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扎進湖裡。

  殺人鯨魔藥讓他在水中飛快遊行。

  湖底比黑湖乾淨太多，沒有被學生丟進來的靴子，也沒染塵的項鍊、雕塑、畫像，甚至雜亂的枯枝、碎石都沒有，恰到好處的弧形，幾叢搖曳晃動的精緻水草，有種斯普勞特教授調配出盆景的精緻。

  甚至陽光都毫無阻礙地灑落進來，均勻地鋪在湖底的每一處。

  湖中劍沉在西南角。

  哈利很不費力地就找到它。

  阿瓦隆專注愛著自己的一切，唯獨遺落這把劍。

  在水下，鏽跡斑駁，水波折著它的影子，古老的魔法氣息籠罩在它上面。

  哈利揮動魔杖。

  檢測上面的魔法，沒有門鑰匙、也沒有黑魔法，更沒有隱藏魔法的魔法。

  他一扒分院帽，取出一隻小白鼠，為它套上泡頭咒，漂浮咒驅趕著它游過去，觸碰到湖中劍腐朽的劍身、觸碰到鬆散麻布捆著的劍柄上，什麼也沒發生。

  安安全全。

  哈利抓住劍柄。

  魔力涌動，一道璀璨的光從劍柄上冒出，指向一個方向——湖心島正下方。哈利拎著劍游過去，湖心島下，是巨大根系，而光指引到的地方，是一塊樸實無華的石碑，上面又一小處豁口。

  哈利把劍插進去。

  湖水倒灌，衝著他一起湧進去。

  在水流中，轟隆一聲，打開的石碑又重新關上。

  光依舊毫無阻礙地灑落進來，哈利從地上爬起來，揮動魔杖，把自己烘乾，站在原地，小心翼翼打量著周圍。

  是一處房間，空蕩蕩的。

  牆角擺著幾隻假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進入阿瓦隆，游離在生死之間的人啊。」一道女聲輕輕響起，「你也是追逐亞瑟王的腳步而來嗎？」

  哈利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讓阿瓦隆的樹上結出蘋果。」

  「為了金蘋果而來？」女聲微笑著，「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劍士，會更希望得到聖劍。」

  哈利嗅動鼻子，打開獵魔人感官：「島上有兩個人，我想救活他們。」

  「除此之外，我的確對湖中劍更感興趣些。」

  「他們嗎？」女聲低沉著，「為了友情？而非利益驅動。」

  隨著她的聲音，魔力在這處房間內涌動，這種波動，就像一年級時，面對厄里斯魔鏡。

  「哦，你很誠實，沒有說謊。」

  「現在像你這樣，擁有這種品格的人可不多。」

  哈利目光盯著一處，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不出來嗎？」

  女聲一怔。

  牆面扭曲，一位穿著螺旋花紋白色長袍的女士走出來，她懷裡抱著一隻罐子，面色有些蒼白：「你能找到我？」

  「凡魔法，必有痕跡。」哈利回答他。

  女士上下打量，有些驚訝：「你是一名巫師？」

  佩著兩把長劍、穿著皮甲的巫師？她是頭一回見到。

  「要怎樣才能救活那兩個人，金蘋果長出來，然後餵給他們？」哈利問她。

  女士抬起頭，看著天花，搖了搖頭：「金蘋果可以使生者長生，但無法讓死者復活。」

  哈利心裡咯噔一下。

  「但你不要擔心，他們還未完全死去。」女士輕笑著，把目光落回來，「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死亡的領域管轄不到他們，而且送他們過來的小姑娘很聰明，也很強大，她能玩弄時間、空間，把兩個人永恆地固定在這一刻，直到兩人復活。」

  哈利面色凝重。

  「至於復活，當阿瓦隆蘋果締結時，所有屬於阿瓦隆的生靈都會迎來一次新生、成長、成熟。」

  哈利深吸口氣：「屬於阿瓦隆？」

  「傑洛特和葉奈法他們好像並不屬於」

  女士搖頭：「他們屬於。」

  「那位姑娘和阿瓦隆立下誓約，那兩個人在復活前屬於阿瓦隆。」

  哈利面色更加沉重。

  誓約，是很古老的魔法，或者說，它就是古代魔法。

  守護神咒是誓約的一種，和自己簽訂誓約，恪守一種美好的品德，倘若違背，就會被蛆蟲吞食。

  赤膽忠心咒和牢不可破咒也是誓約。

  伏地魔曾在礁石岩洞用的魔法，也是誓約。

  阿尼瑪格斯也是，和月亮、自然簽署誓約。

  現代巫師很少使用、或者幾乎不使用這類咒語。並非威力不強被淘汰，只是因為代價，立下誓約，就要付出代價。

  「希里付出了什麼？」哈利問道。

  「她不能再踏足阿瓦隆。」女士輕聲回答。

  哈利一怔。

  「她很強大。」女士看出他的不解，解釋起來，「那種血脈中的力量，可以玩弄時間、空間，她能去任何地方，甚至其他世界，誓約只能束縛她在這個世界的行為。」

  「阿瓦隆需要保持對世俗之外的純潔。」

  說到這，女士有些苦惱：「她往來太容易，也太自由，我們需要保護阿瓦隆。」

  「那讓蘋果締結需要我做什麼？」哈利問她。

  女士伸出手，捧起手中瓶子：「這位遠道而來，為了復活友人的騎.巫師，你做好一切準備了嗎？」

  哈利點頭。

  「從這兒出發，在阿瓦隆深處，和冥界接壤之處，有一顆被天冬龍守護的樹，上面締結著金蘋果，把金蘋果取來，以它無窮盡的生命力作為養料，就能讓阿瓦隆重新生長。」女士輕聲說著，「但我要提醒你。」

  「你可以選擇自己留下，金蘋果將賜予你長生和青春。」

  「你也可以選擇喚醒聖劍，成為劍鞘，聖劍將會讓你戰無不勝，劍鞘會保護你永不受傷。」

  「阿瓦隆締結出的蘋果，只是普通的蘋果，也許會好吃一些？」

  哈利搖頭，毫不猶豫：「那我帶三顆金蘋果回來不就好了。」

  女士一怔。

  好一會後，她微微一笑：「如果可以，那當然最好不過，但年輕的巫師，很多事並不會如你設想的那麼圓滿。」

  「做出你的選擇吧。」

  哈利看著她，沒有說話。

  「打開通往金蘋果樂園的通道，需要誓約的力量。」女士解釋一句。

  哈利點頭：「當然，我會選擇讓獻出一顆金蘋果，讓阿瓦隆重新生長，拯救傑洛特和葉奈法。」

  一顆.

  女士捂嘴輕笑。

  年輕人總會有許多其妙的想法，還沒有放棄獲取多顆金蘋果的想法嗎？當然，現實總會教導年輕人成長。

  她舉起手中罐子，清水湧出，凝結成哈利說出的句子，一個個字母鐫刻在哈利手上。

  「去吧。」她一揮手，「誓約將會指引你的道路。」

  哈利手臂上的文字，散發出一道白濛濛的光，指向屋子深處。

  他深吸口氣，向前走去。

  屋子很深，等不見女士、也不見裝潢，只剩黝黑曲折的羊腸小道，哈利踩在上面，走過幾道小橋，路的盡頭是一條小河、以及一艘無帆的小船。

  哈利猶豫片刻，坐上去，不用他揮動魔杖，小船自動飄起來，沿著河流，向遠方去。

  阿瓦隆，湖心島底的屋子。

  女士神情複雜地看著哈利遠去的背影，正要回去。

  轟隆一聲——

  屋子入口的石碑被炸開，湖水灌湧進來，和湍急水流一起的，還有一位英俊的年輕人。

  女士臉色變得驚恐：「是你！」

  「薇薇安，我親愛的朋友，好久不見。」伏地魔咧嘴一笑，揮動魔杖，把石碑堵上，「看來波特已經進去了？」

  「你這個可恥的傢伙！」女士咬牙切齒，「你竟然又闖入阿瓦隆！」

  伏地魔打量著屋子，語氣歡快：「我已經闖入阿瓦隆很久，看來上一次後，阿瓦隆還沒有恢復過來？」

  「那些綠騎士呢？」

  「被我殺光後，沒有補充嗎？」

  女士眯起眼：「你忘了誓約，里德爾！你和阿瓦隆約定過，從那以後，絕不會再踏足這裡。」

  「你違背了誓言！誓言會給予你懲罰！」

  「你會在冰霜中死去！」

  「誓約？」伏地魔高高舉著自己右手，語氣得意，「瞧瞧吧，薇薇安，我是死過一回、又重新復活的人，誓約的力量對我無效。」

  「而且」

  「我甚至都已經逃避死亡。」

  「又有什麼誓約能夠懲罰我？」

  女士一擺手：「阿瓦隆不歡迎你，滾出去，里德爾，我不會被你的花言巧語再欺騙一次。」

  她臉色慎重。

  伏地魔輕蔑一笑：「我已經從你那得知一切真相，薇薇安，你或許能唬住波特，但我呢？」

  「沒有那些綠騎士，也沒有其他仙女，現在的阿瓦隆沒有任何守衛。」

  「至於你，我親愛的薇薇安，只是一道思念體的你，又還能留有多少力量？」

  「你不值得我去欺騙。」伏地魔舉起魔杖，「現在乖乖讓我讀取你的記憶，不要受苦好嗎？」

  女士臉色一變，晃動手裡罐子：「休想！」

  就如伏地魔說的那樣，留在阿瓦隆的，早就並非身為仙女的自身，而是一道殘留的魔法力量，守護阿瓦隆更多的多，還是阿瓦隆本身的誓約。

  她氣勢洶洶。

  五分鐘後。

  陶罐打碎在地，女士趴伏在地上痛苦扭曲，伏地魔撤回鑽心咒，搖了搖頭：「我說過，不要受苦好嗎？」

  他現在力量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巔峰。

  可獲取殘留的記憶，那些技巧和能力，在這半年多的學習里，多少恢復一些。

  只是思念體，沒有仙女位格，和普通女巫並沒什麼差別。

  伏地魔不是哈利和鄧布利多的對手，也僅僅不是哈利和鄧布利多的對手。

  「現在的我，就算那群綠騎士和仙女們再復活，也不會讓我那麼狼狽。」

  「讓我看看，你和哈利都說了什麼。」

  魔杖上湧出銀色的光，映襯著他貪婪著有些扭曲形變的臉。

  「傑洛特、葉奈法？」伏地魔語氣興奮，輕聲呢喃，「果然波特是認識他們的。」

  「希里？」

  「玩弄時間和空間的強者？」

  「沒有聽說過，讓我再看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哦？」

  他挑著眉，驚訝於自己得到的這些消息。

  波特那與眾不同強大力量的來源

  那雙沒有任何一本書記載的獨特豎瞳.

  自己這段時間的等待不算白費。

  他低聲輕語：「波特，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就在這時，哈利乘坐小船，游過漫長小河，穿過迷霧、穿過沼澤，停靠在一座小島前，比阿瓦隆還要更小的島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