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燈即明

  四月春意正濃。

  和顧青一起下了馬車的歐陽情滿臉春意，同樣跟著顧青一起的，還有宮主，薛冰，公孫蘭，上官飛燕，上官雪兒，在這一應美人的簇擁下，顧青來到了一處酒樓裡面，剛剛上樓，訝異的發現酒樓裡面多是熟人。

  武當山的木道人，還有單獨一桌的西門吹雪。

  這兩個人看到了顧青之後，目光都有一些驚異，顧青和木道人打了招呼，然後逕自坐在了西門吹雪的桌前，細細打量西門吹雪。

  許久未見，西門吹雪雖然冷淡，但是並未有那種鋒芒畢露的冷漠。

  「你的劍路有點不一樣了。」

  顧青打量著西門吹雪，銳評道。

  在原本的陸小鳳傳奇中，和葉孤城決戰之後，西門吹雪察覺到了自己的劍路慢了，在那之後就斷絕了對孫秀青的感情，再一次的開始閉門練劍，劍法越發冷苛，感情也越發淡漠，在《飛刀又見飛刀》裡面，提到了西門吹雪和陸小鳳有一場決戰，在凌晨的白霧中。

  不敗的陸小鳳對戰無情的西門吹雪，至於決戰結果，沒人知道，但那已經成為了武林中的一場神話。

  「本已無劍，何來劍路？」

  西門吹雪淡淡說道。

  顧青點了點頭，在紫禁之巔的一戰，顧青在最後的時候，打掉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劍，也打掉了兩個人的執著，劍終歸有一個盡頭，而人還有著無限的可能。

  現在的西門吹雪，應該不會讓孫秀青獨守空房了。

  顧青有這個感覺，但是沒有去開口打聽人家夫妻私事。

  「那個人是誰呀，怎麼敢坐在西門吹雪的對面？」

  西門吹雪太有標誌性了，並且在最近的江湖上一直追殺陸小鳳，可謂人盡皆知。

  「別說是西門吹雪的對面，就算是皇上的對面，他也坐過。」

  木道人淡淡說道。

  「他是誰？」

  「顧青，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顧青。」

  「就是那一手覆滅了東瀛武林，創建了稻妻宣慰司的顧青？」

  「就是他，沒想到他已經回來了。」

  木道人端起一碗酒，對著顧青遙遙示意。

  顧青也要來了一碗酒，同木道人示意之後，一飲而盡。

  「聽說你在東瀛，創造了一招【無想的一劍】，成為了籠罩在東瀛武學界的陰雲？」

  西門吹雪忽然問道。

  顧青忽然笑了，說道：「如果無想的一劍算東瀛武學界的陰雲，那東瀛武學界的陰雲可就太多了，什麼如意蘭花手，化骨綿掌，天外飛仙，無情劍，新陰流劍法-——--說實話，我在東瀛那邊除卻清理一些雜兵的時候，用一些高效的劍招，其他時候殺人就沒用過重招。」

  這一切都是顧青的內功高，輕功高，劍法高，見識高，在這樣的高配置下，拿一根草都能殺人，所以在東瀛那邊也胡亂叫了許多的武學名字。

  稻妻宣慰司，隱形人這些勢力駐紮到了東瀛，誓要把東瀛按在地上稱臣。

  西門吹雪喝了一杯白水，說道：「我還是想領教一下無念無想的一劍。」

  在佛家中，無念就是覺者。

  顧青搖頭一笑，說道：「虛名而已。

  正在這說話中，酒樓裡面又上來了幾個人，讓眾人不由就去打量，這像是一個告老還鄉的京官，帶著夫人，兒子，管家來到了這裡，坦然自若的坐了下來。

  這裡面的京官，就是易容之後的陸小鳳。

  陸小鳳已經潛伏到了幽靈山莊裡面，也正在準備一場天雷行動。

  幽靈山莊的首領老刀把子讓門下諸人易容下山，分批次的前往武當，意欲在武當山裡面進行一場報復。

  現在的陸小鳳已經改頭換面，來到這邊專門湊個熱鬧，

  「小二，來酒！」

  陸小鳳說完之後，坐在了位置上，一連喝了好幾碗酒，也在場中打量了一圈·-顧青的回來，

  對陸小鳳來說是最高興的事，什麼幽靈山莊，只要有顧青出手，那一戰可平。

  「顧大俠，顧將軍。」

  木道人忽然說道：「現在只有你能救陸小鳳了。」

  顧青看向了木道人，幽靈山莊的事件已經開啟了，現在的西門吹雪在追殺陸小鳳，不過這一次江湖中的傳言，陸小鳳並不是非禮了孫秀青，而是非禮了石秀雪。

  「人都是會犯錯的，陸小鳳他和你打賭，被慾火積壓的時間太長了，才會忍不住的犯了錯——

  木道人說起了陸小鳳之事。

  據說是花滿樓親眼看到了陸小鳳在非禮石秀雪，和陸小鳳就此斷了交情，而西門吹雪在得知此事後，立刻就開始追殺陸小鳳。

  」」-或許是因為陸小鳳生怕這傳言到了顧青的耳朵里，被顧青逼著和西門吹雪睡一張床，才選擇了花滿樓，畢竟和花滿樓睡更為自在。

  「荒謬！」

  顧青冷冷說道：「陸小鳳背刺花滿樓，跟我的賭約有什麼關係？那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我顧青大好男兒，恥於和陸小鳳這等小人為伍！」

  「賭約之事，再也休提，如果讓我遇到了陸小鳳，我就一劍刺死他！」

  為了石雁等人的計劃，顧青就苦一苦陸小鳳，直接和陸小鳳切割了。

  陸小鳳悶著頭，狠狠喝了幾碗酒。

  在這個酒樓裡面，因為有顧青的緣故，倒是沒有更多的插曲，顧青在這酒樓之後，帶著公孫蘭，薛冰，歐陽情等人前往武當山，而西門吹雪轉向他處，至於木道人，則開始扮演老刀把子，給陸小鳳下達任務，務必要將幽靈山莊該做的事情，全都給貫徹了。

  武當山是武林聖地。

  顧青和木道人一併上山，來到這裡，是為了給武當山的掌門人石雁看病。

  「醫書我看的雖多，實操的卻少，對石雁的病症也不清楚，能否搭救，我實在是說不準。」

  顧青說道。

  「那老頭能夠讓花滿樓的眼晴復明，你只要拿出來十分之一的本事，就能夠搭救石雁。」

  木道人平靜說道：「並且事已至此，我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只要你能夠讓石雁的病症有一點點的起色，武當山的劍譜氣功，我便交給你，以作酬謝。」

  顧青點了點頭，他有善功在身，將小老頭吳明傳授的各種東西都牢記在心，並且有心要衝擊身上的各種穴道聯繫，從而達到金系武俠中太玄經的境界，是以在醫道上多有鑽研，由此在手搭到了石雁的脈搏上，放在石雁的心臟上，就感覺到了石雁身上的許多不對。

  石雁的病，在肝臟，心臟上面，鬱結已深。

  顧青感受片刻，看向了石雁，說道：「你應當知道十二經別吧。」

  十二經別有別於正經，出入肺腑之間，是身體五臟六腑和經脈間的聯繫。

  石雁點頭，說道：「可是我體內的病症已深，就算是十二經別構建循環，也救不了我的命了。」

  石雁在這時候，已經非常的坦然了。

  「如果是別人的話，你確實會死，但是你遇到了我。」

  顧青笑著說道：「你也是命不該絕。」

  石雁和木道人都驚異的看著顧青，想不通這樣的病症，還應該如何搭救。

  「我會化骨綿掌。」

  顧青說道：「我可以將你身體裡面的鬱結的東西給化出來，然後你來構建十二經別的循環，保證體內五臟六腑的暢通，接下來就是靜養，將身體養好就行了。」

  化骨綿掌可以粗暴，可以陰柔，顧青能夠一掌將豐臣秀吉化為人皮，也能夠緩慢運轉，將石雁體內的鬱結全都給化掉。

  武功這東西，本來就是能殺人，也能救人的。

  「可是那左近的經脈複雜，若是傷到了一些，也是要命的。」

  木道人憂心說道。

  「這個就更容易了。」

  顧青說道：「我有一套如意蘭花手，最擅長的就是分筋錯脈，能夠將石雁體內的經脈先撥到一邊，雖然會很疼，但是絕不會致命。」

  石雁和木道人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皆有喜色，沒想到這必死的病症，到了顧青這裡，居然會有搭救的法門，當下木道人就布置了靜室，讓顧青和石雁在裡面療毒。

  顧青在武學的控制上，早已經精細至極，如意蘭花手和化骨綿掌雖然繁複，顧青也能完全駕馭，在這樣的運轉中，石雁周身皆是汗水和血污，到了黃昏的時候，忽然脫離顧青的手掌，匍匐在地，接連嘔出血塊，整個人的精神也隨之好轉了。

  走出了靜室大門，石雁看到了木道人居然在門前守著，忽然一嘆，心情甚是複雜。

  幽靈山莊一事，在石雁心中有一個嫌疑人，那就是木道人，但現在木道人在門前護法，卻又一點不假。

  「辛苦了。」

  石雁說道。

  木道人略微點頭，看向了顧青，問道：「你怎麼樣。」

  顧青面色有些蒼白，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好好歇息了，完全動不了手了。」

  木道人點頭，說道：「不過今夜的武當典禮，還是請顧大俠打起精神來觀摩一下，有顧大俠在，武當山也蓬生輝。」

  趁著顧青虛弱，木道人想要秀一手顧青。

  顧青略略頜首，接過了石雁遞過來的秘籍，先行找一個靜室歇息。

  古龍世界的武當山，也是張真人所開創，傳承下來的有兩儀劍法，小天星掌法，九宮連環劍，

  小擒拿手，七十二路擒拿手，束水成棍，金絲綿掌，流星步——-顧青翻閱著這些武功，只是看一遍，裡面的內容就都記在心中，由此比對武學，尋找可取之處。

  在對比之餘，顧青不由回想神鵰世界，也不知道神鵰世界的張三丰成年之後，能有什麼樣的成就。

  「咚！」

  一個火工道人來這裡送飯，將整個食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大步就要離去。

  「等等！」

  顧青忽然叫住，說道：「誰讓你走的？」

  武當火工道人扭過臉來，冷冷說道：「不走做什麼？」

  顧青含笑，瞧著那火工道人，說道：「我就是好奇，在酒樓裡面的京官，怎麼變成了武當山的火工道人了。」

  這一個火工道人，就是陸小鳳喬裝打扮，他奉幽靈山莊老刀把子的命令，潛伏在武當山裡面，

  等到武當山的典禮舉辦時候，周圍會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而陸小鳳會從大殿的橫樑之上飛下來，前去奪石雁道長頭上的道冠，據說那裡面藏著許多秘密。

  陸小鳳也想憑藉這一點，在幽靈山莊聚會的時候，將老刀把子給逼出來。

  「我想變就變了！」

  陸小鳳冷冷說道：「你現在可刺不了我，反而我能夠點死你！」

  在酒樓裡面，被顧青當著面怒罵一通，陸小鳳的肺都氣炸了。

  「是嗎？」

  顧青笑了，笑的非常溫和，原本蒼白的面孔轉眼間就恢復了血色，靜靜的看著陸小鳳，說道：「現在呢？」

  顧青有善功在身，裝虛弱只是騙騙人，

  顧青是怕木道人顧忌，從而計劃終止，事實上，在顧青給石雁治療後，就立刻將自身的狀態給調整回來了。

  陸小鳳的臉一下子就垮了，說道：「我根本就沒碰石秀雪，這些只是騙騙老刀把子而已，我也就是在幽靈山莊的時候，在老刀把子的有意考察之下，睡了一個女人，但那是花寡婦，絕對和我朋友沒關係陸小鳳岔開了話題，還想繼續賭約。

  顧青搖搖頭，說道：「我不跟傻子賭。」

  「你說我是傻子？」

  陸小鳳指著自己鼻子問道。

  「當然！」

  顧青說道：「你從來都不動腦子，所有的事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都為時已晚，所以你回去吧，再跟你說下去，連我都要變笨了，這老刀把子，我給你們找出來。」

  陸小鳳臭著一張臉，在顧青的房內走出，心中立誓，一定要先顧青一步，將老刀把子給找出來，畢竟他先顧青牽扯到此事中，還近距離的接觸過老刀把子·

  陸小鳳的優勢太大了。

  武當山的大殿上有橫樑，離地十丈，陸小鳳縱身而起，左腳點右腳背，在半空中二次發力，一下子躍到了橫樑之上，然後就在這上面靜靜等著，他要等天黑，等燈滅，等著開始行動，然後拆穿老刀把子的身份。

  武當山大殿裡面的油燈，全都是經過計算的，添加的燈油全都由一兩三錢，這樣燃燒的油燈，

  到了一定的時候，就能夠一起熄滅。

  臨近傍晚，這大殿裡面燈火通明，陸小鳳在橫樑之上，看到了顧青，現在的他依舊是面色蒼白的模樣，看起來虛弱不堪，而顧青身邊有宮主，公孫蘭一起扶，陸小鳳在銀鉤賭坊見到過宮主，

  知道她脾氣執，現在居然一臉溫順，如同賢妻良母，也讓陸小鳳佩服。

  石雁來了，木道人也來了，巧幫的人，少林的人——這大殿裡面逐漸站滿了人，並且一個個都在江湖中位高權重。

  陸小鳳在橫樑上看著一切，瞧著下面的典禮進行，直至某一時刻，整個大殿七十二盞長明燈，

  忽然全滅了。

  有暗器破空之聲，襲擊蠟燭。

  整個大殿在這瞬間，陷入黑暗。

  陸小鳳驟然從房梁之上，跳了下來，目標直向石雁戴著的道冠———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依靠老刀把子的劇本在進行。

  但就是忽然之間，黑暗之中大放光明。

  顧青手中拿著一盞油燈，其中火苗，居然有一尺多高，這樣的一盞燈，驅散了黑暗。

  就像是燧人氏給人間帶來了火焰一樣，在這一盞油燈之下，顧青整個人顯得祥和而神聖，這一個小小的油燈，驅散了這天衣無縫的陰謀。

  這黑暗中的一切，全都顯露在眾人面前。

  石雁的道冠被抓，一隻手正要去扶，在石雁的身邊，那七星劍被抽了出來。

  抽劍的人，正是木道人。

  大殿之上，石雁和木道人面面相，石雁看著木道人那抽劍的小手，而木道人扭頭看向了顧青···—

  木道人這辛辛苦苦，謀劃諸多的計劃，就在這油燈之下，完了。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滿足石雁想要看到的願望··】

  【滿足鐵肩大師想要點火的願望·】

  【滿足道童】

  【—

  顧青平平靜靜的捧著油燈，已經賺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