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升和沈書桓騎著自行車來到鳳梨縣城，用介紹信通過城鄉關卡。
繼續騎車來到外貿廠，在廠長辦公室見到了沈振南。
這人身高有一米八，身材魁梧，臉上戴著和善的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等沈書桓介紹完沈東升，沈振南一把抓住沈東升的手：「書桓經常在我面前誇你，果然是儀表堂堂。」
「沈叔過獎了。」
沈東升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從包里是拿出五斤白糖。
「啥東西啊，讓我看看。」
沈書桓馬上打開布袋，露出了晶瑩剔透的白糖：「好傢夥，白糖是最緊俏的營養品，我們家也不能天天吃白糖。」
「書桓不要演戲，咱們家不缺你的糖，你給我老實一點。」
兒子的演技太假，沈振南看著沈東升，「無功不受祿，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沈叔，縣裡和公社的領導讓我當說客，他們想請你幫忙申請人工降雨專家和設備，緩解咱們的縣的旱情。」
「他們太看得起我了，這事兒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沈叔別謙虛，魏書記說只要你肯幫忙，這事兒肯定能成。」
「是嗎？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沈振南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拿出一片碎瓦：「你母親有沒有給你一個瓦片，有沒有給你講過我的故事？」
沈東升馬上就想起了大舅給的瓦片和故事。
當年蕭香蘭回娘家探親時救過一個人，那人打爛一塊瓦，找到兩個相鄰碎片，自己留一個，給蕭香蘭一個。
承諾蕭香蘭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拿著瓦片找他，他幫蕭香蘭解決一次困難，償還救命之恩，但蕭香蘭沒有找他幫忙。
「沈書，我媽救的人是你？」
「對，她一直沒有找我幫忙，沒有給我報恩的機會。」
沈振南把瓦片遞給沈東升：「我可以全力幫你進外貿廠，也可以全力幫鳳梨縣申請人工降雨，二選一。」
「那還用選嗎，當然是選擇進外貿廠啊。」
沈書桓用力拍沈東升的肩膀：「降雨是跟你沒關係的公事，進外貿廠吃商品糧是你的人生大事，這是鯉魚跳龍門，東升？」
沈東升皺起眉頭，心中忍不住糾結。
沈書桓的話並沒有錯，努力學英語就是為了進外貿廠，為了脫離農村戶口當城裡人。
不過人工降雨關係著蕭香蓮和沈大富的仕途，特別是蕭香蓮的仕途。
副支書和支書雖然只差半級，但是對於絕大部分幹部來說，那就是一輩子難以逾越的天塹。
「你知道農民想脫離農業戶口有多難嗎？」
沈書桓見沈東升猶豫，急忙勸道：「公社和供銷社幹部家的子女，如果長得好，聰明能幹有文化，通過了招工選拔，才有可能去縣裡的工廠當工人，這是第一種可能性。」
「第二種可能，某個公社幹部撞大運，調到縣裡的政府部門任職，就能舉家遷入縣城。」
沈書桓越說越激動：「農村和城市有不可逾越的天塹。約等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可不能放棄這次機會，我爸都不願意給我開後門。」
「書桓哥，我也不願意走後門，咱們還是努力學好英語，一起迎接外貿廠的選拔吧。」
沈東升決定幫女朋友和老爸謀仕途，他有秘密武器兩界門，只要刷夠24小時就能永遠待在繁華的魔都。
所以在60年代進不進城對他來說沒有差別，關鍵是讓親人擁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至於出國拜訪大畫家張大千，買他的畫帶到未來世界爆金幣，可以跟沈振南搞好關係，請那些可以去美國的人代購。
沈振南笑道：「你來一趟縣城不容易，想不想參觀一下我們的外貿廠？」
這話倒是勾起了沈東升的興趣，他急忙點頭：「如果可以的話，那就謝謝沈叔了。」
「可以可以，走吧。」
沈振南摟著他的肩膀離開辦公室，老少三人在廠區里溜達。
糧油食品進出口公司確實很大。
沈東升見到了幾個大糧倉，門口停著兩輛大卡車，很多工人往車上搬運糧食。
糧倉里堆滿糧袋子，工人們正在挑揀、分類、打包、搬運金燦燦的玉米。
沈振南介紹：「這是國家從南美進口的玉米，工人們重新打包，分配給周邊各縣的糧店。」
三人又看了幾個糧倉，基本都是玉米和小麥，有一個糧倉堆滿了大豆。
「這是你母親的娘家紅河公社種植的大豆，這些卡車把大豆運輸到省城。」
沈振南指著一行卡車：「省城把大豆磨成大豆油出口到日本，給國家掙外匯。」
沈東升點點頭，參觀完生產區又來到生活區，在諾達的生活區中散步。
這裡面有宿舍樓，幼兒園，澡堂，單身樓，衛生室，甚至還有電影院。
幼兒園中，孩子們有的玩滑梯，有的玩蹺蹺板，盡情地享受著童年。
在幼兒園的休息室中擺放著樣式統一的幼兒鐵床，樣式統一的床單被褥。
沈東升覺得這裡就是個小世界，就像一個世外桃源。
沈村的孩子們，有點在大街上玩泥巴，有的幫父母幹活掙工分，這是雲泥之別。
沈振南一直偷偷觀察沈東升的表情。
心說道：「農村長大的孩子第一次看見這裡的繁華，應該驚掉下巴才對，他為啥這麼淡定？」
兩人又來到電影院外邊，GG牌子上寫著：今日放映小兵張嘎，票價一毛。
沈東升還是一臉淡定，瞄了一眼時代氣息很濃的電影海報，很快就沒有了興趣。
沈振南心想：「臭小子，你跟老子裝深沉是吧，你應該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那樣才對。」
越想越繃不住，邁步走到售票房跟前：「小林同志，給我拿三張電影票。」
「好嘞。」售票員林娜偷看沈東升：「沈廠長，這小伙跟您一樣好看。」
「你這個小同志別拍馬屁。」
沈振南眉開眼笑：「你想跟他談對象嗎，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林娜馬上搖頭：「就算他貌似潘安，我也不會跟他談對象。我的結婚對象必須是縣裡的公務員，最低也得是咱們廠的正式職工。」
「呵呵！」
沈振南給她豎起大拇指，轉身走到沈東升跟前：「知道怎麼選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