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邊緣地帶，沈東升和魏振邦在草地上散步，來到一片松樹林中。
魏振邦停住腳步：「縣裡要求公社必須在七天之內打贏短髮攻堅戰，我只剩下五天時間。」
沈東升笑兩聲，在心裡回應他：「您別說廢話，趕緊來肉戲吧。」
魏振邦見他不接話茬，繼續開口：「幫我一把，繼續收購社員的頭髮。」
「不行啊魏叔。」沈東升急忙拒絕：「沈村的頭髮足夠我用了，藥材也不能囤積太多。」
心裡卻樂開花，正愁沒有更好的藉口收頭髮呢，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他假裝為難：「魏叔，我也很想幫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公社可以出錢回收頭髮，然後泡成藥水給豬喝。」
魏振邦搖頭：「縣裡不同意，他們說頭髮不能預防豬瘟。孩子，能不能再收一點？」
「真不能！我家只有10頭豬，頭髮已經夠了。」沈東升再次擺出自己的難處。
「這個好辦，等這10頭豬出欄，公社特批你家再領養10頭小豬。」
魏振邦有些低聲下氣：「幫老叔這一把，老叔確實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
沈東升很想答應他，公社批准收頭髮，就是給一把尚方寶劍，可以放心大膽地收。
他假裝糾結：「魏叔，既然你批准俺家可以繼續領養10頭豬娃，還這麼照顧我，我就再囤積一些頭髮吧。
不過也囤不了太多，因為我手裡已經沒錢，家裡的糧食也不多了。」
「你去打獵賣錢，不管你打到什麼獵物，都歸你所有，公社和大隊不要。」
魏振邦急忙蹲下來，從提包里掏出兩盒子彈，口徑是7.62毫米的子彈。
兩盒加起來有100多發，沈東升的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可以使用。
如果把這兩盒子彈拿到黑市，至少賣十幾塊錢，魏正邦屬於是下了血本。
他把子彈放在草地上，拿出稿紙提筆寫一份文件，寫完遞給沈東升過目。
這是領養豬娃特批文件，沈東升可以拿著文件去公社養豬場，領養不超過20頭豬娃。
著重強調沈東升收頭髮是為了預防豬瘟，任何人不得質疑，不得上綱上線。
「這兩盒子彈是我私人送給你的，你多收頭髮，幫幫老叔。」魏振邦懇求道。
對方誠意滿滿的，沈東升的尷尬也是滿滿的，這張紙就是發財證啊。
咬著後槽牙說：「好吧。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再囤積一些頭髮。」
魏振邦瞬間興奮，哈哈笑道：「我和馮敬堯沒有看走眼，你是個好孩子。」
「魏叔太客氣了。」沈東升撓撓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回家。」魏振邦一手拎著提包，一手摟著沈東升肩膀。
「你儘快去打野豬。我跟食品站打招呼，批准你在短髮行動期間，隨時隨地屠宰野豬。」
「謝謝魏叔，你就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沈東升又是一陣開心，這年頭不允許私人殺豬，打的野豬必須賣給食品站。
兩人回到家，眾人都懵了，堂堂的公社老一竟然跟沈東升勾肩搭背。
沈家人送走幹部們，拿出第二個大西瓜跟家人們分享。
西瓜瓤吃乾淨，蕭香蓮收拾瓜皮進廚房，用瓜皮炒了一道菜。
吃飯時，沈東升又跟家人分享魏書記的請求，以後會繼續收頭髮。
趙桂香很開心：「好啊，以後我能繼續養豬，咱家就不缺糧食和錢了。」
沈大富有些擔心：「孩子，全公社的頭髮辮子可不少，你有那麼多錢嗎？」
「不用錢。」沈東升搖搖頭，說道：「我去打野豬，用豬肉和糧食換頭髮。」
家人們這才放心，既然以後可以繼續養豬，囤積一些頭髮也行。
畢竟人的頭髮長得很慢，要長出10厘米的頭髮，大概需要4到6個月時間。
吃完中午飯，沈東升收拾一下裝備，準備進山打野豬。
「東升，你幹啥去？」沈大富叫住兒子。
「我去找我師父進山打野豬。」沈東升背起獵槍。
「不急不急，明天我和你師父陪你一起打獵。」
沈大富呵呵笑，說道：「下午我和香蓮正式上任，你去給我們撐腰。」
趙桂香也說：「東升先去撐腰，你是咱家的主心骨，明天再去打野豬。」
沈東升只能答應，老爹和蕭香蓮都是新官上任，缺乏一些自信心。
中午1點50分，沈村第5生產隊的責任田，社員們等著沈大富安排工作。
沈大富挺直腰杆，指著已經抽穗的麥田：「同志們，今天的任務是滅殺麥田裡的蚜蟲。
打完四畝地的農藥，男同志記4個工分，女同志3個工分，現在開始上工。」
「好嘞。」社員們馬上開始準備下午的勞動。
二十多個女社員，拎著水桶、扁擔去沈東升家，用他家的壓井打水。
她們或抬或挑，把一桶桶清水送到田間地頭，專門給男人們提供水源。
男人打開木頭做成的噴霧器，把滅殺蚜蟲的農藥加進去，背著噴霧器噴灑農藥。
田間小路上放著幾口大水缸，女人們繼續回家打水，一趟又一趟不知疲倦。
沈大富背著手在小路上溜達，防止有人偷偷把農藥倒掉，就像一個小監工。
蕭香蓮坐在樹蔭下，面前是一輛平放的架子車，上面有算盤和帳本。
旁邊有一棵歪脖子柳樹，沈東升躲在樹幹後面，掏出手機錄製打農藥的畫面。
這是手動噴霧器，社員們左手握著壓杆，右手拿著噴杆，把農藥噴在麥穗上。
一個噴霧器突然壞掉，注水口噴出一大道水柱，農藥水淋在社員宋德陽頭上。
「冊那！」宋德陽急忙摘掉身上的噴霧器，迅速脫掉上衣擦頭髮上的藥水。
他的兒子宋鐵柱急忙過去幫忙，拽出腰裡的擦汗毛巾給他爹擦頭髮。
農藥有劇毒，現在天氣熱，藥水通過汗毛孔滲入皮膚，就會導致宋德陽中毒。
這邊，沈大富趕緊過去幫忙，蕭香蓮也掏出手絹走過去。
沈東升卻皺起了眉頭，「冊那」是魔都方言中的罵人口語，女朋友韓詩詩生氣時會說髒話。
這裡是鳳梨縣，距離魔都十萬八千里，知青站里也沒有來自滬地的知青。
「宋德陽是沈村大隊的土著，為什麼會說魔都方言，還說得那麼標準？」
沈東升覺得不正常，不禁在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