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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徹底掌握一門知識,就必須進行系統而全面的學習,埃爾文之前確實是取巧了,他對魔文的認知其實還停留在非常淺薄的階段。
而在真正從最基本的內容開始學習之後,他才發現魔文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很多很多,哪怕只是想徹底掌握理論基礎是一件非常困難且耗時很久的事情。
就好像學了點微積分基本的泰勒公式而能解特定的題目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結果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連一加一等於二都不會證明一樣。
知識的海洋是如此的廣闊,埃爾文像是只剛出殼的小海龜,還在沙灘上撲騰著。
好在埃爾文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似乎都有了提升,甚至每天只需要睡三四個小時就能夠保持旺盛的精力。
於是他抽出點時間專門研究了下自己身體的變化,由於血脈嫁接只是造血系統方面的改造,力量和抗打擊能力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耐力和自我恢復能力提升驚人。
這使得他的學習效率變得很離譜,但同樣也帶來了更多的痛苦——每天保持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學習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而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一個多月。
埃爾文已經到了閉眼都能看到一大堆字母的程度,屬實已經快魔怔了。
但學習進度依然並不是很讓人滿意,因為總量實在是太大,並且光看書並記住內容離完全掌握還遠得很。
埃爾文只能下調自己的心理期望,達不到勒梅大師的要求也沒什麼,能夠有機會學到如此詳盡完備的魔文學基礎知識已實屬不易。
到了九月份,霍格沃茨的新學期開始了,不過埃爾文暫時還回不去學校,他正在與一本厚達上千頁的古代魔文詞典陷入苦戰。
而他並不知道,自己苦讀的樣子正由一枚水晶球展示,被兩名老者觀看。
「這孩子心性還算不錯。」尼可·勒梅說道。
「謹慎而不失果決,好奇但不貪婪,如果他能保持這樣,那麼取得多高的魔法造詣我都不會感到驚訝。」鄧布利多微微點頭。
他轉而看向尼可·勒梅,「這孩子的血對你有沒有幫助?」
「不行。」勒梅搖頭,語調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無論是幼龍還是他自己的血,對我這具老朽之軀都沒有任何作用,或許幾百年前我可能還能有些念想,但現在我的身軀已經和屍體沒什麼區別了……而且你也知道,這不僅僅是肉體方面的問題。」
「可惜了,你的離去對整個魔法界來說將是巨大的損失。」
「呵,」勒梅冷笑一聲,「我的離去會是魔法界的損失?我的絕大部分成就都是前兩百年做出來的,現在的我和墓碑上的名字又有何區別?從銷毀魔法石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告別這個世界的準備,這份意志絕不會動搖,我已經受夠了。」
他頓了頓,突然再度自嘲地笑起來,「曾經我對永生有著有著無與倫比的渴望,但到頭來,發現永生其實是一種詛咒,沒有活力,沒有新的智慧新的思維產生,記憶逐漸褪色,身軀也只是恆定在老朽的狀態,這樣活著甚至連幽靈都不如,至少他們不會受困於輪椅之上。」
鄧布利多只是嘆息。
然而這時候勒梅突然話鋒一轉,「那麼你呢,阿不思?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你的終焉時刻即將臨近?長生不死藥對你沒有效果,是不是?」
他昏花的眼睛突然變得非常銳利起來。
「從我向你借魔法石開始,就沒有想過瞞著你這一點。」鄧布利多輕鬆淡然說道:「這個世界曾經有過很多偉大的巫師,他們都無法拒絕死亡的邀請。本質上來說我對這樣的結局並沒有什麼排斥,沒人可以不死,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兩件事需要處理一下,彌補我當年的過失,以及把我負擔的責任傳承下去。」
勒梅看向水晶球,「所以這個小傢伙就是你打算傳承責任的人?以他的靈魂強韌程度,又身具原始龍血脈,具體壽命可能已經不能用百年作為單位來衡量了,你就不怕他也變成一個更大的『過失』?」
「有些錯誤是不會犯第二次的。」鄧布利多淡淡道。
埃爾文對這場對話一無所知,他正在魔文知識之海的邊緣拼命掙扎,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他這隻小海龜總算要成功入水了。
合上那本古代魔文詞典,埃爾文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覺得自己要梳理一下。
他曾經以為魔文是魔咒的附屬,但實際上並不是,讓某個咒語在物品上恆定發生效果只是魔文的功能之一。
實際上魔文自身就可以構成一個非常完整的體系。
不僅是咒語有對應的魔文,就連每一種物質都有對應的魔文代碼,埃爾文花了半天時間,成功用一組魔文代碼製造出了一克黃金。
不是物質轉化,而是無中生有了一克黃金。
原子級別的物質生成。
這讓埃爾文不得不重新穩固一下自己的世界觀、
是不是說每一種物質,以及每一種物質與能量變化的規則,都有對應的魔文代碼?
是物質和規則對應魔文代碼,還是說……是特定代碼表示出了物質和規則?
這個世界……本質上有沒有可能就是一堆魔文代碼組成的?
埃爾文揉了揉太陽穴,為什麼自己老是出現這麼可怖的想法呢,是因為那段記憶,所以總是在懷疑世界的真實性?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埃爾文不再詳細閱讀書籍,而是竟可能地查找,希望能在勒梅的藏書中找到能夠駁斥他這個猜想的證據。
然而並沒有。
埃爾文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在他的堅持下尼可·勒梅有些不耐煩地接受他的提問,但在聽到他的問題之後竟然有一些愣神。
他沒有訓斥埃爾文只掌握了一點知識就妄圖揣測這個世界的真理。
「你的意思是說,是一連串的魔文代碼形成了物質、確定了秩序、構建了這個世界?」
「我瞎猜的。」埃爾文老老實實說。
「那又是誰以這些文字作為代碼、然後創造出這個世界的?」
「無從得知,但是相對於大多數人所支持的魔文是原始巨龍使用的文字這一簡單結論,我的論點應該更接近於最底層的真實。」
「你在挑戰數千年來包括我在內的魔文大師?」勒梅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麼可能,」埃爾文搖頭,「但只有形成新的認知,推翻錯誤的舊結論,對魔文的研究才能進步。」
「你有任何的直接證據證明你的觀點嗎?」勒梅沉吟。
「沒有,但是也找不到反面證據,所以我只是猜想。」
鍊金大師陷入了沉思,埃爾文的假說似乎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靜默了很久,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驅動著輪椅離開了。
時間到了晚上,愛斯梅拉達告訴埃爾文,她主人要他去鍊金室,
「主人的狀態有些不正常。」她說。
這額外的一句話讓埃爾文有些驚奇,這人工智慧少女似乎是覺醒了情感模塊?還是說原本就有只不過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
他走到鍊金室的大門前,這地方之前對他來說禁區,勒梅從不允許他進入。
門自動打開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埃爾文驚異地看到兩排類似水晶棺材一般的儀器,但已經盡數破損,每個儀器當中都有一具流血的屍體。
而更詭異的是,這些屍體都是面孔身體完全一致的青年男子。
勒梅在鍊金室的那一頭,輪椅轉過來,鍊金大師的神色有些木然。
「你有沒有好奇過,這幾百年來我在做什麼?」他開口了。
埃爾文點頭。
「我在研究生命,並不是現有的生命,而是創造生命。」勒梅輕聲說道:「研究分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研究靈魂和思維方式,那些能自主行動的工具以及愛斯梅拉達就是研究的附屬產物,第二部分則是製造生命的形體,也就是你看到的這些,他們都是我年輕時的複製體。」
「麻瓜將這種技術稱為克隆,您足足領先了數百年,實在是厲害。」埃爾文真心實意地說。
勒梅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講述,「長生不死藥只能保持我靈魂不脫離這具老朽的身軀,讓我的靈魂與身軀一同腐朽,這樣的永生無異於折磨,所以我想製造出新的容器來容納我的靈魂,這是我最初的想法。」
埃爾文看向兩旁的屍體。
「沒錯,最終我並沒有成功,無論容器做的多麼精緻,哪怕他們就相當於年輕時的我,我也無法將靈魂植入其中,這會產生一種無理由的的強大排斥現象,反倒會對我的靈魂造成極為嚴重的損傷。」
埃爾文屏住呼吸地聽著。
「我不甘心地做過很多嘗試,直到一年前,我再也無法承受植入失敗的代價。現在看來,如果按照你的假說,我所缺失的可能就是一段核心的魔文代碼用於靈魂與肉體的適配。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徹底對這個世界厭倦,死亡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反倒是最好的歸宿。
所以我銷毀了魔法石,現在又毀掉了所有的容器,只等著那最後的時刻。」
埃爾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應該安慰這位鍊金大師嗎?以什麼立場安慰他?
「但仔細想想,終究有些不甘心。」勒梅喃喃道:「如果我不執著於永生,把研究的重心放到其他方面,會不會得到更具有意義的結果呢?而不是像這樣蹉跎數百年。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埃爾文·弗羅斯特,我把你叫來是為了告訴你,我認可你作為我的最後一個學徒。」
他沒有徵求少年的意見,而是直接宣布,而埃爾文哪裡會反對,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
「本來我是不打算再收學生的,但你確實特殊,相比智力方面的天賦和血脈,你最讓我驚訝的反倒是看事物的獨特眼光。」
勒梅直視著少年,而埃爾文則深吸一口氣,他終於得到了這位鍊金大師的認可。
「在我剩下的時間中,我會儘可能的教導你,這也算是一種投資。如果這個世界之基就是魔文代碼,那意味著魔文的地位遠在魔咒和魔藥之上,甚至可以說是涵蓋這兩者,如果你能證明你的猜想,那就是劃時代的研究成果,以後只要還有巫師存在,你的名字就不會被遺忘。
而那時候或許我對魔法研究最大的貢獻就是成為你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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