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是來找你的

  吃撐的弗農父子癱坐在椅子上，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打著飽嗝。

  哈莉本想和佩妮一起收拾廚房，卻被後者以『今天是她的生日』為由拒絕，甚至被強硬的按在椅子上，緊挨著坐在艾許旁邊。

  這讓少女的面頰愈發緋紅，心跳也進一步加速。

  或許，如果，也許……

  她是說。

  啪！

  「看會兒電視吧。」

  弗農嘟囔著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準備看現在有什麼晚間新聞。

  這台電視是暑假新買的，為了歡迎哈莉和達力回家過暑假。當然，雖然說是新的，但受限於時代的發展，電視的款式依舊相當老舊，畫質也不清晰。

  他按下遙控器準備換台，下一秒電視上的新聞播報員正在播報一則重大新聞：

  「據警方報導，布萊克手上至少有十四條人命……」

  「警方有情報顯示，布萊克已流竄至薩里郡附近，他身上攜帶有槍枝，極度危險！一旦有人發現布萊克的行蹤，請立刻撥打熱線聯繫……」

  狹小的電視屏幕里放出布萊克的照片，下面是一串電話號碼。

  然而新聞報導到此戛然而止，因為那名新聞播報員很快就開始播報其他新聞：

  「首相今日接受採訪表示……」

  「該死！」

  弗農憤怒的咆哮起來，「政府甚至都不肯告訴我們這個瘋子從哪裡逃出來的！光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手裡可是有槍，說不定就在這條街上！警方難道一點作為都沒有嗎？」

  「這些蟲豸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只有絞刑才是對這些罪犯唯一行之有效的懲罰！」

  「弗農！」

  正在洗碗的佩妮不滿的喊了一聲。

  「啊，抱歉。」

  弗農稍微冷靜下來，但面色依舊有些不忿。

  他知道不該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可他還是會按捺不住的痛斥政府高層的蟲豸！

  要是政府高層全是這樣的蟲豸，他們怎麼能搞好國家呢？

  佩妮輕聲致歉：

  「抱歉，布萊克先生，弗農剛剛實在是有些失禮，他一向是這樣心直口快。」

  艾許畢竟是客人，而且是哈莉的朋友——用腳指想也知道哈莉的朋友會是什麼人，一定是和她一樣的巫師。儘管德思禮一家極度排斥巫師，但對這個彬彬有禮的少年也很難惡語相向，更不想讓艾許因此對他們一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從而印象他和哈莉的關係。

  艾許搖搖頭：

  「沒必要道歉，德思禮夫人。」

  「其實我和德思禮先生的看法是一樣的，英國就不該廢除死刑。」

  弗農眼前一亮，對艾許的好感呈直線上升，甚至有些極驕傲的看向妻子，眼神仿佛在說『看吧，我就說我是對的！』。

  達力撓了撓頭，插了一句：

  「可是，老師告訴我們廢除死刑是出於人道主義……」

  「人道主義只是藉口！」

  弗農揪起達力的耳朵大聲咆哮，「我送你去學校是學習知識的，不是讓你去被你的老師洗腦的！明明每次考試成績都不及格，現在伱倒給我說起老師，你老師就一定是對的嗎？如果他是對的，怎麼能教出你這樣蠢笨的學生？」

  或許是覺得光噴不過癮，弗農又惡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達力差點委屈的哭出聲，這是老師說的，又不是他說的！

  那你去打老師啊，他絕對舉雙手贊成！

  哈莉有些迷茫，還只有13歲的她從未有過如此深奧的思考。

  艾許看出少女的迷茫，輕聲指引她走出迷茫的誤區：

  「康德在他的著作《實踐理性批判》中提出過一個觀點，即法律是道德標準的底線。」

  「死刑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執行，還有威懾。只有罪犯對法律和死刑心存畏懼，他們才會在犯罪前有所猶豫。而一旦取消死刑，那罪犯對於法律唯一的敬畏也會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事實上，自從英國在1969年廢除死刑以來，國內的犯罪率就一直居高不下，重刑犯的數量更是直線上升。甚至現有的監獄已經有些不堪重負，政府不得不興建更多監獄來承載這些罪犯。」

  「如果死刑沒有被廢除，我想這些罪犯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哈莉依舊有些茫然，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判斷。但基於對艾許的信任，她下意識認為艾許是對的。

  而且，她的姨父似乎也很高興的樣子。

  「說得好！」

  弗農用力拍手，聲音難掩興奮，「就該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想的！」

  佩妮看向丈夫的眼神有些無奈，她很清楚弗農其實只是單純的喜歡針砭時弊，但他其實根本沒有一套完整的邏輯，至少不像艾許那樣條理清晰。

  而且，弗農恐怕連康德是誰都不知道……

  「康德是誰？」達力同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很快就露出茫然的表情。

  「康德都不認識，你在學校都學了些什麼？」

  弗農又給了兒子一巴掌，惡狠狠的瞪著他，以掩飾自己也不知道的心虛。。

  艾許笑著科普：

  「康德是德國思想界的代表人物，通常也被認為是啟蒙運動時期最後一位主要哲學家。他調和了勒內·笛卡兒的理性主義與弗朗西斯·培根的經驗主義，被認為是繼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後，西方最具影響力的思想家之一。」

  弗農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但臉上卻絲毫不露怯，惡狠狠的瞪著達力：

  「聽到沒有？現在知道康德是誰了嗎？」

  達力忙不迭的點頭，用雙手護住腦袋，避免再被賞一巴掌。

  「布萊克先生，我沒想到你居然對我們的歷史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佩妮的語氣有些感嘆和驚訝，因為艾許可是巫師，而她和弗農曾經見過的巫師本就不多，總共只有四位——詹姆、莉莉還有斯內、海格。

  或許是固有印象，但至少在他們看來，詹姆對麻瓜的常識可謂是一無所知。

  而佩妮原以為艾許也會是這樣，因為巫師界的教育從來不會普及這些。

  這既是基於巫師們的傲慢，認為學習麻瓜的常識毫無意義。也是因為《保密法》的存在，導致魔法部一直極力避免巫師與麻瓜接觸。

  艾許輕聲解釋道：

  「實際上，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麻瓜。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永遠不要小瞧麻瓜的智慧，我對此深以為然。至少在我看來，麻瓜在生活質量方面一點也不比巫師差，甚至更好。」

  這一番誠懇的吹捧讓德思禮一家無比受用，甚至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看到沒有？

  一名巫師親口承認麻瓜的生活質量不比巫師差！

  雖然他們一家人都不喜歡巫師，但就是因為不喜歡，所以才要證明自己過得比巫師強啊！

  哈莉也很開心，她對於麻瓜還是巫師誰過得更好這一點並不是非要分出高低才行，只是單純在為艾許和姨父姨母相處融洽而高興。

  弗農此時的心情無比愉悅，因為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懂他的人，這叫什麼？這叫知己啊！

  弗農一向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認同自己理念的人，更是一見如故。要不是艾許年紀實在太小，哈莉又陪在身邊，他非得拉著艾許好好喝幾杯才行，不醉不歸的那種。

  但就算不喝酒，他依舊和艾許聊的起興。

  相比之下，弗農的兒子達力就顯得興致缺缺，因為無聊早早就回房睡覺。

  一直到深夜，意猶未盡的弗農被佩妮強行拉回房間。

  於是客廳就只剩下艾許和哈莉兩人。

  然而一直到現在，這一家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及一個嚴肅的問題。

  艾許看向一旁的少女，突然喊了一聲：

  「哈莉。」

  哈莉渾身一激靈，板板正正的坐直身體。

  艾許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姨父姨母似乎忘記告訴我今晚住哪？」

  「誒？」

  哈莉仔細回想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

  因為艾許是突然到訪的，並且一來就加入到她的生日宴會中，之後又跟弗農姨夫聊得火熱，結果就是一家人都忽略該安排艾許住在哪裡。

  「家裡倒是還有一間客房……」

  哈莉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可聲音卻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

  「什麼？」艾許一臉疑惑。

  「沒什麼……」

  哈莉俏臉微微泛紅，低下頭不敢去接觸艾許的視線，「我是說，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所以…」

  「這樣啊。」

  艾許面露瞭然，在少女緊張的心情中站起身，開口道，「那我去附近找一間旅館吧。」

  一邊說著，他作勢就要離開。

  哈莉慌忙拉住艾許的衣袖，在後者疑惑的目光中又害羞的低下頭：

  「其實，我是說，你可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住一起……」

  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姑且還是能聽出她想說什麼。

  艾許本想欲擒故縱的來一句『這不好吧』？但看著少女那已經如熟透的蘋果一樣，嫩的可以滴出血的緋紅臉頰，知道再刺激哈莉她估計會爆炸。

  索性放棄繼續PUA，直接問：

  「哈莉，你的房間在哪？」

  「唔~」

  哈莉沒有回答艾許，一路低著頭跑上樓梯，打開自己的房間走進去。

  她一路都沒有回頭去看艾許，但艾許的腳步聲又分明告訴她，他就在她身邊。

  咔！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少女的心又猛的一緊，噗通直跳。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她很清楚互有好感的年輕男女共處一室意味著什麼。

  當然，前提得是孤男寡女。

  當哈莉抬起頭，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瞥見一道身影矯健的跳到她的窗戶上，把她嚇了一跳。

  而當她看清那人的模樣，不禁脫口而出：

  「白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保護你。」

  白子聲音依舊清冷。

  「保護？」

  哈莉眨眨眼，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白子似乎早有所料，直接抬手將一份報紙亮給哈莉。

  「這是……」

  哈莉一眼就認出報紙頭版上的人，正是她剛剛在電視上看見的罪犯布萊克！

  不同的是，電視上的照片不會動，而眼前這份報紙上的男人正歇斯底里的咆哮。

  電視上也並未展示布萊克的全名，也沒有說出他是從哪所監獄逃脫的，而在《預言家日報》上卻寫的清清楚楚：

  小天狼星·布萊克，阿茲卡班的逃犯！

  「小天狼星·布萊克？」

  哈莉的目光有些驚訝，「他為什麼會進阿茲卡班？」

  哈莉曾經見過這個名字，在費爾奇先生的辦公室收藏的的卷宗上。他是自己父親的朋友，和小矮星彼得、萊姆斯·盧平一起，在學校是知名的惡霸團體，費爾奇先生對他們印象深刻。

  可她並未了解過這些人的結局。

  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死在食死徒手上，而盧平教授則在不久前成為他們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

  至於小天狼星·布萊克和小矮星彼得，哈莉從未見過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小天狼星的長相。

  艾許走上前，輕聲解釋：

  「布萊克是伏地魔最忠實的追隨者，斯內普教授懷疑他越獄的目的是你。」

  「我？」

  哈莉立刻想明白關鍵，「他想殺我？」

  「我想是的。」

  艾許輕輕頷首，並未告知哈莉真相。

  反正小天狼星能不能洗脫冤屈跟他沒多大關係，他犯不著去幫小天狼星洗白。

  哈莉立刻變得憂心忡忡起來，眼中滿是擔憂：

  「那姨父姨母他們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不用擔心，哈莉。」

  艾許輕聲安慰道，「魔法部會派人暗中保護他們，而且小天狼星也未必知道你住在這裡。不過保險起見，明天你最好跟我一起回倫敦。」

  哈莉的心情有些複雜，她知道只有離開姨父姨母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也不排斥和艾許一起離開，畢竟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暑假的第二個月去倫敦的。

  反正只要她不在這裡，小天狼星應該就不會傷害姨父姨母吧？

  「早點睡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艾許的安慰讓哈莉稍微找回些安心的感覺，只是她依舊不明白為什么小天狼星會想要殺她，儘管她知道這是因為她是伏地魔的敵人，她不明白的是，小天狼星為什麼會投靠伏地魔？他不是自己父親的朋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