包子，明天我給你拿兩個。」
「謝謝您嘞。」
沈東升笑著跟他說再見，把林武民的自行車停在車棚里，步行回到自己的宿舍。
既然用香菸可以打開方便之門，他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回到宿舍反鎖屋門，閉上雙眼進入未來世界，掏出手機給韓千山發信息：「我拿到貨了，你帶著隱泉過來看看？」
韓千山馬上打來了電話。
「姐夫，花了多少錢啊？」
「二十塊錢和一台二手收音機。」
「姐夫別鬧，我說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沒有開玩笑啊。」
沈東升笑了：「咱們先不說這個，你給林一凡打個電話，問問他對董其昌有沒有興趣。」
「他肯定有興趣。咱們不用找隱泉鑑定，我開車去接你，直接去林一凡的商務會所。」
「行，你來接我吧，我等你。」
沈東升掛斷電話，去衛生間裡洗澡換衣服，泡兩包方便麵犒勞自己。
一個小時後，韓千山來到：「不好意思啊姐夫，路上堵車嚴重，這幾天不知道搞啥呢，天天堵車。」
「弟妹怎麼沒有來啊？你不會真的把她關在家裡吧？」
「不是我，是咱爸那個老頑固，倩倩肚子裡的小傢伙是咱們家的命根子，老爺子都魔怔了。」
韓千山笑道：「不過倩倩也喜歡在家裡閒著，每天都能吃好喝好睡好，開心得不得了。」
「好傢夥，咋還押韻了呢？」
沈東升跟著他一樓，一路來到林一凡的休閒會所，在頂層辦公室見到了林一凡。
「大哥，我的親大哥，你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林一凡擁抱沈東升，轉身介紹兩個專家：「這兩位都是董其昌的研究專家，咱們的字帖讓他們鑑賞一下？」
「沒問題。」
沈東升從盒子裡拿出捲軸，小心翼翼鋪在桌子上：「兩位專家同志，請吧。」
「沈先生客氣了。」
「沈老闆，我聽說過你的故事，比小說還精彩。」
兩位專家馬上開始研究董其昌的字帖。
這幅字帖是董其昌寫給朋友「張如松」的悼文，張如松喝酒喝死了，他寫幅字追悼一下子。
專家們仔細研究，360度全方位欣賞，時而緊皺眉頭，時而駐足沉思，好像在研究外星人。
二十分鐘後，滿頭白髮的專家說道：「林老闆，這應該是真跡，紙是老紙，就是董其昌寫的字。」
「我也覺得是真跡，別人可以模仿董體字的行，卻模仿不了它的神。」
巴拉巴拉，兩位專家又說了一大堆。
沈東升不懂書法，聽得雲裡霧裡。
最後兩位專家拿著鑑賞費走了，林一凡笑道：「東升老哥，我給你一個良心價。」
「三百萬元。」他伸出三根手指：「這幅畫是董其昌早年的作品，藝術價值不是太高。」
沈東升心情很好，一台破收音機和六十年代的20元，換來三百萬的大寶貝，這絕對不虧。
韓千山說道：「林老闆給350吧，老董同志的作品傳世量很少。」
「正因為存世量少，所以我給三百萬。」
林一凡笑道：「古董不是菜市場裡的菜，不能這樣討價還價，三百萬是我的極限，不同意就算了。」
韓千山扭頭看沈東升：「姐夫，一凡家是做玉石生意起家的。」
「哎呦，這不巧了嘛。」
沈東升盯著林一凡：「我要價值330萬的羊脂玉，你再給千山20萬的中介費，咱們就成交。」
「成交，哈哈。」
林一凡眉開眼笑，馬上打電話安排家裡送玉石。
玉石和古玩差不多，其價格都有很大的炒作水分在裡面，所以林一凡一口答應了。
「東升老哥，你要這麼多羊脂玉幹啥？想做玉石生意嗎？」
「不是，我想吃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