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他們都是壞人
雅典城，繁鬧的集市一角。
如果可以，伊諾現在多少想對著周圍問上一句，日子過的都很閒嗎？
但有些事，也只能心照不宣。
不過相比調侃，他首先得想辦法解決當下的尷尬的，故事講一半停下來總得有個說法。
環顧四周，什麼樣的眼神都有，或好奇、或欣賞、或若有所思……
同一時間，伊諾也感受到身邊傳來的動靜，海倫娜小手抓著他的衣擺，瞪著一雙紫羅蘭大眼睛，怯生生的看向周圍人群。
但就這樣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卻讓他內心堅定了起來。
曾幾何時，他跟隨漢斯老師哪有過什麼擔心受怕，如果海倫娜跟著自己一路提心弔膽，說起來還真不如賣橄欖枝來的自在。
想到這，他便不在做任何解釋，微微欠身後，又淡然的坐回了小馬扎。
三十六弦愛爾蘭豎琴，也再次傳來了悅耳的聲音。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在動聽的旋律中，讓人總能隱約的感受到一種堅韌。
伊諾伸手輕輕撫了撫海倫娜的短髮，接著緩緩開口：
「……狐狸告訴小王子，生命就是不斷預見又不斷分別的過程，在過程中體會什麼是愛，懂得什麼是愛，如果想要與別人製造羈絆，就要承擔掉眼淚的風險……」
故事伴隨著音樂娓娓道來。
《小王子》的故事不長，全篇講完，也僅僅只用了一個多鐘頭。
在故事的結尾處，伊諾採用了蒙太奇手法收尾：
小王子被毒蛇咬傷了。然而再次睜眼時，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堡，那個狹小到一天能看到44次日落的城堡。
耳畔傳來玫瑰驕尖、作鬧的聲音，他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覺，經歷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隨著豎琴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周圍傳來了一個清脆的掌聲。
聞聲望去，伊諾看到了唯一鼓掌的人，站在人群左側，英俊的金髮青年。
青年一邊鼓掌，一邊從口袋掏出一枚達利克金幣，接著緩緩走向前。
很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隨著金髮青年的舉動，原本圍觀的很多人都主動散去。
在場的，也僅僅剩下身著白色亞麻的少女。
「很浪漫的故事！」金髮青年主動把金幣拋向地上攤開的一塊破麻布。
「比起故事內容，我更喜歡它的結局。不懂愛的時候最好別行動，等學會了怎麼愛一個人再從夢裡醒來，這避免了一切的悲劇發生……」
青年的聲音似潺潺細水，又如微風拂面，婉轉的聲音就像是在給耳部做按摩。
伊諾也注意到，青年在說話時眼睛總是不自覺的望向豎琴，再結合金燦的發色，他大約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但不管怎樣，吟遊詩人的基本素養不能少，面對打賞，他依舊站起來微微欠身，低聲的感謝道：
「謝謝您的認可與破費，傳唱優美的故事，是我的工作。」
說罷，伊諾彎下腰去就去撿地上的金幣，亞麻布上面的金幣看起來並不像是希臘傳統的德拉克馬，它更像是來自波斯鑄造的金幣。
但就在他即將碰到金幣時，四四方方的亞麻布上卻多出了兩隻手，一隻白皙纖細，宛若象牙雕琢的藝術品，另一隻則是稚嫩的小手掌。
兩隻手相遇，短暫的僵持，金幣還是被白皙纖細的手指捏了起來。
「我是這裡治安管理者，這枚金幣算作你的入城費，以後無論在城市過夜或者別的什麼，都不再另收費用。」
身著白色亞麻的少女輕笑道，糯糯的聲音里總帶著一絲調皮。
金髮青年全程看著金幣被搶奪，但他也絲毫不惱，反而饒有興致的開口：
「如果還有好的故事，或是你想要掙錢、亦或者想要別的什麼幫助，可以直接來找我！你應該知道在哪找我。」
……
有人曾說，熱鬧永遠伴隨著清冷。
事實上這話沒錯，周圍人散盡，市場的角落裡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清冷。
「他們都是壞人！搶東西！」海倫娜嘟起嘴巴，氣鼓鼓的說著。
看著自己學徒一臉不忿的表情，伊諾也只能苦笑著安慰道：
「算了！咱們惹不起。一枚金幣而已，搶就搶吧。」
說實在，今天的事情也有些出乎意料，他真沒想到小王子的故事會這麼受歡迎，更沒想到有人還敢搶阿波羅的東西
但沐浴著愛琴海的暖風，他大約猜到了那個少女的身份。
自稱雅典城的治安管理者，其實答案也早已呼之欲出。別說阿波羅了，這位女神可是連宙斯的東西都敢搶。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海倫娜收拾好了東西，抱著兩個小馬扎乖巧的站在一旁。
「以後？」聽著這命運般的提問，伊諾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
所有問題里，其實最難回答的就是這種命運提問，比如：以後怎麼辦，以後做什麼……這簡直比任何高深魔法都要難。
短暫的思考中，其實他心裡隱約有了答案。但如今多了一個海倫娜，很多事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
「以後交給以後，現在咱們去市場買點東西，我教伱另一門手藝。」
……
趕在黃昏前，伊諾帶著海倫娜又返回了山谷。
只是對比早晨的離開，這次回來卻帶了很多的行囊，各種瓦罐器皿，成袋的小麥粉，甚至還有好一些木質模具。
比起吟遊詩人的漂泊，他想到了一個更適合女孩子生存的手藝——烤麵包。
或者說，製作精美糕點。
對比這個時代的飲食，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糕點必然能成為一門安身立命的手藝。
哪怕他離開了，海倫娜也能憑著這份手藝安穩的活下去。以後無論是在雅典城開一家麵包店，亦或者在山谷製作好帶去市場售賣，怎麼樣都不會再餓肚子。
餓肚子，很簡單的一個詞彙，但對於所有沒依靠的孩子來說，這是一個最致命的事情。
可以破衣爛衫、可以蓬頭垢面、也可以撿別人不要的玩具，但唯獨餓肚子……大約沒吃的，就是只能挨餓。
「海倫娜！過來，老師今天教你另一門手藝。」
伊諾一邊說著，同時解開了裝有小麥粉的袋子，無數發黃粗糙的麵粉被倒入早已準備好了容器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