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風起雲湧

  第二天一早,從工部抽調來帝陵的工匠們如時趕到。【,無錯章節閱讀】

  帶隊的是工部侍郎翁賢良。

  沒錯,此人正是丞相翁泰北的親堂侄,在大梁朝堂也是唯翁泰北馬首是瞻的絕對擁躉。

  徐忠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

  在他參加的僅有的兩次大梁早朝中,與這位翁泰北的親堂侄有過幾次直接對話。

  尤其是前天才剛剛結束的那次早朝,群臣因為徐忠提議讓他們的兒子參與這次修補先帝寢陵的工作,紛紛與他發起口水戰時,這個翁賢良可沒少攻訐他。

  原因無他,自然是這翁賢良也是躺著中槍,自家的兒子同樣是徐忠向蕭媚娘提議的這個黑心計策的受害者。

  「下官翁賢良,見過徐侯!」

  「哦,翁侍郎早。」

  兩人見面之後,簡單寒暄兩句,然後就直奔正題。

  翁賢良這次一共帶來了二十位工匠,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弱之輩。

  徐忠摸了摸鼻尖,故作疑惑道:「翁侍郎,本侯聽說大梁的工部有匠工足足三百餘人,怎麼你就只帶了這麼點人手過來?」

  「那個……」

  翁賢良乾笑一聲,道:「想必徐侯也已聽說了,目下我工部的匠工有一大半都被樓尚書給派遣往了膠東郡和河西郡,所以留下來的匠工就只剩下這些了,還望徐侯能夠體諒下官的難處。」

  「這樣啊!」

  徐忠點點頭,表示理解,道:「既然翁侍郎這麼說,那就證明工部確實沒人了,這一點本侯也能夠理解,不會強人所難。」

  聞言,翁賢良稍稍鬆了口氣。

  哪知下一刻,卻見徐忠目光掃了眼後方的那些朝臣公子哥們,漫不經心地道:「何況有這些身強體壯的青年幫忙打雜,也能給翁侍郎帶來的那些匠工們緩解一下壓力。」

  「呃……」

  聽完徐忠的話,翁賢良表情頓時一滯,道:「徐侯,莫非你當真打算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子弟們,參與到先帝寢陵的修繕工作之中?他們中多數人連一塊磚或一片瓦都未曾摸過,就更別提去修繕它們了。」

  然而,徐忠卻聳聳肩,不以為意道:「那有什麼,即便是手藝高超的匠工,也是從最初的學徒開始的。不懂不要緊,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向學之心。放心,有本侯在,保管這些昔日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們,個個都會潛心向學的。」

  翁賢良差點沒氣得當場沖徐忠翻白眼。

  心道正是聽了你徐忠的這句話,本侍郎才無法放心的好吧!

  你那是讓這些紈絝子弟們乖乖潛心向學嗎?你分明是想要藉助自己的權勢強逼他們就範!

  奈何徐忠是一品安國侯,身兼從一品的帝師,論身份地位,可要比他這個四品的工部侍郎高出太多,所以面對此刻徐忠對那些朝臣公子們明目張胆的威脅,他是敢怒不敢言。

  突地,他扭頭環顧了一圈,皺眉道:「奇怪,下官自打入帝陵時起,就沒有見過鎮守帝陵的前驃騎將軍阮籍,徐侯來得較早,可有知曉阮將軍的去向?」

  「嗯?」

  徐忠故意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道:「阮將軍難道此刻不在他的臥房麼?不應該啊?昨晚本侯可是親眼見到他回自己的臥房休息的。」

  翁賢良搖了搖頭,眉頭深蹙道:「方才下官已經讓人去阮將軍的臥房門前請了,他們確認過臥房內已沒有人,說明阮將軍是一早便離開了臥房,至於他去了哪裡,下官就不曾知曉了。」

  「原來是這樣!」

  徐忠恍然道:「由於昨晚本侯研究先帝寢陵的具體修繕事宜有些過於投入,以至睡的有些遲,所以今早起的也稍晚了,未曾注意到阮將軍的動向。」

  翁賢良微微頷首道:「那就是阮將軍有要緊事臨時出了門,此事暫且不提,不知徐大人具體的修繕帝陵工作是如何計劃的呢?」

  徐忠當下一板一眼地跟這位工部侍郎說起了自己的具體規劃。

  聽完這些,翁賢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道:「徐侯,照你的這個計劃,恐怕沒有上百的人數,是無法實現的吧?」

  徐忠摸了摸鼻尖,道:「的確如此。」

  這下翁賢良有些蚌埠不住了,忍不住聲音抬高了幾個分貝道:「徐侯,你該不會是打算將多出來的任務,全部都加諸在儉讓他們身上吧?」

  翁賢良口中的儉讓,全名翁儉讓,正是他唯一的獨子。

  這對父子,父親取名翁賢良,兒子取名翁儉讓,倒是讓人聽覺頗具格調,但其本人是否真的像所取的名字那般擁有高尚的節操,就有待考證了。

  徐忠兩眼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面前這位工部侍郎一眼,沒有理會於他,而是轉頭沖身後的侯急吩咐道:「接下來大量招攬工匠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侯急趕緊向徐忠躬身施了一禮,道:「是,侯爺,奴才這就下去安排!」

  「嗯?」

  翁賢良一呆,顯然是被徐忠突來的這個安排給弄的頗為疑惑。

  然而徐忠卻似再沒有跟他解釋的興趣,整理了一下衣衫,長身而起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翁侍郎,咱們去檢查一下先帝寢陵的具體漏水情況吧。」

  翁賢良趕緊隨之起身,朝他拱手道:「徐侯吩咐,下官自當遵從。」

  就在徐忠這邊緊鑼密鼓地開始修繕大梁先帝寢陵事宜的時候,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大食,此刻正上演著一場緊張萬分的追逐戰。

  被追的一方,乃是才剛剛被趕出大梁河西郡不久的康王蕭景隆,和河西守將騰子空。

  而追趕者,正是接替言褚擔任飛龍軍統帥的第二皋。

  雙方均騎著馬匹,於大食的一塊廣袤無垠的草地上飛馳奔行,眼見距離在不斷拉近。

  後方的第二皋驀然氣沉丹田,發出一道中氣十足的清喝,道:「康王,眼下你已是走投無路,倒不如乖乖跟本將回大梁,沒準陛下和太后還會念在你身上同樣流淌著皇室血液的份上,會饒你不死!」

  「哼!」

  前方的蕭景隆悶哼一聲道:「那蕭媚娘是何等人,本王比你更清楚!倘若跟你回大梁,本王豈能有半絲活命的機會?第二皋,你回去轉告蕭媚娘,本王還沒有敗,遲早有一天本王會捲土重來,屆時定會教那蕭媚娘乖乖洗乾淨身子躺在床上等待本王的臨幸!」

  「呸!」

  第二皋耳聽蕭景隆都已是窮途末路,居然還敢對自家的太后出言不遜,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至極,道:「哼,蕭景隆,喊你一聲康王,那是本將看在你身為皇室宗親的份上,給你留幾分面子。」

  「實話告訴你吧,今次出征討伐爾等,太后已下了命令,無論死活,都要將你擒拿歸案!」

  說話間,雙方的距離又被拉近了幾分。

  眼見再有不到盞茶功夫,己方的人馬就能徹底追上前方的蕭景隆等人,就在這時,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多出了一大片黑點,潮水般向眾人湧來。

  「那是……」

  後方追趕的第二皋瞳孔驟然一縮,直覺告訴他情況貌似有點不對勁。

  而前方的蕭景隆和騰子空乍見那片逼近的黑點,臉上紛紛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後者更是激動萬分道:「王爺,果然不出您所料,是墨涵王子派兵來迎接我們了!」

  第二皋聽到騰子空的聲音,臉上的神情變得愈發凝重了。

  他們大梁與大食保持和平共處有了不下百年,雙方一直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態。

  這次他奉命闖入大食的國境,追殺蕭景隆和騰子空,原本也以為會得到大食官方的默許。

  誰知對方此刻竟會由墨涵王子親自領兵,前來襄助蕭景隆。

  假如實情果真如騰子空所言,那麼就代表著大食對他們大梁的態度已然發生了改變,此事還得儘早回去稟明太后不可。

  就在第二皋猶豫間,前方的墨涵王子果真與蕭景隆一行匯聚在了一處。

  有了大食王子軍隊的支持,蕭景隆頓時底氣足了幾分,他「吁」地一聲調轉馬頭,目光陰惻惻地盯著同樣制止了部下繼續追擊的第二皋,道:「第二皋,你當真本王反叛蕭媚娘,沒有留下後手嗎?」

  隨即,他「嘿嘿」一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本王早與墨涵王子和伊賀長藤達成了戰略合作,他日等我們攻占了整個大梁,由我們三方勢力共同瓜分大梁的土壤。只可惜伊賀長藤虛有其表,堂堂一代戰神居然被徐忠一個小兒玩弄於股掌,最終導致倭軍大舉潰敗。」

  「否則,有了墨涵王子的加入,此時此刻淪為喪家之犬的,鐵定便是你第二皋和蕭媚娘那個女人了。」

  「不過你也夠愚蠢,居然敢就這麼領著區區五千飛龍軍便來追殺本王,殊不知本王早已暗中同墨涵王子約定好了,就在這偌大的漠西草原等著爾等呢!」

  說到這,他志得意滿道:「墨涵王子眼下有一萬親衛軍,且個個戰力不弱於你帶領的飛龍軍,本王倒要看看你接下來又該如何逃命!」

  言罷,就見他扭頭朝一旁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穿著打扮與黎梁兩國風格迥然不同的多髯青年,耳語一番。

  聞言,這位多髯青年驀然朝身後猛一揮手。

  下一刻,就見位於他身後的黑壓壓的親衛騎兵,張弓搭箭,紛紛將箭頭瞄準第二皋等飛龍軍。

  這一幕,看得第二皋眼角狠狠一抽。

  他沉聲道:「墨涵王子,我大梁和大食和平共處了百年有餘,去歲我大梁新皇登基,貴國王上還親自派了使節前來祝賀。足可見我們兩國是友誼之邦。這蕭景隆乃是我大梁通緝的要犯,還望王子不要受其蠱惑,以至破壞了我們兩國多年來的和平關係!」

  「呵!」

  墨涵王子操著一口蹩腳的大梁口語,道:「據本王所知,蕭兄乃是大梁康王,是你們先帝蕭統的親生胞弟。所以在你們大梁,除了剛剛登基一年不到的新皇之外,他便是第二個正統天子。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招來你們大梁新皇和太后的嫉妒,要對他趕盡殺絕的吧?」

  聞言,第二皋面色頓時一沉。

  倘若對方堅持用這個理由來維護蕭景隆,那就代表他是鐵了心要保蕭景隆,而與大梁朝廷為敵了。

  想到這,第二皋長呼一口濁氣,寒聲道:「墨涵王子,既然你一心站在大梁叛徒蕭景隆一方,那就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著,驀見他把手中的長弓高高揚起道:「兒郎們,報銷國家的時間到了,讓我們全力出擊,奮勇殺敵!」

  「全力出擊,奮勇殺敵……」

  那些飛龍軍的將士們紛紛跟著呼喊起來,聲音整齊劃一,瞬間傳遍了整個漠西草原。

  「衝鋒!」

  「殺啊!」

  隨即,就見兩邊的騎兵在各自的頭領指揮下,開啟了短距離的衝刺,將士們紛紛挽弓搭箭,廝殺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倭島之上。

  已經與黑甲軍鏖戰了三天三夜的伊賀家族府兵,傷亡慘重。

  即便是有伊賀山櫻這位武帥中期的超級大能坐鎮,卻也敵不過對方的火藥和燧發槍的威力。

  最初的幾次交鋒,藉助伊賀山櫻的威力,他們還能與黑甲軍戰個旗鼓相當。

  可隨著對方的槍法越發純嫻,外加時不時朝他們陣營丟過來的方形棉布炸彈,殺傷的他們措手不及,漸漸的,他們已落了下風,無奈之下一退再退。

  剛剛那一戰,伊賀府兵堅守著他們最後的一塊土地伊川港,奈何卻被黑甲軍以數十個包裹有炸藥的方形棉布炸彈給炸死了足足上千餘人,令本來就人數不多的府兵更加雪上加霜。

  伊賀山櫻眼見再斗下去,伊賀家族的府兵必然全軍覆沒,當下深深嘆了口氣,揮手下令眾將士登船撤退。

  這時,跟隨他們一起上船的,還有那位曾經在伊賀長藤面前卑躬屈膝如狗腿子一般的大梁八王蕭景宣。

  哦,不,此刻他的名字已改成了犬養景宣。

  他艱難地吞了口吐沫,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朝一旁面色陰沉如水的伊賀山櫻問道:「山主,那個,接下來我們該退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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