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浮出水面

  徐忠當即道「這裡由你倆盯著,我去戲台那邊看一看。【,無錯章節閱讀】」

  袁小山和孫長福齊齊點了點頭。

  隨即徐忠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這家茶樓,徑直往一里外的那個戲台而去。

  還沒走近,遠遠地就能聽到戲台內傳來陣陣喧鬧的聲音。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還是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人滔滔不絕恍如演講一般的嗓音。

  只聽這人慷慨激昂地道「各位大黎的鄉親們,難道你們願意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與南梁太后以及倭國女王都曖昧不清的護國公嗎?難道你們就不怕咱們的這位國公大人有朝一日控制不住敵人高官厚祿以及美色的誘惑,遲早會投入敵人的懷抱嗎?」

  「咱們的陛下被護國公所展現的軍械才華蒙蔽了雙眼,以為憑一顆赤誠之心能夠換來國公大人的真心,殊不知有時候往往人心才是最難測的。誰又能擔保咱們的護國公大人永遠都保證自己的那顆心是向著我們大黎而生的?」

  這時,戲台內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嗓音,道「這一點,本衛長可以擔保!」 🄼

  戲台外的徐忠聽得很清楚,這個嗓音的主人定然便是凌小蝶無疑。

  當下他連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下一刻,中年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帶著一絲不屑的嗤笑道「姑娘,鄙人知曉咱們的國公大人生的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兼且在軍械方面擁有曠古絕今的天賦,所以很容易就能贏得你們這些小女孩的芳心。」

  「但是!」

  中年人話鋒陡然一轉,道「小姑娘,鄙人要告訴你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沒有與咱們的這位國公大人深交,又怎知國公的品性究竟如何呢?」

  凌小蝶聲音清冷地道「誰告訴你本衛長與國公大人的知交不深?哼,本衛長乃是國公大人的貼身侍衛,你道本衛長知不知曉國公大人的品性?」

  中年人「哦」的一聲道「原來是國公大人的忠實擁躉,難怪會時時刻刻不忘維護咱們的這位護國公?不過姑娘,你這是典型的護主心切,而且是一人之言,這一點,恐怕無法服眾的。」

  凌小蝶淡淡地道「是嗎?那麼假如本衛長告訴你,我們飛羽衛的所有侍衛,都認可國公大人的人品呢?」

  「飛羽衛?」

  那中年人忍不住驚訝地叫出了聲來。

  恰在此時,徐忠正好邁步踏入了茶樓。

  他一眼便瞥見位於二樓上,一名身穿長衫的中年儒士,正待在一方木桌之後,一臉震驚地望著台下一個角落裡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的凌小蝶。

  眼下,位於凌小蝶身邊的正是烏天賜。

  眾人見這傢伙目露狼一樣兇悍的眼神,且身強體壯,長臂過膝,一看即知是不好惹的主,於是紛紛下意識將二人留出了一個足足容兩人通過的圓形空間。

  二樓木桌後的中年儒士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旋即一本正經地道「原來竟是飛羽衛的衛長,鄙人失敬失敬。不過姑娘既然是飛羽衛的衛長,卻又口口聲聲稱自己為護國公的貼身侍衛,莫非是鄙人記錯了,飛羽衛不應該是拱衛皇宮,日夜守護陛下安全的嗎?」

  說到這裡,他唇角忽地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道「莫非咱們的這位國公大人竟假公濟私,居然敢恣意抽調飛羽衛的衛長來作為自己的貼身侍衛?還是說……他竟敢享受與陛下一般的待遇?」

  「嘩!」

  中年儒士的這番話甫一出口,樓下的聽眾們頓時譁然不已。

  只因若當真坐實了護國公有這方面的想法,那就說明這位他們平時愛戴有加的護國公,真的有可能對大黎不忠。

  「你……」

  凌小蝶氣呼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說書的,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本衛……本姑娘只是說自己是國公的貼身侍衛,何時說過他享受的是與陛下一般的待遇了?你這分明是偷換概念,混淆視聽……」

  可惜凌小蝶之前一直在皇宮當值,很少與人摩擦鬥嘴,所以此刻被這個中年儒士擠兌,翻來覆去卻都只是「偷換概念」「混淆視聽」等一些對敵人無傷大雅的攻擊詞彙。

  別說令敵人聽得憤慨了,便是讓對方血壓飆升都做不到。

  「呵呵!」

  中年儒士瀟灑地聳了聳肩,道「我說姑娘,鄙人的這番話應當是戳中你的痛點了吧?你身為國公大人的貼身侍衛,應當最清楚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吧?莫非……嗯,咱們的這位國公大人當真覺得自己對大黎的貢獻很大,所以有了與陛下平起平坐的大膽心思?」

  「你住口!」

  凌小蝶耳聽這中年儒士越說越放肆,當即氣急敗壞地沖對方大吼一聲。

  「呦呵!」

  然而中年儒士卻似根本就不懼怕她半分,陰陽怪氣地道「莫非是鄙人一語中的,所以令姑娘惱羞成怒了嗎?」

  「你……你……」

  凌小蝶氣得酥胸直顫,抬手指著中年儒士,卻因為氣憤,一連說了兩個「你」字,都沒能組織好語言。

  這個時候,徐忠知道是自己出手的時間到了。

  當下他輕咳一聲,漫不經心地道「閣下一味挑撥護國公與陛下之間的關係,莫非是見不得我大黎在護國公的軍械天賦和陛下的英明領導下蒸蒸日上,所以一心想將護國公打入泥潭,好讓我大黎的國防實力從此止步不前嗎?」

  這一下,輪到中年儒士臉色驟變了,道「胡說八道,鄙人身為大黎的子民,怎會有這種侵害我大黎利益的想法,實在是……」

  可惜徐忠卻不給他辯解的機會,繼續冷笑著道「既然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大黎的子民,那就更應該對護國公心存感激才對?當日的錦州之戰,若沒有護國公為我大黎研製出黑火藥和燧發槍,此戰我們還不知要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

  「同時,又因為護國公為我們大黎研發了更為先進的佛郎機炮,以至於周邊的諸國如今對我大黎的實力更為忌憚,再不敢輕易挑釁我大黎。這些,閣下敢不承認不是護國公的功勞?」

  中年儒士囁嚅道「這個嘛……的確,國公大人為大黎研發的黑火藥、燧發槍和佛郎機炮,的確讓大黎的軍事實力達到了一個周邊諸國所仰視的全新台階,但是……」

  徐忠根本不給他說出「但是」之後話語的機會,一口打斷道「既然閣下承認便好。那麼我再問你一句,護國公在為大黎研製這些火器的時候,是什麼身份?」

  「呃……」

  中年儒士表情一滯,但迎著台下眾人凝視著自己的眼神,卻只得硬著頭皮道「大抵是尚未獲得品階的一介草民吧。」

  「不錯!」

  徐忠道「護國公身為一介草民,就不遺餘力地為大黎研製火器,以便讓自己的國家實力超脫周邊諸國。難道如今他被陛下賞識,封賞做一品護國公了,反而卻對自己的身份不太滿意了,從而決定不再替自己的國家獻計效勞,甚至還要聯合外敵打壓自己的國家?」

  「這……」

  中年儒士先是一愣,旋即像是反應了過來,道「這一點鄙人或許能夠猜出個大概。哼,國公大人之前的確是籍籍無名的一介草民,而他之所以為大黎研發出這些火器,目的就是要討得陛下的封賞。」

  「可如今南梁太后給他的封賞與我大黎相當,甚至那蕭太后還每晚讓國公大人夜宿皇宮,恨不得自己以身相許,這份利益,可比在我大黎當個護國公要更誘人吧?」

  「再說那羽田家族,他們甚至直接讓國公大人去做他們的攝政王,等於是將整個倭國都獻給了國公大人,這一點,誰又敢保證國公大人能經受得住誘惑?」

  「啪啪啪!」

  徐忠一連拍了三記手掌,沖這中年儒士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道「不錯不錯,能夠分析到這一點,證明閣下的確是動了一點腦子的。不過閣下又怎知,在不久的將來,咱們的陛下會不會繼續對護國公進一步封賞呢?」

  「進一步封賞?」

  聽到這裡,中年儒士又忍不住呆上一呆。

  「不錯!」

  徐忠聳聳肩道「據我所知,如今護國公正在為大黎研製兩種全新的火器,假如這兩種武器成功問世,那麼我大黎的軍事實力將會再上一個全新的台階。到時候,那些周邊的諸國就不僅僅是忌憚這麼忌憚了,而是要瑟瑟發抖!」

  「此乃我大黎的軍事機密,你……你怎麼知道?你究竟是誰?」

  中年儒士死死盯著徐忠道。

  徐忠淡淡地道「此事已經算不上是軍事機密了,只因這兩樣火器已經出了成品,就等著進入量產階段了。至於我的身份嘛……」

  徐忠說到這,驀然一把撤下自己頭頂的兜帽,道「本人正是大黎護國公,徐忠!」

  「哇!當真是護國公大人!」

  「國公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我大黎當真又出了兩款新式火器?」

  ……

  當發現徐忠的真實身份後,台下眾人頓時將注意力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忠道「千真萬確,多則十日,少則八天,我大黎的這兩款新式火器便會昭告天下,屆時,你們便會再一次感受到我大黎軍工傲視群國的無上榮耀!」

  「太好了,國公大人果然不會令我們失望的,國公威武!」

  「國公威武!」

  ……

  一時,整個戲台內,到處都充斥著「國公威武」的聲音。

  趁這個機會,凌小蝶和烏天賜摸到了徐忠的近前。

  前者眼眶微紅地望著徐忠道「主人。」

  徐忠沖她揮揮手,示意她無需表現的如此激動,接著,食指不經意地朝二樓木桌後的那位中年儒士指了指。

  凌小蝶頓時會意,當下與烏天賜對視一眼,兩人便一左一右,準備繞到那中年儒士的身後去堵住後門和後窗。

  而這邊廂,在享受完戲台內眾觀眾們熱情澎湃的擁護聲後,徐忠漫不經心地掃了二樓木桌後的中年儒士一眼,道「都這個時候了,閣下難道還不交代幕後指使你挑撥本國公與陛下之間關係的元兇,究竟是誰嗎?」

  「什麼幕後元兇?鄙人不知國公大人說的是什麼!」

  說話間,這中年儒士緩緩踱步,往後退著。

  突然,在暗暗靠近身後的一個窗牖時,驀見他一個轉身,一個箭步竄上來窗台,並一腳踹破窗牖,打算跳窗逃走。

  只可惜,他的人才從窗牖穿出一半,肩頭就忽地挨了一腳,重重從二樓的走廊上摔了下來。

  隨即,凌小蝶的倩影緊跟著自窗牖外跳了進來,道「在本副衛長的面前,你這傢伙還想耍小聰明逃走,真當本副衛長是擺設不成。」

  「嗖!」

  那中年儒士一個鯉魚打挺彈跳而起,倏地猱身朝戲台一樓留出的一個後門箭射而去。

  「咦!」

  身在正門處的徐忠瞧見這一幕,不由小小地驚疑了一把。

  倒是沒想到,這個說書的中年儒士,居然還是名武尉初期的武修。

  能夠招攬這些武修替自己賣命,看來那幕後操縱這一切的黑手,勢力還當真不容小覷。

  「蓬!」

  中年儒士才剛剛逃至後門,哪知後門卻突然被人一把拉開,接著烏天賜雄渾有力的一腳突兀而來,不偏不倚,正中中年儒士的胸口。

  下一刻,就見中年儒士如一隻煮熟的蝦米般躬身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烏天賜邁步走上,一把將對方提了起來,徑直來到徐忠的近前。

  徐忠兩眼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中年儒士一眼,道「既然敢與本國公作對,你應當也知道本國公對待敵人的手段。假如不想飽受折磨,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幕後之人吧。」

  「回……回國公大人,真的……真的沒有什麼幕後之人!」

  中年儒士用力搖了搖頭道。

  徐忠聳聳肩道「不說是吧?那不妨讓本國公猜上一猜,你們這些說書人的口音都是來自東萊郡、巨鹿郡以及通州一帶。東萊與巨鹿兩郡的郡王前段時間都與本國公達成了和解,那麼唯一剩下的便是通州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向中年儒士湊近幾分,道「假如本國公沒有猜錯,這個幕後想對付本國公的操縱者乃是小陳留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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