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討債

  根據盧娜寄給赫敏的信上所說,她是頭一回看到自己父親真的那麼高興過,笑到下巴脫臼,幾發魔咒都沒能治好。

  《唱唱反調》這一期當天就賣出去五百本——之所以只有這麼點,是因為洛夫古德只印刷五百本。

  訂單瀑布般襲來。

  洛夫古德每天都是抱著魔法印刷機睡覺的。

  麗塔·斯基特只是拋出一篇還不到四百個單詞的短篇報導。

  《誰在撒謊?滿口謊言的波特,還是忠厚老實的福吉?》

  這篇文章里,麗塔客觀描述了自己在《預言家日報》受到的「公正」待遇,最終不得不離職,整個巫師世界沒有任何一家雜誌敢收留自己,除了這個蠢兮兮、瘋瘋癲癲的雜誌。

  以及最關鍵的一句話:「筆者一直覺得魔法部在隱瞞什麼,他們聲討波特先生殺人,可卻一直沒有派出傲羅抓捕波特,只是進行一些無謂的聲討。」

  「假如波特先生真是殺人兇手,那魔法部縱容兇手外逃,真的能夠像他們承諾的那樣,保護我們這些普通民眾嗎?」

  「當然,讓我們拋開被《預言家日報》誤導的思維,重新思考這件事,筆者結合一些朋友給我的證據,產生出一個很可怕、很令人惶恐的想法。」

  「被開除的這段時間,筆者一直膽顫心驚,那個想法曾經一度讓我放棄繼續當記者,去隨便找個工作,哪怕去霍格沃茨當一名城堡管理員,安全度過一生。」

  「但身為記者的道德,始終折磨著想要放棄的我,最終我還是在好友的鼓勵下,重新站出來。」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

  關於那個猜想、關於那些事實,麗塔什麼都沒說,只是放出幾張照片。

  一些殘屍的照片,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地方,那就是左手胳膊上,都有一個極其明顯的紋身——極為清晰、完整的黑魔標記。

  十二章照片,占據兩頁篇幅。

  麗塔什麼都沒說。

  但又什麼都說了。

  預言家日報曾經清晰地報導過,小漢格頓,雨夜,十二個人慘遭毒手。

  而現在十二條不同的胳膊,上面有十二個黑魔標記。

  意味著什麼?

  魔法部什麼都知道,他們為什麼一直不抓捕哈利?就是因為他們很清楚,波特先生沒有罪錯,在神秘人手下大難不死的救世主,碰上紋有黑魔標記的食死徒,會發生什麼?

  尤其那天晚上,他還是被迫,被門鑰匙傳送過去。

  食死徒和波特先生。

  毫無疑問,波特先生一定是無辜的那個。

  那這又意味著什麼?

  魔法部想遮掩住那些食死徒的身份?

  布萊克老宅,赫敏放下手裡雜誌,看一眼麗塔:「斯基特小姐可真厲害。」

  麗塔抿嘴,驕傲一笑:「當然,格蘭傑小姐,在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讀者需要信息,但又不需要完全的信息。」

  「他們可都覺得自己是聰明人,有一顆健全的腦子,但並非人人都像你和波特先生那樣,是真正的聰明——只要交給他們有限的線索,讓他們自己「思考」出一個結果。」

  「他們就會堅信自己想出的結果,就一定是事實。」

  在「思考」這個單詞上,麗塔加重語氣。

  她端莊地拿起杯子,輕飲一口:「如果他們思考出的事實,又恰好和真正的事實一致,他們就會肆無忌憚,會痛恨曾經愚弄他們,把他們引導向另一個結果的人。」

  「弄虛作假的人,總會得到反噬。」

  哈利瞥她一眼。

  麗塔臉色立馬變得誠懇:「就像我一樣,想要弄虛作假,結果被波特先生捉住,幸好他和偉大的鄧布利多教授感化了我,讓我不至於一步步繼續錯下去。」

  赫敏冰冷無情地呵笑一聲。

  「第二篇報導準備怎麼寫?」哈利問道。

  麗塔沒急著回答,試探開口詢問:「波特先生,您是打算什麼時候去魔法部。」

  「鄧布利多說是開學前一天。」哈利回答她。

  麗塔傲嬌挺胸:「那波特先生就期待一下那天的報導吧。」

  哈利沒發表什麼意見。

  其它事他或許還會過問一下,但在新聞報導這件事上,麗塔擁有最高話語權。

  「對了,萊格納克和芬里爾·格雷伯克的蹤跡,追查得怎麼樣了?」他放下叉子,開口詢問。

  麗塔一僵。

  「沒查嗎?」哈利語氣平靜。

  「波特先生,我最近在忙著找新房子。」麗塔結結巴巴地解釋,「有些以前的讀者不肯接受我寫的文章,經常往我家裡寄來一些危險的東西。」

  「前段時間還有人闖進我家裡,幸好我提前變成阿尼馬格斯,才躲過一劫。」

  「而且寫新報導很累」

  「只有三百二十八個單詞。」赫敏打斷她的話。

  麗塔狡辯:「格蘭傑小姐,寫文章用的心思可不能按單詞個數來算,它雖然短但效果很好,有些記者洋洋灑灑上千個單詞,遠沒有我這幾百個單詞、十幾張照片的效果來得好。」

  哈利點點頭:「你辛苦了,斯基特小姐。」

  「但萊格納克和芬里爾·格雷伯克一樣很重要。」

  麗塔把頭一縮:「是,我知道了,波特先生,我會努力的。」

  狼人的蹤跡一向很好捕捉。

  尤其芬里爾·格雷伯克。

  他平時就沒多少腦子,在滿月的時候,就更會把一切都拋下,儘可能地想辦法,對巫師幼崽下手——雖然這些年人們對他的防備越來越大,但他仍不死心、努力著儘可能地去做嘗試。

  半年前,麗塔都還能每個月聽到傳聞,格雷伯克又在大不列顛什麼地方冒頭,引發一段腥風血雨。

  可現在.

  她幾乎找不到狼人的痕跡,格雷伯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鬧事,他突然消失,就像死了一樣。

  翻倒巷裡沒有。

  最為臭名昭著的那幾個狼人聚集地也沒有。

  這讓鳳凰社的人都有些不安,黑魔法生物、叛亂妖精們的銷聲匿跡,總讓他們覺得,有什麼腥風血雨在這一片寧靜祥和下醞釀著。

  八月的最後一天。

  鄧布利多久違地出現在鳳凰社。

  「哈利,我們走吧。」鄧布利多手裡拿著一本雜誌,站在門廳,朝哈利打著招呼。

  哈利走過去,伸手接過那本雜誌:「麗塔的新報導?」

  鄧布利多笑眯眯點頭:「我曾經很討厭她,但我現在稍微有些喜歡上她了。」

  「斯基特小姐聽到一定會很驚喜。」哈利面無表情,和他一起走出門去。

  鄧布利多搖頭:「我很高興她又重新走回正軌。」

  哈利翻開雜誌。

  首頁就是麗塔的新文章:《沃爾頓·麥克尼爾專訪——劊子手的一生》

  這篇文章很長。

  但上來的一句話就抓住幾乎所有觀眾的心「沃爾頓·麥克尼爾,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中任職的一名處刑員,平平無奇,但他也是小漢格頓雨夜那晚的一名死者。」

  接下來的長篇大論,都是介紹他在魔法部的生平——是什麼時候進入魔法部,在神秘人第一次肆虐的時候,扮演過什麼角色,又因為什麼逃過審判,又為什麼能一直留在魔法部里工作.

  麗塔什麼都沒說。

  沒有控訴魔法部、也沒有控訴沃爾頓·麥克尼爾,她只是很客觀地報導著沃爾頓·麥克尼爾身上發生過的事。

  但這就是最好的控訴。

  看完這篇報導的巫師里,腦子裡都充斥著好幾個問題。

  像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能留在魔法部?

  魔法部遮遮掩掩這幾人的身份,是不是因為魔法部里還有更多的食死徒?

  甚至

  現任魔法部長,操縱一切的罪魁禍首康奈利·福吉,是不是也是他們的同夥?

  新聞剛剛刊登,還沒發酵,但麗塔傳來的消息,這一期雜誌已經賣出去六百多本,還陸陸續續有訂單飛來。

  可以預見。

  福吉最關心的「支持率」,又要迎來斷崖式的下跌。

  等哈利看完報導。

  鄧布利多抓住他的手腕,魔杖一揮,幻影移形,啪一聲,他們出現在一條淒涼的小道上,四周建築破破爛爛——能眺望到遠處的大本鐘,很難想像,這座城市裡,還有這麼廢棄的地方。

  「魔法部里也不能幻影移形?」哈利問道。

  鄧布利多搖頭:「當然可以,但作為第一次訪問,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帶你走一下流程,而且這樣也顯得正式一些。」

  「對那些人表示尊敬?」哈利嘲笑。

  鄧布利多又搖頭:「是對自己表示尊敬,哈利。」

  他帶著哈利走到一個破舊、掉漆的紅色電話亭前,把門打開。

  哈利走進去,鄧布利多跟著走進去,把門關上。

  鄧布利多拿起話筒,皺著眉思考:「讓我想想,要撥幾號來著?」

  「62442?」

  哈利挑眉,三個字母為一組,這串數字正好能拼成「magic」這個單詞。

  撥盤呼哧著轉動回去。

  電話亭里從四面八方響起一道空靈的女聲,和盧娜的聲音很相似,但更加冷漠:「歡迎來到魔法部,請說出您的姓名和來辦事宜。」

  鄧布利多對著話筒,輕聲說道:「阿不思·鄧布利多,霍格沃茨校長,帶領哈利·波特,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學院學生,是為了六月二十四晚的事件而來。」

  哈利補充一句:「還有,哈利波特,過來討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