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假期結束

  校長辦公室牆壁上整點報時的壁鐘響了三聲，早在第二次報時的時候，國際事務合作司司長巴蒂·克勞奇就已經處理完書桌上陳列的比賽事項文件。

  鄧布利多戴著銀絲鑲嵌的楠木老花鏡，慢悠悠地閱讀著最後一條規則。

  「格雷維斯的女同學……德拉庫爾的妹妹……克魯姆的隊友……」克勞奇不緊不慢地打量著報表上的名字，饒有趣味地問道，「這位韋斯萊小姐跟我們的波特小勇士是什麼關係，情侶嗎？」

  金蛋線索中提到的勇士最心愛的寶貝，就是這些報上來的人。

  將他們藏匿在黑湖水底，限令勇士們一小時內穿過重重阻礙救出這些人質……現在的克勞奇也想不明白，這麼奇怪的項目方案能成為最終選擇。

  不過，他樂意陪這些人玩一場有趣的遊戲。

  聽到他的問題，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這個嘛，我也不清楚……韋斯萊小姐是他聖誕舞會的舞伴，本來我更傾向讓他的好朋友——韋斯萊小姐的哥哥，另一位韋斯萊來擔當勇士的珍寶。」

  克勞奇更加來了趣味，思索著說道：「韋斯萊……很熟悉的名字……哦，想起來了，禁止濫用麻瓜物品事務司，我的一位好同事。」

  他挑了挑眉毛：「聽起來，我們親愛的波特跟韋斯萊家關係很好？」

  「熱情友好的一家人，沒人不喜歡他們……」

  鄧布利多隨意地應付過去，將羽毛筆蘸飽濃墨，在伊戈爾·卡卡洛夫、奧利姆·馬克西姆、艾吉爾伯特·馮塔納的下一排簽署下自己的名字，長長的一串，比上面三人加起來還長。

  「因為這些文書陪我這個老傢伙熬了三個小時，麻煩你了。」鄧布利多語氣歉然，「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會和人魚們溝通好注意事項，貢獻一場精彩的比賽。」

  「人魚……」

  克勞奇深邃的眼睛裡閃過幽暗的微光：「一群神秘的傢伙，對吧，我也會一點人魚的語言，但從來沒用上過。」

  處在魔法社會邊緣的物種，或許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深水阻隔了我們的交流，人魚擁有不遜於人類的文明。」鄧布利多笑眯眯地看著他，「我很喜歡他們的藝術作品，歌劇、雕像還有珠寶，每一處都散發著海洋和諧相處的趣味，你真應該去看看。」

  「哦？」克勞奇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他們的魔法造詣怎麼樣？」

  鄧布利多稍作沉吟：「唔……在深水環境，他們更依賴強壯的尾巴和魚叉。」

  他眼前浮現出人魚首領默庫斯的模樣，最強壯也最暴躁，雖然是位女性……

  「是嗎？」克勞奇瞬間失去了興趣，意興闌珊地說道，「第二個項目正式開始前，我和盧多那傢伙會下水測試，有機會見識的。」

  只是一群不能在陸地上行動的傢伙，好像也沒什麼作用。

  ……

  一圈一圈的柔光在水面緩緩搖動，向深水投映下斑駁搖晃的光影，視線跟著這些光影搖動，緊繃的精神便會不自覺放鬆下來。

  幽深的水底似乎沒有盡頭，咕嚕咕嚕的水聲似乎永不停歇，仿佛最親密的低聲呢喃。

  「多麼美好的水世界啊……」

  老人魚的聲音在水裡流淌：「幾十年前，人類巫師發生了嚴重的內部衝突，因為一位天賦卓絕的巫師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未來……不會魔法的麻瓜用他們稱之為科學的東西，創造出了超越魔法般破壞力強大的武器，頃刻間就能摧毀一整座城市。」

  羅恩茫然地左右看看，不清楚他說的什麼東西，而在麻瓜社會長大的洛倫、赫敏和哈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來很久以前就有巫師預言到那種終極武器嗎？

  「我不清楚那位巫師是怎樣的感受，不過他企圖用錯誤的方式顛覆魔法界，最終被你們的老校長挫敗……」

  「事實證明，阿不思是對的，哪怕不會魔法的麻瓜創造出了那種武器，保密法還是維持著人類世界的和平。」老人魚臉上露出無奈苦笑，「但是誰也沒想到，那種武器的破壞力並不只在爆發的瞬間，還會殘留下持續許多年的劇毒。」

  「毒素漫延至海洋里，腐敗魚兒的血肉，使他們的骨頭歪曲，原本輕薄的蹼上生出醜陋畸形的肉瘤，哪怕剜下血肉，被污染的部位也不能復原。」

  洛倫站在老人魚身後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大概猜到了那種毒素的真相。

  「如果只是少量的毒素，依靠海洋的保護我們也能挺過來，不過……」老人魚聲音悲愴，「在海洋深處的光影里，我這個老傢伙也看到了未來的一角！」

  「再過幾十年，海洋里的毒素會越來越多，直至充斥深水世界的每一處……」

  在老人魚的呼喊中，一陣悶雷般的轟鳴突然貼著洛倫的耳膜響起，一股清涼沉靜的魔力湧入他的頭腦，伴隨著恢宏盛大的光影幻象。

  那是寂靜無聲的海洋，無形的洋流中滿是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魚群，慘白晦暗的血肉上附著著捲曲畸生的鱗片，魚頭眼眶周圍的皮肉早已腐敗，在遊動中被水流沖刷散開，如同淤泥中顯露森然白骨，失去束縛的眼珠四處散落，散發詭譎的冷光。

  數不清變異魚群簇擁著死亡腐爛的人魚，最終沉進幽暗深邃的淵溝中。

  老人魚蒼老悲戚的聲音在洛倫耳邊響起：「你看見了嗎？」

  洛倫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可以相信你嗎？」

  洛倫遲疑了片刻，在某種感召下，他莫名地點了點頭。

  於是旋渦水流的拖拽感傳來，洛倫仿佛被圈進抽水馬桶的幽靈一樣，一陣眩暈之後，腳底終於踏踏實實地踩在平底上，那是巨型人魚石雕的肩膀。

  洛倫眼中的晶藍色光芒一閃而逝，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驚悚，不自覺捏緊了赫敏的手。

  赫敏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褐色眼眸浮現出關切。

  「沒事……」洛倫搖搖頭，無聲地做出口型，他明白只有自己看到了那個預言中的畫面，目光重新落在老人魚身上。

  所以老人魚知道這個姓氏的含義，特意向自己展現預言，是為了求助？

  他想讓自己做什麼？

  不等洛倫發問，老人魚轉過頭看向他們，已經收起所有不尋常的表情，只剩下一張實在蒼老的臉龐。

  →

  「好了，時間到了……」

  這就說完了？

  四位小巫師有些摸不著頭腦，沒注意到一直陪在旁邊的男低音人魚忍不住眼睛泛紅。

  老人魚嗓音微弱但吐字清晰，面容和藹跟鄧布利多有些相似，哪怕剛剛說過那麼沉重的話題，卻還是帶著笑容看他們：「初次見面有些倉促，沒來得及準備，只能送你們些小禮物。」

  他的目光落在旁邊壯年人魚的手串上，串繩應聲崩斷，四顆紅色珊瑚石分別飄至四人身前。

  幾人愣愣接住珊瑚石，表情發懵。

  「那就到這裡了，不跟你們說再見了。」

  聲音落下，幽暗湖泊的深水驟然涌動起來，匯作一股股無形的渦流，臨到近前收住了力道，仿佛輕柔順滑的絲綢，划過巨型人魚石雕的肩膀。

  「體會到了嗎？」

  「只要能感受到水的流動，就覺得無比安心。」

  老人魚攤開雙手向後仰倒，面容安詳，他的眼睛裡的光影逐漸黯淡，如同璀璨的寶石逐漸褪色。

  在眾人的注視中，整個身軀化作一陣泛著七彩光芒的泡沫，融進水流是一道道霞光。

  下一秒，一股輕柔的旋渦暗流席捲而過，石雕上原本積蓄幾十年的淤泥、苔蘚、藤壺等附著物仿佛被強力洗滌劑沖刷擦洗，化作灰塵散盡了。

  「走吧，我送你們上岸。」男低音人魚悶聲悶氣地說道。

  「這……我們……」羅恩眼睛睜圓瞪大，結結巴巴說著，「他、他死了嗎？」

  人魚晃動尾巴往前游出幾個身位，淡淡地看了眼他們：「是化身流動的水，長老是部落里最長壽的人魚，我們早就做好準備了。」

  「可伱——」

  羅恩被洛倫拍了一巴掌，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跟著他們往岸上游，落在後面跟哈利傻乎乎的嘀咕：「他明明看起來都要哭了……」

  游經人魚村落的時候，透過窗戶能看見那些石頭搭建的屋子裡人影綽綽，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還有仿佛遠處傳來的縹緲空靈的悲歌。

  越靠近水面冰層，湖水就越像一片平靜的海，似乎還亮著微弱的霞光，一頭緩慢遊動的銀魚穿過雕像，張開側鰭，沖向礁石叢急轉方向，尾鰭掀起淤泥，身影消失在一片沙塵當中……

  回程的速度比來時要快多了。

  沿岸附近的冰層被打裂開還沒來得及凍上，游到淺水區，再踩著泥沙和石子上岸，身上柔和的紅光消散，衣服不僅沒有打濕，反而沁潤著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人魚半個腦袋露出水面，微微浮動：「再見了小巫師。」

  「再見。」洛倫點了點頭。

  哈利表情沉重：「別太傷心！」

  羅恩跟著點頭。

  人魚沒有多說什麼，翻身甩尾，消失在湖水當中。

  羅恩表情複雜，捏了捏手裡的紅珊瑚石，看著粗糙但別有美感的表情凸起，不由得撓了撓頭。

  新得了一件好東西有些高興，但是想到那位老人魚在他面前消逝，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沒什麼感情，但總覺得怪怪的。

  「你說人魚長老找我們說的那番話，到底有什麼用意啊？」

  哈利納悶地問道，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人魚邀請他們跟火焰杯爭霸賽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赫敏抿了抿嘴：「不管什麼用意，我們以後會幫助他們的！」

  「這話真像是赫敏說出來的呀……不過為什麼要帶上我們啊……」

  「要不要找鄧布利多問問啊，不過他肯定知道這件事吧……」

  「有了這顆紅石頭，我第二個項目就不用愁啦！」

  「……」

  洛倫走在小女巫身邊，涉過銀色的雪地，回頭望去。

  蔚藍澄淨天光沒有穿透冰層，水下的世界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

  轉眼來到一月下旬。

  聖誕假期一晃而過，明天就是新學期開學的日子。

  晚上的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擠滿趕作業的小巫師，趕作業的位置不同，小巫師採用的戰略也不同，靠窗邊的單人雅座適合單槍匹馬，一人一筆一夜創造奇蹟，得做好規劃，先完成什麼後完成什麼，哪些科目是明天要上交的，哪些科目還能再緩緩；

  沙發茶桌適合團隊協作，三五好友湊在一起，遇上難題還能商議討論，偶爾說幾句俏皮話解悶，效率時快時慢，但氣氛和諧歡快，適合持久戰。

  如果實在欠債太多，就只能借勤勉同學的作業參考參考，控制一下查重率，不過得付出幾盒糖果的代價。

  六年級的小巫師還有別的選擇，向韋斯萊雙胞胎求助，不僅不用付出糖果，還能收穫糖果……不過沒什麼人願意小白鼠，喬治和弗雷德非常失望。

  老位置的四人小桌，哈利和羅恩的羽毛筆在紙上飛快划過，動作瀟灑毫不停留。

  和這邊緊湊忙碌的氛圍完全不同，對面坐的兩個人悠閒愜意，一個在安靜看書，一個在研究怎麼把紅色珊瑚石縮小鑲嵌進掛墜里。

  水底之行已經過去兩周，洛倫跟弗拉梅爾交流過，但沒什麼結果，他已經知道人魚長老看見的預言是什麼，但跟其他人說不清楚。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等校長收拾完伏地魔再做打算的原點。

  「明天什麼課啊？」洛倫捏了一縷小女巫的頭髮繞在手指上。

  「草藥學，保護神奇動物，下午你是占卜，我是如尼文……」赫敏頭也不抬，「周末我們還能去一次霍格莫德，你陪我去書店逛逛，哈利再去藥店看看有沒有鰓囊草賣。」

  「不是已經有珊瑚石了嗎？」羅恩抬頭疑惑地問。

  「保險一點好，有備無患。」哈利答道，「小天狼星也是這麼說的，到時候五位勇士一起下水，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石頭不小心丟了也說不定……」

  洛倫不置可否，輕輕搖了搖手上的頭髮：「說起通信，赫敏，為什麼你聖誕節第二天偷偷寫信回家，還不准我看回信！」

  赫敏臉頰泛紅，瞪他一眼氣呼呼地扯回頭髮。

  我媽媽的信為什麼要給你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