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一次胎死腹中的襲擊
「我先替他謝謝您了。」
納爾遜面色如常地思索著格林德沃易容來此的目的,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家常。
他總不至於真的只是為了來參加三強爭霸賽的舞會,獻上一首勁爆的開場,然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格林德沃先生,如果您真的對鄧布利多教授的生活感興趣,我建議您去問問他自己,」在因接連回答不上五個關於鄧布利多的問題而被嫌棄後,納爾遜無奈地說道,「您知道的,鄧布利多教授最近很忙,我甚至很少見他,當然,這也是拜您所賜。」
抱著「他總不是來湊熱鬧的」的想法,納爾遜驚恐地發現,這間禮堂中,包括教師、學生、嘉賓在內,幾乎囊括了多半歐洲魔法界的精英與希望。
結合從紐特那裡聽到的第二塞勒姆的計劃,只要「砰」的一聲,格林德沃征服歐洲的腳步便不會遭到任何阻礙了。
納爾遜轉念一想,格林德沃那麼喜歡精英,總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
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偷偷瞄了格林德沃凳子下面一眼,看看他是不是把克雷登斯藏在那兒了。
「你在看什麼呢?」
「啊?沒什麼,」看到格林德沃的凳子下面空空如也,納爾遜鬆了口氣,他抬起頭,正好看到一個從門口溜進來的金髮小巫師,「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半小時前,納爾遜親眼看見他喝下了生骨靈與生死水,躺在了校醫院的床上。
「熟人嗎?」格林德沃順著納爾遜的目光望去,「真是一隻小老鼠。」
老鼠?納爾遜一時不知道他形容的是馬爾福的姿態,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馬爾福,你的小舞伴呢?」
在馬爾福經過自己面前時,納爾遜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納爾遜,馬爾福愣了愣,隨即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威廉士先生,好久不見。」
看著他這油腔滑調的樣子,納爾遜總感覺有些熟悉。
他的目光游離到納爾遜身邊的格林德沃身上,隨即驚喜地說道,「鮑伊先生!」
「你的舞伴呢?馬爾福。」納爾遜把手插進口袋,又一次問道,「喬伊小姐的治療效果這麼好嗎?」
「舞……伴?」馬爾福愣住了,他想了想,回答道,「她在我旁邊的椅子上睡著了——」
話音未落,他撒腿就跑。
在納爾遜還沒抬起魔杖的時候,他的左腿忽然「砰」的一聲貼上了他的右腿,像站軍姿似的僵在原地,在向前跑動的慣性牽引下,馬爾福的臉重重地砸到地上。
「把舞伴丟下,自己偷偷來舞會上,是想偷腥嗎?」
格林德沃的雙手依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沒有任何動作,但馬爾福仿佛被獵人綑紮的獵物一般,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拽著,蹭著地板緩緩地向兩人的方向蠕動。
「納爾遜,這就是我常說的,有些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小魔法在很多時候可以發揮和那些高級魔咒同樣的作用,」格林德沃沒有去看在地上拖行的馬爾福,扭頭沖納爾遜解釋道,「你太喜歡那些威力強勁範圍巨大的魔咒了,其實在面對像這種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敵人時,真的沒什麼必要。」
納爾遜盯著地上的馬爾福,雖然已經確定他並非還躺在校醫院的本人,但還是在心裡說了一句「倒霉孩子」。
「相比之下,你的那位朋友就做的更好,」格林德沃抬起下巴,沖舞池中正摟著沃爾布加翩翩起舞的湯姆,說道,「我見過一次他的戰鬥,雖然有時候也會做一些華而不實的行為,但整體還是追求快速精練的,誠然,你的魔咒威力很大,看起來很……也很大,但是如果面對那些擅長一擊致命的高手,這可能成為你最大的弱點。」
納爾遜點點頭,摸了摸口袋裡的小銀球,感到一陣安心。
「比如我剛剛用的,只是一個一年級學生可能都會用的小惡咒,鎖腿咒,但是它和你變形出鎖鏈把他捆起來的效果是一樣的,而且……」
格林德沃望向被舞池隔到對面的鄧布利多,他已經坐到了休息區,正捧著一碗檸檬刨冰和西格蒙德聊天,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學生正在慘遭拖行。
事實上,這間禮堂中除了納爾遜和格林德沃之外的人,都沒有看到趴在地上的馬爾福。
「而且低級的魔咒往往施展迅速,我就可以用更多時間去施展一些戰術意義更高的高級魔咒,比如這個,」格林德沃耐心地解釋道,「咒語是『眼見為虛』,效果是令一片區域內的人在視覺上獲得類似於『閉而塞聽』的效果。」
薑還是老的辣。
儘管納爾遜「大就是好」的觀點並沒有得到絲毫扭轉,但他的思路仍然清晰了不少,巫師的強大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更需要時間的積累。
看到納爾遜若有所思的模樣,格林德沃低下頭,望向了已經被拽到它們腳下的馬爾福。
「好了,難得我第一次上台唱歌,讓我們來看看是什麼人敢來打擾我。」
格林德沃扭了扭脖子,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回了本來的面貌,舒展著高大許多的身體。
「你下跪的時候喜歡頭著地嗎?」
格林德沃站起身,彎下腰,扶著馬爾福的肩膀,讓他跪在了地上,簡單的動作便令馬爾福幾乎窒息。
當看到格林德沃本來的面孔時,難以動彈的馬爾福竟然開始渾身戰慄,他對格林德沃的恐懼已經超越了魔杖的束縛。
「複方湯劑,真是麻煩。」
格林德沃眯起眼睛,嘴上說著麻煩,但是當他抽出那支布滿結疤的老魔杖抵在馬爾福的臉上時,他稚嫩的面龐頃刻間如融化的蠟燭般褪去,從中剝離出的,是一張死人般呈現灰白色的面孔。
變成馬爾福的男人皮膚很薄,頭頂布滿蚯蚓般盤曲虬節的青筋與突出的血管,突出的血管順著脖子向下,遍布他的全身,如同一道道青黑色的紋身一般,遊走在他的身上。
這些不會出現在正常人頭上的「裝飾」令他顯得尤為猙獰可怖,而更令人反胃的,則是他撐破馬爾福的長袍後露出的濕潤又滑膩的皮膚。
他仿佛剛剛被某隻巨獸從胃袋裡嘔吐出來,渾身沾滿了不知名的、散發著腥臭味的黏液,除了灰白色的死人皮膚與可怖的血管外,他的背後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甚至連皮膚都沒有,灰色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腐爛肉塊裸露在空氣中,令納爾遜幾近窒息。
就連見慣了市面的格林德沃都因為這刺鼻的氣味而皺起了眉頭。
但他強忍住噁心感,湊近一些,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望著光頭男人臉上愈發恐懼的表情,格林德沃輕聲說道,「看起來,你是認識我的,但哪怕是最愚蠢的巫師也不會這樣害怕我,所以你一定生活在一個充滿偏見與愚昧的地方。」
光頭男人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格林德沃。
「哦,這些皮膚下面藏著的異物,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格林德沃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頭,他的手上沾滿了男人身上滑膩的黏液,但他完全不在乎,反而停留了數秒之久。
「令人慶幸的是,今年夏天,我曾經見過類似的東西。」
當他把手拿開後,男人身上凸起的「血管」竟如同擁有自己意識的生物一般,在他的皮下扭動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納爾遜感到一陣牙酸,直到一根鐵線蟲一般張大猙獰口器的鋼鐵條狀物捅破他脖子後面的皮膚,瘋狂地沖向了格林德沃的面龐。
但下一秒,它就撞上了一面透明的牆壁,將看似鋒利的口器撞得稀碎。
「孩子,你知道你是誰麼?」
格林德沃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又用厲火將它燒成灰燼,散落在男人傷疤上的灰燼令他疼痛萬分。
「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麼?你知道你的母親叫什麼嗎?」格林德沃看不到他的痛苦,繼續追問道,「你知道如果你沒有落入那些蠢貨的手中,會收到哪一所魔法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嗎?」
光頭男人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他身上的破洞越來越多,一條條鋼鐵拼成的長蟲從破洞中鑽出,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只能聽到鋼鐵與筋肉摩擦時發出的聲響,他們盡數撞到了那面堅固的屏障上,格林德沃甚至用一根餐刀挑著其中一條的縫隙處,硬生生把它從光頭男人的身體中拽了出來。
「在克雷登斯·拜爾本逃離魔窟後,他們似乎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控制你們了,」格林德沃嗤笑道,「把人變成忠誠的傻子,不如有一個聰明的叛徒,真是短視。」
光頭男人的眼睛緩緩睜開,似乎恢復了一絲清明。
「讓我看看你是誰。」格林德沃滿意地點點頭,再一次把手搭在了他的額頭上。
「原來如此。」對攝神取念輕車熟路的格林德沃飛速閱讀著那枯燥而痛苦的回憶。
就在他閱讀到關鍵的記憶時,注意到自己記憶正在被讀取的光頭男人臉色一青,露出痛苦的神色,緊接著,那幾條從他的身體中衝出的長蟲亮起紅光,散發出一股灼熱無比的能量,只一瞬間,納爾遜便感受到呼吸不暢,他總算明白了紐特所說的「用一個默然者把學校炸上天」是什麼意思。
看著男人如煮熟的蝦般逐漸變得赤紅的皮膚,納爾遜明白,僅就那逸散的能量便足以讓自己感到熾熱,那麼他整個人的爆炸便令人有些難以想像了。
納爾遜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他摸了摸口袋中那幾枚隨身攜帶的小銀球,估算著即將來襲的爆炸的當量。
「我真為你們感到惋惜,可憐的孩子,」格林德沃悲哀地搖了搖頭,「明明擁有著超凡的力量,卻被一個啞炮的後裔哄騙到豬窩裡被炮製成對付同族的武器,還弄得這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會拯救你的,可憐的孩子……」
格林德沃今晚似乎同情心泛濫,面對著已經變得赤紅,皮膚開始如乾涸大地般龜裂的光頭男人,他竟一點兒想躲的心都沒有。
「砰砰……」
心跳般的響聲在納爾遜身邊響起,就在納爾遜猜測這是什麼倒計時時,光頭男人突然炸了。
這就是一個在身體中裝了引爆裝置的默然者。
第二塞勒姆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儘管所有人知道它從上到下的每個人腦子都不好使,但是他們總能完成這樣的創舉,比如批量「生產」默然者。
納爾遜來不及反應,禮服長袍靠近光頭男人的右臂在一瞬間化為灰燼。他的身體在水霧的保護下沒有受到除了灼熱之外的傷害。
納爾遜閉上眼,難道自己要因為這樣一個搞笑的原因裸奔了?
但預想中的爆炸卻一直沒有襲來,納爾遜睜開眼,看到了令他震驚無比的一幕——格林德沃用魔杖點在光頭男人的胸口,將他逸散出的爆裂魔力強行塞回了他的胸膛,
「孩子,我說了我會拯救你的。」
格林德沃溫和地說道,再一次將手按在了光頭男人的頭上。
宛如醍醐灌頂一般,光頭男人忽然覺醒了他兒時的記憶與判斷的智商。
找回記憶的男人面部神經抽搐,兩行血淚從他的眼角擠出。
「想起來了嗎?」格林德沃笑笑,「想起來了就可以上路了,一碼歸一碼,孩子,這次是懲罰。」
格林德沃面帶笑意地放下了自己的魔杖,在納爾遜目瞪口呆的背景襯托下,因上一次壓制而躁動的魔力以比剛才強悍數倍的聲勢涌了出來。
格林德沃和光頭男人忽然消失在原地,「眼見為虛」的魔法突然失效。,納爾遜發現,一直坐在對面東張西望的鄧布利多正死死盯著自己,或者自己身邊的「空座位。」
納爾遜側過身,再轉向鄧布利多時,化為灰燼的袖子再次「長」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