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東海遭遇戰

  其實在制定這個北進大黎的計劃是,徐忠早已經預料到有可能會在北進的路上,遭到倭國艦船的攔阻。【,無錯章節閱讀】

  所以此刻,在得知有一艘倭國艦船在奮力急追己方的船隊時,徐忠才沒有表現的那麼驚慌失措。

  來到甲板上,他目光朝王哥所指引的方向眺望過去。

  由於夜色正濃,月光偏淡,從徐忠所在的這個位置看向遠方的海面,入眼的除了起起伏伏的洶湧海浪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實物。

  王哥名叫王聰,他目睹徐忠的動作,遂出言解釋道:「徐大人,二猛子眼下正在艙內,要不要叫他過來詳細與您說說敵艦的情況?」

  徐忠點了點頭。

  王聰當下轉身下了船艙。

  片刻之後,一名瘦削的黝黑青年,便在王聰的帶領下,神色拘謹地來到徐忠的面前,微微躬身向徐忠施禮道:「徐大人,小人王猛,見過大人。」

  徐忠揮揮手,示意他無需這么小心翼翼,道:「二猛子,是吧?本官沒有那麼大的架子,以後在我的面前無需如此。你只需將方才巡遊時見到的那艘敵艦情況詳細與本官說一說便可。」

  聞言,王猛這才稍稍放開了一些,道:「回大人,小人剛剛在西南巡查,發現有一艘載滿倭寇的巨型樓船,正以極快的航速朝著我們飛速靠近。」

  「那艘樓船有三層,據小人粗略估計,船上大概有一千名倭軍,這些倭人個個訓練有素,精於射擊,若正面交鋒,我們恐怕難有勝算。」

  竟然是一艘樓船!

  徐忠兩眼微微一眯,他知道,正常情況下,一艘樓船的排水量乃是普通艦船的數倍不止。

  至於他們所乘的這些小型漁船,在樓船面前,就更沒有什麼可比性可言。

  當然,事情並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畢竟來的敵艦隻有一艘,且人數也不過千餘,只要能找到一個絕佳的應對方案,他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徐忠記得,曾經自己看過一檔《人與自然》欄目的紀錄片,上面有一個場景令他印象極深。

  當時有十幾隻非洲二哥,也就是鬣狗,圍住一頭雄獅,將這頭兇猛的雄獅逼得只敢坐在地上緊緊守住自己的後庭,絲毫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那一刻,讓他深刻地意識到,只要對手的數量夠多,哪怕是你的戰力遠遠碾壓對手,也很難討得半點好去。

  想到這,他當即命令道:「通知船隊,讓所有的船隻圍成一個圓圈,外圍用大型的漁船做護盾,由金衛長以及各位禁衛軍的兄弟持弓守著,將小型船隻和眾位漁民兄弟護在內里。記住,每個人都找准掩體,藏好自己的身形。」

  「是!」

  金大鐘和王聰齊皆點頭應道,隨後兩人分別遵照徐忠的意思,轉身去安排了。

  幸好他們在離開中繩島前,將那支倭軍輜重部隊遺留的弩箭搜刮一番,以補足己方箭矢方面的大量消耗。

  眼下他們才有足夠的底氣來應對倭寇那艘樓船的衝鋒。

  安排好這些,徐忠特地瞄了一眼如今正老老實實地留在漁船上的那些倭軍俘虜,心中漸漸有了一個計劃。

  暗道,看來,必要時刻,還得推出這些俘虜來頂一波敵人強大的攻擊了。

  等待是煎熬的。

  尤其是在得知敵人正在全力向己方迫近,大戰一觸即發的情況下,這種等待敵軍前來衝鋒陷陣的滋味,更加讓人心神不寧。

  「嗚……」

  伴隨一道響徹雲霄的衝鋒號角聲自西南方傳來,須臾之後,一艘三層樓高的巨型樓船破開海浪,轟然朝徐忠等人沖襲而來。

  徐忠瞅准樓船衝刺的方向,直待對方與己方船隻的距離拉近至不足半里時,突然爆喝一聲道:「金衛長,通知下去,讓船隊從中截斷,放那艘樓船穿過我們的船陣。」

  金大鐘雖不知徐忠這麼做的用意,但秉持著對徐忠的絕對信任,當即將命令傳遞了下去。

  於是,在頃刻之間,才剛剛組成圓圈船隊的百條漁船,紛紛向兩側移動,給那艘全力衝刺的樓船留出了一個足以通過的巨大通道。

  由於距離太近,且樓船的體積過大,這時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那些靈活多變的漁船散開的動作。

  原本它還希望這次衝刺能撞碎個十幾艘漁船,可惜卻萬萬沒料到這些漁船竟臨時變陣,無奈下,只能與之擦肩而過。

  但這還不算完。

  就在樓船於眾漁船留出的通道間穿行的時候,徐忠頓時清喝一聲道:「放箭!」

  隨著徐忠的這聲令下,那些躲藏在外圍漁船掩體下的皇城近衛軍們,紛紛彎弓搭箭,將箭矢用力朝樓船上黑壓壓的倭軍射去。

  當然,那些倭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陣前反應的能力同樣十分出眾,眼見兩側漁船內隱藏的近衛軍露頭襲擊自己,遂紛紛搭箭拉弓,與近衛軍進行對射。

  便在雙方激戰正酣時,外圍散開的漁船又接到了徐忠的新命令,開始互相靠攏,轉而將整艘樓船給圍在了垓心。

  一邊靠攏,外圍漁船上的近衛軍一邊還將弓弦拉滿,將箭矢狠狠朝樓船頭尾的倭軍射去。

  如此一來,這些樓船上的倭軍反而成了四面受敵,頓時占了下風。

  不過很快,這艘樓船的指揮官便意識到了是船陣的問題。

  當下,他吩咐樓船的舵手開始以船中為軸心,沿著海面轉起了圓圈。

  這樣,便能有效避免整艘樓船被四周的漁船給圍困的局面。

  沒想到這次變陣,獲得的效果竟極好。

  倭軍的樓船這麼一圈饒了下來,果然沒有再遇上被徐忠安排漁船給四面包圍的場景。

  這波弩箭互弓,雙方互有傷亡。

  徐忠一方除了最開始藉助船陣的優勢,占了片刻的上風外,後面等倭軍的樓船反應過來,開始繞圈後,雙方便是勢均力敵,均沒有討得好去。

  但徐忠知道,這種平衡只是暫時的。

  一旦等己方的箭矢消耗太大,箭雨壓制不住對方的勢頭後,對方定然會重新利用樓船本身的體積重量優勢,開始對己方的漁船進行碾壓式撞擊。

  到了那時,等待他們的唯有全軍覆沒一途。

  正當徐忠思索著應對之策時,對面的樓船上突然響起一陣嘰里咕嚕的倭語。

  接著,便是一個人用梁黎兩國的通用國語翻譯道:「大梁的朋友們,你們好,這位乃是倭國艦衛軍的副統領伊賀香椿。伊賀將軍方才說了,我們倭軍進占大梁,目的是要建立東海海域的共榮,並非是要侵占你們的國土。」

  「二十幾天前,你們在錦州一戰遭到黎軍的新式火器屠戮了將近四萬餘人,經此一役,你們應該能感受到大黎軍工的強大。光靠你們大梁一國,是不足以與大黎抗衡的,所以我們倭國便主動請纓,希望能與你們大梁建立友好的軍事合作關係。」

  「呸!」

  卻是金大鐘聽不下去了,驀然張口啐了一聲,怒道:「若僅僅是想跟我們建立軍事合作關係,那你們為何會派軍來攻打我大梁的膠東郡,而且是傾全國之力,大有一舉侵占我整個大梁的趨勢?這就是你狗日的口中的合作?」

  金大鐘的這通謾罵,似乎說出了那些近衛軍和眾漁民的心聲,不少人紛紛附和著對樓船上的倭人罵個不跌。

  這當口,反倒是徐忠保持了沉默。

  倒不是他覺得這些倭人張口就來的拙劣藉口有幾分可信度,而是對伊賀香椿這個名字有些敏感。

  據他所知,倭國與大黎和大梁不同,他們是很重視血統和姓氏的,所以基本同一個姓氏,便有很大可能是出自同一個宗族。

  也就是說,之前他在清源縣遇到的那個伊賀貨彩,與眼前這艘樓船上的艦衛軍副統領伊賀香椿,極有可能是同宗同源?

  記得當時那個伊賀貨彩被手下的人稱為少主,話里話外表示他在伊賀家族的身份極其高貴,就差直接點名他乃伊賀家族現任族長的公子了。

  而以眼下這個伊賀香椿副統領的身份,想必其在伊賀家族的地位也不低。

  就是不知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是何親屬關係。

  便在徐忠思索間,那樓船上充當翻譯官的人又開口了,道:「副統領大人說了,其實在東屋之前,我們伊賀家族的族長大人找過你們大梁的高官談論合作的事宜,只可惜你們梁人清高,認為我倭國是不懂禮義廉恥的島國人種,不配與你們梁人合作。」

  「於是族長大人惱羞成怒下,這才決定派兵攻打你們大梁。而且族長大人的目的也並不是吞併你們大梁,而是希望用武力逼迫你們梁人給出一個合作的態度。只要你們梁人肯服軟,我們自當鳴金收兵,還你們大梁一片天下太平。」

  金大鐘「切」地一聲,嗤笑道:「這種哄騙三歲小兒的謊話,你問問在場的人,包括你們自己那群茹毛飲血的倭島鳥人,有誰會信?」

  「就是,你們那指揮官叫什麼來著……哦,對,伊賀香椿,沃特瑪聽得想笑,還有自己取名叫香椿的,你丫的怎麼不叫自己菠菜?」

  有人附和著揶揄道。

  一番話,頓時引得眾近衛軍和膠東漁民們,哄堂大笑。

  這下像是徹底惹惱了樓船上的那位副統領。

  但聽那伊賀香椿嘰里呱啦一通,明顯情緒頗為激動。

  隨後,他的翻譯官陰陽怪氣道:「哼,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蠢貨,原本副統領比較欣賞你們的軍事才能,並未計較你們在中繩島偷襲我軍糧草輜重部隊一事,還想給你們留一條活路,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那就說不得了,你們等待著我大倭民族龍神的審判吧!」

  伴隨翻譯官的話音落地,就見那艘樓船忽地調轉船頭,船尾以一個橫掃千軍的姿勢,狠狠朝徐忠所在的指揮中心衝撞而來。

  很顯然,那樓船上的伊賀香椿已經看了出來,方才這些大梁漁船應對他們攻擊的排兵布陣,全都是這艘漁船上的徐忠所指揮的。

  因而,只要滅掉徐忠,那麼這些梁兵便不足為懼。

  「大人,小心!」

  金大鐘因為安排戰事的原因,此刻正在另一艘漁船上,他眼瞅著樓船以勢不可擋的碾壓之勢攔腰撞向徐忠的船隻,頓時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卻見徐忠不慌不忙地吩咐道:「將那個倭人俘虜放出來吧。」

  話落,漁船的艙門突然被人打開。仟仟尛哾

  接著,一名倭人打扮的青年,被王猛提著,一路來到了甲板上。

  徐忠指著這名忐忑不安的倭人俘虜,對著即將撞來的樓船高喝一聲道:「伊賀香椿,你可看清楚了,這艘船上除了我們幾人外,還有這位自稱是伊賀貨彩的伊賀族人。你這一撞,等於是直接屠殺了自己的家族同胞。」

  沒錯,這才是徐忠真正的殺手鐧。

  讓人假扮成伊賀貨彩的模樣,騙過樓船上的那位伊賀家族的副統領,令對方投鼠忌器下,不敢肆無忌憚地對自己等人下死手。

  「咯吱……」

  別說,徐忠這一嗓子的確收到了效果。

  樓船在距離他的這艘漁船還有幾丈處,堪堪停下。

  儘管徐忠不確定伊賀貨彩的死訊是否傳到了伊賀家族內,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要大膽賭一把的。

  如今看來,他似乎賭對了。

  伊賀香椿杵立在樓船船頭,目光宛如鷹隼一般狠狠盯著下方的徐忠。隨後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通被徐忠易容成伊賀貨彩的那名倭人俘虜。

  這一刻,徐忠的手心不禁暗捏了一把冷汗。

  其實當時在清源縣與伊賀貨彩衝突時,他只是匆匆與對方見了一面,所以印象不是太深。

  好在此刻雙方距離太遠,縱使伊賀香椿目力極佳,也只能看到這個假伊賀貨彩面部的大致輪廓。

  頓了片刻,驀聽樓船上的伊賀香椿嘰里呱啦一通。

  旋即,翻譯官道:「下面的梁軍指揮官聽著,只要你答應釋放我們伊賀家族的少主,副統領答應,可以暫時放你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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