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終究到來了。
天氣十分悶熱。
而考試的來臨,則使這種悶熱轉變為一種酷刑。
學生們答題的大教室里熱得難受。
老師發給他們專門用於考試的新羽毛筆,都是念了防作弊的咒語的。
這也使部分抓耳撓腮的學生感覺更熱了。
羅曼終於失去了自由組隊的權利,因為三年級的所有學生都會同時進行考試。
在與各年級協調過時間後,三年級的第一場考試將是由賓斯教授主持的魔法史。
這位幽靈教授一如既往地穿過牆壁走入教室,貼心的鄧布利多早已為他將試卷分發下去。
「考試,我想是的,考試。」
賓斯教授少有地在教室中游曳起來。
與他平時說話呼哧帶喘,拖腔拖調的姿態不同,此刻的他透著無比的茫然。
在過去近千年的時光里,還沒有哪位校長會提醒他來親自監考。
畢竟他在這裡教課,一枚加隆也沒有。
髮捲子與收卷子對普通教師而言就是揮一揮魔杖的事,可對幽靈而言就難得多了,需要其他教師在試卷上提前施法。
只有鄧布利多會要求他來親自監考。
他滑過兩個赫奇帕奇學生的桌子,在教室正中間站住——或者說漂浮著。
這對附近的學生而言是件好事,因為幽靈的身旁確實很涼快。
可羅曼並沒有享受到這份清涼。
他看著卷子,又環視四周,最後抬起頭,看向這位從霍格沃茲建校起,便擔任魔法史教授的賓斯·卡斯伯特。
他那一度十分敏捷的頭腦,以及清晰的思路曾被斯萊特林所稱道。
在他還保持著清醒那些年月里,每個小巫師都會被那宏大而充斥著趣味的魔法史所震撼,甚至沉迷其中。
可惜,時至今日,賓斯教授的課程,在那些討厭歷史的學生眼中已經變得枯燥無味。
這既是出於他生前時候,歲月對大腦的摧殘;也是他死之後,時間對靈魂的侵蝕。
可不管怎樣,真正在意歷史對巫師界影響的人,總能在賓斯教授「照本宣科」的課程里發現閃光點。
哪怕對於現行魔法史教材的作者——巴希達·巴沙特而言,她窮盡一生也不過是在研究前人的文獻,只有在涉及現代魔法史的時候,才能談談親身體會。
可賓斯教授不同。
他看似茫然且漠不關心的眼神中只向人們訴說著一件事——歷史,不過我之所見。
而此刻羅曼恰恰希望教授能來看著自己的試卷。
他很想舉起手問問,是不是發錯了。
他看同學們的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題目,周邊的幾個學生已經開始奮筆疾書;在自身會做的前提下,十秒左右就能寫完一道題。
而自己的卷子上則有成片的空白,題目稀稀疏疏的。
做過學生的人,都知道寫滿了題目的卷子,與只有幾道題的卷子差別在哪。
賓斯教授默默地站在教室中間散著冷氣,而鄧布利多貼心地關上了教室大門,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盯了羅曼一眼。
成吧,換卷子是沒指望了。
他只得低下頭開始閱讀第一題:
請簡單分析新塞勒姆慈善協會(又稱第二塞勒姆)的性質,及其活躍時期對其所在地區及全巫師界所產生的影響;其成立與解散是否體現了歷史的必然性?
WTF?
這個題目,簡直就是來挑事的!
羅曼飛快地看向下面,密密麻麻的單詞:
閱讀本段材料,並回答下列問題。
1612年的妖精叛亂發生在霍格莫德村附近,當時霍格莫德的一家小酒館被當成巫師的指揮部。另一場妖精叛亂發生於18世紀,這也是相當有名的一次叛亂。妖精邋遢鬼拉拉參加了這次叛亂,並因此出現在巧克力蛙畫片上。
兩次妖精叛亂中,妖精們的根本目的是否發生了轉變?如果有,請指出;如果沒有,請說明其根本目的。
請簡單介紹《魔杖使用準則》中禁止妖精持有魔杖的條款,其是否導致或更好地控制了十八世紀的妖精叛亂?並分析效仿美國魔法部在巫師間所實行的「魔杖許可證」制度,於妖精間實行相仿製度是否可行,並指出原因。
1865年起,魔法部允許妖精全面掌控古靈閣,請簡單分析其原因。
……
魔杖是巫師常用的施法工具,但在某些地區,巫師還保留著使用手勢配合咒語施法的習慣,請淺談施法習慣,與巫師文化的內在聯繫。
……
羅曼忙不迭地翻過卷子,發現背面也有幾行黑漆漆的字體,艱難地拿起防作弊羽毛筆勾畫起來。
他已經不想再繼續讀題了。
羅曼深知再讀下去,這篇卷子累死也答不完。
「……在克萊登斯·巴瑞波恩釋放出默默然殺害瑪麗·盧,同時並將整個塞勒姆教堂摧毀後,也標誌著新塞勒姆慈善協會從此解散……」
「威森加摩中缺少妖精代表?」他小聲嘀咕著,「不,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他飛速地在紙上寫著,以至於周圍的人都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看懂題目。
為什麼羅曼的卷子看上去,那麼黑?
而且他為什麼反過來復去地寫?
塞德里克隔著兩張桌子看向羅曼的桌面,感覺他卷子上蒙了層黑布,又低頭看著自己雖然布滿字母,卻十分清爽的羊皮紙,撓了撓頭,困惑地繼續答題。
韋斯萊兄弟則在最後一排抓耳撓腮,根本想不出哪個中世紀的女巫遭到迫害。
小麥格下筆如有神,從開考到現在甚至沒有東張西望。
她旁邊的羅傑·戴維斯皺著眉頭,根據他平時的水平,魔法史的卷子應當不成問題才對。
而羅曼搶在交卷前寫完了最後一道有關巨人戰爭的題。
這本來應該是最難考證答案的題目,但鑑於目前世界上巨人部落少得可憐,出題的方式反而簡單了不少。
卷子飛起,在講台上疊成厚厚一打兒。
鄧布利多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學生們魚貫而出,很快教室里只剩下鄧布利多與賓斯。
「我很懷疑你讓我出題的目的。也懷疑羅曼能不能答出一點靠譜的內容。這不是他這個年紀該研究的。」賓斯教授平靜地說著,「還有那個叫羅傑的學生,儘管他的題目沒這麼難,但我不認為他能看懂你題目的意思」
「請放鬆。」鄧布利多很是尊敬地看著賓斯教授,「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
「那真是太好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這個。」賓斯教授穿牆而過,留下句輕輕的話語如煙塵般飄散在教室中:「畢竟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
這天下午,他們考了草藥,忙的不可開交的斯普勞特教授簡直想把羅曼拉去當助手,但礙於這是考試,她也不能做得太過火。
奇洛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術考試實在乏善可陳,他依舊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與學生交流,巴不得連考試都能有本書照著念。
他從黑湖中撈了幾隻格林迪洛,從火堆中掏出兩隻火蜥蜴,又準備了一群有兩排鋒利毒牙的狐媚子,便草草應付了事。
於是在下一場魔藥課考試,羅曼被斯內普要求在配置縮身藥水的同時,配製出狐媚子毒液的解藥;以免那幾個手指腫大的學生,還要他浪費時間單獨補考。
考試一場接著一場,連天文和占卜都被「老油條們」用優秀的「胡編亂造」糊弄過去。
但大家的壓力不降反升,有的小巫師甚至有了脫髮的前兆。
這一切,都是因為變形術與魔咒的考試遲遲沒有到來。往日裡這兩門科目應該會儘量向前提,因為這可能是學生們複習時間最長的科目,卻也是他們最為擔心的科目。
畢竟魔法這東西,練一輩子都不嫌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一個令所有人哀嚎不已的消息傳來——所有年級的變形術與魔咒的考試將同時舉行,就在禮堂內。
吃過早飯後,所有學生都要離開禮堂,除了五年級與七年級的學生有統一考試外,其他學生們則要按年級排好隊伍,依次進去接受考試。
「見鬼,麥格教授和弗利維教授同時監考。」
早飯的長桌上,爆發出一片哀嚎。
鄧布利多罕見地一大早就出現在教工席上,他輕輕用銀湯匙敲打著水晶杯,聚攏過用麵包塞滿口腔的小巫師的眼神。
「安靜,有件事我不得不向大家說明。」
「考試取消了!」
「假期延長了!」
弗雷德和喬治一前一後地開口。
鄧布利多沒有生氣,和顏悅色地繼續講到:
「麥格教授因為一些私事,要遠渡重洋,但不必擔心,她會在下學期開學前回來。弗利維教授則受我所託,去倫敦參加一場重要會議。」
學生們面面相覷,接著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弗雷德和喬治挎起胳膊,用一種古怪的姿勢跳著快節奏的舞步。
「考試,取消!考試,取消!」
幾個格蘭芬多開始大力,而有節奏地敲擊著桌子。
「所以變形與魔咒課,由我為大家監考。」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出了後半句話,四條長桌鴉雀無聲。
弗雷德和喬治轉了三圈後,才軟趴趴地坐在地上。
他們身邊,羅恩咽了口唾沫,望向身側的哈利與赫敏。
他倆簡直快要暈倒了。
羅曼咽下最後一口麥片粥,望向鄧布利多,卻恰好迎上老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