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行囊的旅人。不對,不對,這肯定是錯的。」
巨型南瓜燈里的羅曼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僵硬了。
他看著西比爾·特里勞妮叮叮噹噹地從自己的南瓜燈前走過,渾身都散著雪莉酒的味道。
入學以來,他近乎本能地在遠離這位教授。
作為真正的先知「卡珊德拉·特里勞妮」的玄孫女,特里勞妮教授繼承的天賦遠比她想像得多。
儘管她對自己的才能半信半疑,經常以恐嚇的手段來營造戲劇感,但這並不妨礙她時不時做出一個真正的預言。
在羅曼看來,這種人要麼告訴你一句謊言,要麼告訴你一句無法改變的事實。
而當你為了改變預言而有所行動時,所做的一切往往都是為了讓預言變成現實。
高情商:預言家。
低情商:烏鴉嘴。
「西比爾。行行好,別再看那副牌了,我們還想安安靜靜地吃上一頓飯。」
麥格教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她身邊。
但不同於羅曼的印象,麥格教授好像並不反感特里勞妮。
她的語氣頗為柔和,仿佛是兩個老朋友在打招呼。
特里勞妮跟著她向前走去,手中不知何時又換上了一副撲克。
她不但姍姍來遲,而且整場晚宴中都表現得心不在焉。
這一行為並未引起什麼波瀾,因為無論是老師或是學生都不大在意她。
教授們對她並不失禮,但明顯也沒什麼尊重可言,只有鄧布利多和麥格偶爾對她舉杯致意。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九點,四個學院的人亂鬨鬨地擠成一團,吵吵鬧鬧地向休息室走去。
羅曼等到人群散淨,剛準備起身離開,肩上便多了只修長的手掌。
「請稍等片刻。」
羅曼回頭,發現鄧布利多正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鄧布利多,我想……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特里勞妮教授皺著眉頭來到鄧布利多身後,數不清的項鍊和首飾掛在她瘦長的頸上叮噹作響。她的手臂戴滿了手環,手上也戴滿了戒指,指間卻靈活地擺弄著一副卡牌。
「那麼,請到我的辦公室來吧。」鄧布利多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拒絕。
於是校長辦公室里,鄧布利多,羅曼與特里勞妮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之中。
特里勞妮不想在羅曼面前說事,羅曼的事情顯然也沒必要告訴她。
鄧布利多將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投向羅曼。
羅曼也很自覺地開口:「我稍後再來找您。」
他走到門外的旋轉樓梯下,與負責守門的滴水嘴石獸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石獸感覺自己那魔法構成的意識仿佛受到了污染。
「要不我先走,你留下來看門?」
石獸放棄了自己的形象,懶洋洋地癱在地上,頭也不抬。
「不,您自己站著吧。」
羅曼搖了搖頭,他看到校長辦公室的門已經打開了。
特里勞妮教授的臉色並不比之前好上多少。
她看到羅曼時張了張嘴,但還是拽著自己亮晶晶的披肩,徑直離去了。
羅曼推開校長室的門,屋內隱隱的嘈雜聲突然消失了。
牆上所有的校長都在閉目養神,而桌前的校長正將一隻破舊的靴子擺放在桌子上。
他並沒有多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不能等到半年後再為你準備藥劑,那太過保守了。」
鄧布利多用魔杖敲打著靴子。
它先是顫動了一會兒,發出奇異的藍光,然後漸漸靜止,又變得破破爛爛。在它旁邊,一隻水晶球則泛著乳白色的蒸汽,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既要尋找一勞永逸的辦法,也應該提前準備好退路。」
鄧布利多抬起頭,用那雙天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端詳著羅曼。
「禁林的事給了我很大啟發。我覺得如果有機會,還是應該由你親自參與下一次材料的選取。」
「而現在,有個絕佳的機會。」
「恕我自作主張,但我覺得你應該樂意花上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去尋找新材料。」
他自然地笑著,好像沒有看到羅曼驚訝的眼神。
「很遺憾我暫時不能離開學校。」
「不過請別擔心,有一個我的老朋友在門鑰匙那邊等你。相信我,在應付神奇生物上他遠比我在行。」
羅曼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最後他扯著嘴角說道:
「我現在去打包行李。」
「當然,請帶上所有你可能需要的東西。」鄧布利多調皮的扎了眨眼,「然後明早到我這裡來,好嘛?」
羅曼看了看已經啟動的門鑰匙,「我以為……」
「這只是一個檢測。」鄧布利多攤開了手,「你總不能認為,我在這種事上會如此粗心吧?」
「對不起教授,只是我的目的地是?」
羅曼此刻充滿了困惑。
鄧布利多的老朋友,還擅於應付神奇動物。
難道他指望九十多歲的紐特老爺子,拄著拐杖去對付什麼強大的神奇動物嘛?
首先老爺子未必樂意,其次不是每個巫師都叫鄧布利多。
「希臘。」鄧布利多坐到舒適的椅子上,仿佛看穿了羅曼的擔憂,「不要擔心,你們會很合拍。」
羅曼尷尬地扯出一絲笑容。
一個走私犯和一個動物保護者,合拍就見了梅林了。
下一秒。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了,西菲勒斯·斯內普的臉出現在那裡。
「羅曼,請回去準備吧,我想西弗勒斯有事要對我說。」
鄧布利多的神情鎮定,好像斯內普剛才就在屋中一樣。
斯內普也沒有看羅曼,走到鄧布利多面前,好像他是這屋子中的空氣一樣。
羅曼感覺辦公室的氣氛不對,悄悄地退了出去。
「你覺得羅曼為什麼會在飛行課上出事?」斯內普冷冷地發問。
鄧布利多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因為他身上代表生命的一部分在衰弱,破舊的飛天掃帚無法識別自己身上有人存在。」
「那你怎麼能放任他一個人使用門鑰匙。」斯內普的表情複雜,「他很可能出現意外。」
「但他剛剛進行了服藥。」鄧布利多企圖把事情糊弄過去。
這句話並沒有說服斯內普,他直勾勾地盯著鄧布利多,直到對方搖了搖頭,把泛著乳白色蒸汽的水晶球推到他面前。
大約過了五分鐘,斯內普原本蠟黃的面色近似失血。
「這個水晶球屬於卡珊德拉·特里勞妮。」鄧布利多嘆了口氣,「而真正的預言,我想我們都已經見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