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煎餅果子

  正陽門城樓的角落,一人一熊貓突然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嵐風變回人形,換上一身中山裝;一旁的格林德沃則穿著黑色的立領風衣,黑色西褲,皮鞋鋥亮,但卻戴著紅綠配色的圍巾,和隆巴頓老夫人應該是同款,看來是隆巴頓莊園的人,一人一條。

  兩人從城樓里閃出來,走進前門大街,像兩個普通人一樣往裡走,但依然回頭率很高,誰讓格林德沃的一身裝扮,頗像是以為老紳士,有膽子大的小孩甚至湊到他的身邊,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說:「Merry Christmas!」

  格林德沃也很和氣,完全沒有黑魔王那種桀驁,他彎下腰,手伸進懷裡變出幾個色彩鮮艷的拐棍糖果,送給上來打招呼的孩子:「聖誕快樂,孩子們。」說的中文,而且字正腔圓。

  拿到糖果的孩子們高興地離去,看著這一幕,嵐風笑道:「對於你會說中文這件事,我真的感覺很意外。」

  「我掌握了這世界上的大多數語言,畢竟這些年在紐蒙迦德高塔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要來一根嗎?」格林德沃拿著一根糖果,像逗小孩一送到嵐風面前。

  嵐風也不覺得尷尬,接了過來,塞進了嘴裡:「聖誕快樂!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種節日。」

  「為什麼?就算是在我逃亡的那幾年,我也會找個地方,好好過一個聖誕節。」格林德沃這樣解釋著,他是一個儀式感很強的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眼瞅著就到了王皮胡同口,卻沒人喊住了:「小嵐,小嵐,這邊兒!」

  兩人轉頭一看,不遠處的一個煎餅攤上,一個穿著花棉襖的大媽正提著一袋子雞蛋,向著這邊招手。

  嵐風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法師協會門房的馬大姐,非常熱心腸,就是嘴很碎,聊起天兒來叨叨個沒完。

  見馬大姐喊他們過去,嵐風自然也就湊了過去,剛走到小攤跟前,嵐風和格林德沃的手裡就被一人塞了一個煎餅果子,熱乎乎的,應該是剛煎好。

  「你倆算是趕上了,給你們說,老宋家的煎餅夾上隔壁老趙家的油條,再打上大姐家的土雞蛋,滋味絕了!趕緊趁熱吃。不夠還有,我這一兜子雞蛋今天都要饒進這煎餅里,單位那些小伙子成天不吃早飯,這哪而行啊,都要有嘛事兒也不能耽擱吃早飯不是,給你倆說啊,這早飯啊」

  原本還想先打個招呼,這下不用了,自己現在不僅插不上話,而且嘴還被馬大姐用煎餅堵上了,只能從懷裡掏出十塊錢,塞給正在攤煎餅的宋師傅手裡,宋師傅正要收,就被馬大姐攔下了。

  「掏嘛錢?瞧不起你大姐是不是?倆煎餅大姐我都請不起?打我臉是不?趕緊收回去。」把錢塞回到嵐風的手裡,馬大姐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藍布手絹,打開來,裡面滿是毛票,「一個煎餅兩毛,一根油條兩毛,一套就是四毛,我這麼多雞蛋一共能攤我數數十套!加上他們手裡這兩套一共十二套,也就四塊八,給你放這兒了;老宋,剛才小嵐給你十塊,你還真敢接」

  見馬大姐將話頭轉向了攤煎餅的宋師傅,嵐風鬆了口氣,轉頭一看,格林德沃手裡的煎餅已經吃了一半,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馬大姐在哪兒叨叨。

  嵐風見他吃的很香,也被勾起了食慾,撕開紙袋,一口咬了上去,滿嘴的滿足感。

  馬大姐的嘴不饒人,宋師傅手底下的功夫卻是一點不減,沒一會兒,十套煎餅就被塞進了馬大姐的手裡,似乎是也受不住馬大姐的叨叨:「趕緊拿回去,趁熱吃。」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馬大姐趕緊走。

  馬大姐接過袋子,斜了宋師傅一眼:「我這每天這麼照顧你的生意,你還要攆我?」說完,帶著嵐風和格林德沃轉頭就走。

  周圍的人卻也沒人過來說合,畢竟這樣的場面,每天都要發生一次,而轉天一早,馬大姐該買煎餅賣煎餅,對於前一天的拌嘴一點不記得了;馬大姐不記仇,做買賣的大伙兒也沒當回事兒,全當逗悶子了。

  離了攤,三人向著王皮胡同走著,馬大姐自得地說:「咋樣,大姐沒騙你們吧,這老宋雖然人不咋樣,這攤煎餅的手藝確實不賴。」

  「嗯,很好吃。」接下茬的是格林德沃,他手裡的煎餅已經吃完了,而嵐風還在慢慢啃。

  見狀,馬大姐抽出一個煎餅來就往格林德沃的手裡塞:「好吃就再來一個,管夠!」

  但格林德沃卻推辭著:「來之前吃過東西了,已經吃不下了。」

  馬大姐見格林德沃不是虛情推辭,將煎餅收了回來:「這人老了啊,三餐可要注意了,別看我現在六十多了,這飯量和小伙子一樣,能吃是福!」

  「是是是。」格林德沃在一旁迎合著,絲毫沒有不耐煩。

  將最後一口煎餅咽進去,嵐風問:「門口的大爺呢?咋不見人了?」

  馬大姐白了嵐風一眼:「這孩子,這大冷天的,還讓老頭在外面躺著?像話嗎?你上次來那是夏天,老頭在外面乘涼呢,真把他當門衛了?」

  嵐風頓時覺得尷尬,他還真覺得這蘇主席的師父,就是在門口守著,護衛這裡的安全。

  穿過已經掉光葉子的老榆樹的下面,來到右手邊第二個四合院的門口,穿過沒有實體的大門,三人就進入了「中華法師協會」的院子,應該是因為現在還是一大清早,所以裡面並沒有前幾次來那麼忙碌。

  馬大姐敲了敲門房的玻璃窗:「爸,給這倆登記一下,我進去給小孩兒們送煎餅了。」

  說完,給嵐風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徑直走進了主屋。

  門房的玻璃窗被拉開了,漏出一個老人的腦袋,正是剛才提到的,被嵐風當成門衛的那位,也就是蘇主席的師父。

  他正捧著一個搪瓷茶缸子,缸子裡冒著熱氣,探頭看見嵐風,又看見嵐風身邊的英國老紳士,皺了皺眉頭:「進來吧,外面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