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礬就是五水硫酸銅，也是殺菌劑波爾多液的主要成分，人送綽號銅肥。
這些知識是韓詩詩、沈梅教給他的，韓詩詩是農大研究生，沈梅經營著一家農資公司。
「厲害，厲害呀，你的腦子真聰明。」魏振邦很開心，不停地夸沈東升。
他又豎起大拇指：「用膽礬給種子包衣，殺死地下的害蟲，大大提高稻田的出苗率。
稻苗多了，畝產自然就上去了。全國那麼多人，怎麼就沒人想到這個好主意呢？」
沈東升被他誇得臉紅，略顯尷尬地說道：「我只是突發奇想，你別誇了，我會驕傲的。」
「驕傲個屁，驕傲使人落後。」魏振邦奪走沈東升的木鍬，甩起膀子開始攪拌稻種。
蕭香蓮去五隊的農田找沈剛，沈剛既是五隊的副隊長，也是五隊的倉庫管理員。
沈剛從倉庫里拿出兩把木鍬，蕭香蓮簽字領取，去沈家和沈東升、魏振邦一起拌種。
潔白的稻田混合著拌種劑，變成一粒粒藍色的種子，看起來很漂亮。
蕭香蓮柔聲說道：「聽我大哥說，以前咱們種旱稻時，社員總會在播種時偷拿稻種。
魏書記，現在稻種上包裹著毒藥，估計他們也不敢偷稻種了。」
「對，這也是降低稻種損失，提高產量的好辦法。」魏振邦幹勁十足，用力攪拌稻種。
沈東升微笑，么妹子說得不錯，播種時偷種子是司空見慣的事。
三把木鍬在稻種上翻滾，一粒粒稻種被染成藍色，一滴滴汗水滴在稻種上。
「東升，我知道膽礬能殺蟲殺菌，我父親在世的時候，總是用膽礬治療瘋狗咬傷。
但是膽礬真的有肥力嗎？真的能像化肥那樣提高糧食的產量？」魏振邦問道。
「應該可以的。」沈東升知道他會這麼問，早就準備好了故事。
「魏叔，這些膽礬是我在森林裡找到的。在我發現膽礬的地方，草叢明顯比其他地方茂盛。」
沈東升說得跟真的似的，其實就是善意的謊言，糧食增產的關鍵還是種子、農藥和化肥。
魏振邦連叫三聲好：「膽礬既能殺蟲，又有肥力。我回去就給縣裡寫報告，建議鳳梨縣大力推廣膽礬拌種。」
「魏叔，我覺得先不要大力推廣，關鍵是藥量不好掌握。」
沈東升急忙搖頭，說道：「藥量少了，就毒不死地下害蟲。藥量大了，就會毒死種子。」
「說得對，你說得對，這種事要交給農業專家研究。」魏振邦表示贊同。
片刻後，他又說道：「當初你敢打賭畝產四百斤，膽礬就是你的殺手鐧吧？」
沈東升笑而不語，心說道：「你說是就是吧，你是公社第一書記，你說的算。」
蕭香蓮端來一盆清水，擰乾一條濕毛巾，遞給魏振邦擦汗。
又用清水洗自己的手絹，遞給沈東升擦汗，像個賢惠的小媳婦兒。
已經沒有了對著德牧大型猛犬，喊勞資蜀道山的氣勢。
稻種已經全部變成藍色，兩個大老爺們兒坐下來休息，沈東升給魏振邦點菸。
「東升，我聽說你們在地里挖溝，從你家提水澆地，澆的是普通的水嗎？」
「當然不是，那是我泡的草藥水，可能也有一些肥力。」
「哎呀，看來你真的想贏賭約，想要我這張郵票啊。」
魏振邦從兜里掏出集郵冊，露出那張特15天安門放光芒。
郵票和名家字畫類似，收藏價值主要是藝術價值，以及物以稀為貴的概念。
韓詩詩說過，他們那邊的收藏界已經跟洗錢掛鉤，有人天價買藝術品不是為了藝術，而是為了洗錢。
這讓沈東升很是感慨，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魏振邦把郵票遞給沈東升：「就憑你提出來的膽礬拌種思路，就能贏下這張郵票，拿去吧。」
雙方的約定是等到秋後，五隊稻田畝產達到400斤以上，魏振邦把郵票給沈東升。
沈東升撓撓頭：「魏叔，賭約才剛剛開始，你這是提前認輸嗎？」
「我決定改變賭注。」
魏振邦看看蕭香蓮：「如果五隊稻田畝產400斤，我就向組織建議，任命你接任沈村大隊支書。」
「啊？」蕭香蓮急忙擺手：「不行，不行的，我入黨不到一年，肯定不能當大隊支書。」
沈東升給她使眼色：「你去通知社員過來拿稻種，今天就可以播種，快去！」
「哦。」蕭香蓮離開沈家，前往五隊負責的農田，她已經習慣聽沈東升安排。
魏振邦看著她的背影，笑著說道：「小蕭是賢妻良母型的姑娘，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
「你是不是對賢妻良母有什麼誤解，勞資蜀道山是吧？」沈東升有點繃不住。
「哈哈，人都有脾氣嘛。」魏振邦迫切希望蕭香蓮是母老虎。
他的妻子就是母老虎，受了一輩子罪，他希望沈東升也受這種罪。
「魏叔，如果秋後不能畝產400斤，你會要走這張郵票嗎？」沈東升問道。
「你說呢？我的東西不能白拿，你說是不是？」魏振邦面露不屑。
「好吧，我懂了。」沈東升離開堂屋去東屋，打開柜子拿出集郵冊，把價值150萬左右的珍郵放在集郵冊里。
這張郵票暫時不能賣，等秋後贏了賭約，再考慮出售郵票。
沈東升回到堂屋，看見老魏又拎起木鍬：「種子已經拌好，你又幹啥？」
「閒著也是閒著，再拌得均勻一點。」魏振邦甩著膀子繼續拌種。
沈東升只能繼續跟他拌：「魏叔，你向縣裡匯報膽礬拌種時，不要提我的名字，你就說這是蕭香蓮搗鼓出來的。」
魏振邦仔細想想，點點頭答應了。這是一份政績，給蕭香蓮可以利益最大化。
「魏叔，你那侄女我那大姐，不是在郵局上班嗎，能不能請她幫我收一套特62郵票？」
特62京劇臉譜郵票，四年前準備發行時，恰逢京劇文化改革，被國家停止發行並銷毀。
跟天安門放光芒一樣，也是十大珍郵之一，全套郵票的收藏價值在500萬以上。
魏振邦臉上露出了嚴肅：「你記住一句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沈東升一愣：「我知道這個道理，你又不是外人，還能給我上綱上線？」
魏振邦搖搖頭：「這話你不要跟外人說，否則我救不了你。你應該知道，這套郵票牽涉到了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