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三封信和一篇文章
在霍格沃茨之內，幾乎沒有人在乎這篇報導。就像洛哈特說的那樣，他的名字經常出現在各類報紙上，伴隨著熱情洋溢的宣傳或者捕風捉影的傳聞，以至於那些不太關心他的人會像略過蟾蜍呱呱響的GG一樣略過他的名字。
然而，對於洛哈特的支持者而言，《預言家日報》——作為魔法界影響最大的報紙——竟然刊登了這樣一篇充滿質疑和惡意審視的文章，這是他們難以接受的。韋斯萊夫人專門寫信給安東尼，花了將近十英寸的羊皮紙抱怨《預言家日報》的胡言亂語。
「那上面的東西一天比一天更不可信了。」韋斯萊夫人寫道，「先是阿不思，現在是吉德羅·洛哈特。說實話，阿不思有時候確實有些古怪，但他絕對是個偉大的人；更不用說洛哈特教授了……亞瑟試著安慰我，但是我能看出來他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他最近滿腦子都是那輛汽車……」
信紙的右下角有些油乎乎。韋斯萊夫人大概是在廚房寫的信。安東尼可以想像出那個場景：韋斯萊夫人正在廚房裡指揮著鍋鏟和打蛋器，收音機里放著音樂，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麵粉，為年老的埃羅爾倒了一些貓頭鷹糧，翻開報紙，然後看到了那篇讓她生氣的文章。在後院研究福特車的韋斯萊先生聽到她的抱怨聲，從窗口探進腦袋問她發生了什麼，然後勉強安慰了幾句。
「我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那些相信了這種傳言的人簡直不可理喻。」韋斯萊夫人在信件結尾說，「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在乎這些，但是無論如何，請代我轉達支持。我熱切地期盼著他的新書。」
怨靈雞趾高氣昂地踱過來，打量著韋斯萊夫人的信件。安東尼揮手不讓它攻擊筆筒里的羽毛筆。
下一張羊皮紙來自韋斯萊先生，他告訴安東尼自己終於搞明白「馬達」是什麼了，此外，他還將那輛福特車原本的油箱改成了一個可以存儲冰鎮飲料和冰淇凌的箱子。
韋斯萊先生興致勃勃地寫道：「麻瓜管這個叫冰箱。多麼有趣的詞！弗雷德和喬治都說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上個周末，我想要去商場裡要一份冰箱字典（安東尼覺得他的意思是『說明書』），但是那些麻瓜怎麼都不肯給我。我用了一點魔法，」這裡有些塗改的痕跡，「當然了，沒有違反任何法律……」
在信件的最後，他也想起來了麗塔的文章：「莫麗正在為那篇報導煩心，但是她又不願意停止訂購《預言家日報》，因為她還想要看折扣板塊。我們最近在考慮給羅恩換一根魔杖，或者替他買一隻寵物……我們不認為他會想要第二隻老鼠，但是他也不太喜歡貓。我們去看了麻瓜的寵物店，但是裡面沒有貓頭鷹。霍格沃茨允許攜帶的寵物里包括鸚鵡嗎？」
安東尼在心裡記下要去問一問麥格教授，霍格沃茨究竟允許攜帶哪些寵物。考慮到他帶了一隻雞，鸚鵡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是他允許自己稍微想像了下羅恩的紅頭髮上落著一隻綠色的鸚鵡，然後暗自懷疑羅恩可能不會多麼喜歡這個安排。他強迫自己不要在心裡將羅恩的形象替換為洛哈特——或者將鸚鵡的聲音替換為洛哈特。
……
除了韋斯萊夫人和韋斯萊先生，林德先生也給他寄來了信件。
他已經和勒梅夫婦踏上了冒險的旅程，剛剛安然離開一個住著四五隻馬形水怪的湖泊。根據他的描述，尼可·勒梅揮舞著魚竿將它們全都打回了水中，並且因為其中一頭吃掉了他的魚餌而抱怨連連。
林德在湖泊里找到了一種奇怪的水草，佩雷納爾告訴他這叫做「鰓囊草」。她還說，法國的鰓囊草可以讓人完全變成一條魚，只吃一半的則會變成人魚。尼可說佩雷納爾在胡說，建議林德大可以試試，並且要求他在變成魚之後咬住自己的魚鉤。林德完全不敢嘗試，只好隨信附上一點樣品，拜託安東尼告訴他這究竟是什麼。
安東尼又拿起信封，看了看裡面，才發現角落裡有一團被壓扁了的東西。他把它倒出來，找到斯普勞特教授送給他的草藥學課本，對著鰓囊草的圖看了半天，最終決定出門去請教專業人士。
斯普勞特教授並不在任何一個溫室中，於是安東尼繞著黑湖散了一圈步，享受著微風。不知不覺中，黃水仙和紫花菫菜已經開得到處都是了。儘管雲層將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黑湖上依舊泛著粼粼波光。
學生們也都從城堡里出來了，三三兩兩地坐在樹下，或者躺在草坪上，翻書聊天、交換巧克力蛙卡片、玩巫師棋或者高布石。奇怪的是，安東尼注意到有不少人和自己打招呼的同時，在用某種古怪但不含惡意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就像他的鼻子突然變成了藍色的。
他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來，他既沒有在當堂測試後表達過對學生成績的失望——他確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也沒有突然扣除一大波學院分。
因為不想讓已經足夠忙碌的麥格教授煩心，他甚至按照她的叮囑，減少了出現在城堡走廊和圖書館禁書區的頻率，以免被烏姆里奇抓住了把柄。
沒能想到有什麼事情會讓學生們突然這樣看著自己，安東尼便放棄了，順著湖畔繼續向前走。
碼頭旁拴著迎接新生的小船，隨著波濤輕輕搖晃著。海格正將它們一艘艘搬到岸邊，倒扣著，塗上柏油。
安東尼在海格身邊看到了三個有些熟悉的小小身影，無疑是哈利、羅恩和赫敏。他本來不準備打擾他們，但是他在風中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時好奇，便又悄悄走近了些。
「我猜安東尼還沒有看到。」羅恩說，「但是媽媽會告訴他的。她會高興瘋的。」
海格解著繩子，瓮聲瓮氣地說：「肯定沒看到。」
赫敏說：「哦，你們不能因為你們不喜歡……」
「天啊，赫敏，這不是因為我不喜歡洛哈特——你知道我沒有因為他送我一套課本而感動得眼含淚水！」哈利惱火地說。
羅恩說：「拜託，赫敏，你當時也在！」
「嗯……那可能只是一種修辭……」赫敏猶豫地說，但是她很快又堅定起來，語氣重新變得輕快，「不管怎麼說，他確實送了一整套冒險系列，不是嗎？至少金妮很開心。」
羅恩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嘟囔，聽起來像是「媽媽」和「為什麼」的混合物。
海格又將一艘船抬到岸上，頭也不抬地說：「那個人是個騙子。他的話裡面要是有一句是真的，這桶柏油也能變成酒了。」
赫敏聽起來又震驚又惱火：「海格，他是我們的教授！」
「從他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的名字了。」海格說，「聽著，鄧布利多聘請他當教授，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洛哈特從來不是一個出色的學生。」他頓了頓，抬起頭自豪地說，「要我說，比不上我們赫敏的一半。」
安東尼看見赫敏的臉紅了。她的惱怒憑空消失了，轉而朝著海格甜甜地笑起來。
「謝謝你，海格。」她語調柔和地說，「但是洛哈特教授是個了不起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們不能假設安東尼教授一定不崇拜他……」
安東尼說：「我聽到了我的名字。」
赫敏猛地閉上了嘴，抬起頭看向他。哈利和羅恩轉過身。
海格直起身，高興地招呼道：「亨利！」
安東尼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安東尼教授。」哈利趕快說。
「是《巫師周刊》。」海格說，「我可聽說你是洛哈特教授的忠實讀者了，亨利。伱怎麼都不告訴我呢？我可以送你……呃，那本提到水妖的叫什麼來著？」
「《與女鬼決裂》。」赫敏飛速答道。
她看到哈利和羅恩的反應，微微昂著頭，略帶辯護性地說：「這本寫得好極了！不僅僅是水妖的部分，它還講述了洛哈特教授是怎麼找到女鬼的巢穴的，還有他利用女鬼的尖嘯和山洞的回音……」
「沒錯，就是這本。」海格說，「我可以送你一本呢，亨利。」他黑甲蟲似的眼睛中閃著某種安東尼熟悉的光芒，每當海格想要在白蘭地和蜂蜜酒之間講個笑話，他就會露出這種興致勃勃的神色。
安東尼笑道：「謝謝你，等我決定當洛哈特教授的支持者時，我一定提前讓你知道。」
哈利和羅恩都笑了起來。赫敏顯得有些受到冒犯，瞪著他們。
「哈哈，就像我說的那樣！」海格朝面前的三個學生高興地說，「能讓亨利渴求籤名照的人物還沒有出生呢——他甚至不是任何球隊的粉絲！」他拍了拍安東尼的後背，差點令他栽進黑湖中。
安東尼趕快在碼頭的欄杆上坐了下來：「所以我可以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哦，當然。」海格說，「洛哈特又分享了一段新書中內容，看起來你和哈利都成為了他狂熱的追隨者呢。」
安東尼驚奇地說：「是嗎？」
「你自己看吧。」海格說，「就在那兒呢。」
安東尼這才發現柏油油桶上放了本雜誌，堆在帆布、麻繩、船頭燈和過期的報紙之間。他把雜誌撿起來，封面上是一個塗著綠色口紅的的女巫，正眨著眼睛，用一頂大得離譜的綠色巫師帽遮住半邊臉。
他翻開雜誌，在洛哈特的一張彩色照片下面找到了他們提到的東西——《吉德羅·洛哈特自傳片段透露：回到霍格沃茨》。
洛哈特用他那種浮誇但相當生動的筆法描述了他如何接到了鄧布利多的邀請，又經歷了怎樣的心理活動，最終決定接受霍格沃茨的教職，幫助自己的母校，教導年輕的孩子應當如何應對黑魔法生物。
他提到在麗痕書店裡看到了參加《會魔法的我》簽售會的哈利·波特——「懷裡抱著一摞洛哈特冒險系列」——並且慷慨地贈送了自己的小小書迷一整套簽名版。
然後他寫到了自己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後受到了同事們的熱烈歡迎。幾乎所有人都想要和他說話，告訴他這個職位是多麼適合他，昔日的教授無不表達對他的認可和期許。
當然了，除了陰沉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因為他不肯相信洛哈特比他更受歡迎、也更擅長黑魔法防禦術，所以心生嫉妒——不過，理所當然地，洛哈特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寬容地原諒了斯內普，在文中暗示自己後來憑藉熱情的笑容和強大的實力，讓斯內普也成為了他的「好友」……或者說崇拜者。
安東尼則像個忠誠的守衛者般，在斯內普第一次刁難洛哈特時便高聲維護洛哈特，但每當洛哈特對他說話，他總是由於緊張和激動說不出話來。儘管兩人的辦公室就在同一條走廊上，安東尼從來沒有敲響過洛哈特的房門，生怕打擾了他。洛哈特聲稱自己撞見過安東尼從房門前經過，他意識到安東尼甚至刻意放輕了腳步，忍不住為了這種安靜的崇拜而感動。
「他是個羞怯、可愛的年輕人，樂於向我請教研究和生活上的事情。事實上，他的年紀和我差不多，但是我過往的經歷總是讓我覺得自己比他年長許多，我也經常將自己當作他的兄長……」
在他一目十行地掃視這篇文章的時候，三個格蘭芬多二年級都保持了古怪的安靜。海格檢查完又一艘小船，看了他一眼，問：「你覺得寫得怎麼樣？」
安東尼一時沒有說話。為了回應麗塔·斯基特的文章，洛哈特花了整整四頁紙講述他在霍格沃茨有多麼受歡迎。
羅恩說：「呃，它確實是假的，對吧？」
安東尼丟開雜誌，忍不住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