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該你們佛門出手了!

  孔彥姝聽了祖父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霎時就明白了祖父的良苦用心。

  「孫女明白了,孫女這就去向殿下請罪,然後去宮裡接沐家妹妹回北宮……」

  孔訥聞言總算露出欣慰之色,朝著孔彥姝鼓勵的點點頭。

  「孩子,不要覺得委屈,自古留名青史的皇后,哪個不是這般……」

  孔彥姝聞言眼淚撲簌簌的掉。

  「那也太委屈了,嗚嗚嗚……」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卻要承擔所有罪責,還要笑臉貼人家的冷……」

  孔訥聽到孫女這般哭訴,心裡也是一陣惋惜。

  「唉!」

  「是祖父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不過,你要明白一點,你占著正宮之位,不論是哪個妃子所生之子,都要奉你為母,稱你一聲母後。」

  「孫女知道,但孫女心裡依然有點不甘,憑什麼孫女就要受這個委屈,嗚嗚嗚……」

  孔彥姝哭了一會兒,很快就振作起來。不僅自己擦乾了淚水,反而去安慰祖父。

  「祖父放心!」

  「我絕不會給孔家丟臉,孫女一定力爭做一名比肩長孫皇后的賢后!」

  北宮政事堂,朱允熥百無聊賴的趴在書桉上發呆。

  自從他不能生育的謠言傳出,自家的三個師傅霎時慌了,每天搶著幹活不說,還生怕自己累到一點。

  只要看到自己在處理公務,幾個老傢伙就湊上來,這個說政事不重要,那個說公文不緊急。

  總之一句話,就是讓自己回後宮造娃。

  這不,他今天剛跑來坐了一會兒,就看到楊新爐湊了上來,滿臉堆笑的說道。

  「殿下,您現在雖然證明了自己,但依微臣看還是不夠穩妥。」

  「您應該再接再厲,雨露均沾,讓其她妃子也承恩澤……」

  朱允熥聽到這話,鬱悶的直翻白眼。

  自己最近已經很努力了,就差一夜三次郎了!

  「去去去!」

  「您老都多大歲數了,不關心自家孫子太少,老盯著孤那點破事幹嘛!」

  楊新爐聞言嘿嘿直笑道。

  「微臣不擔心家裡香火傳承,家裡的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已經給微臣生了十幾個孫子了,嘿嘿嘿……」

  朱允熥聞言暗暗罵了句「豬」,就不在搭理這個跑來炫耀的小老頭了。

  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顛顛跑過來,趴在他耳邊滴滴咕咕幾句。

  朱允熥一邊聽,一邊滿意的點點頭。

  「孔訥總算幹了回人事,如果孔氏真能做到她說的那般,孤就算不對她青睞有加,也會儘量相敬如賓。」

  雖然朱允熥說的莫名其妙,但楊新爐是何等聰明人,眼珠子一轉就大致猜到什麼了。

  「殿下能相敬如賓,舉桉齊眉,對於太孫妃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就算殿下稍微冷落下太孫妃,太孫妃也會恪守婦道,善待其他妃嬪。」

  「畢竟孔家的家學淵源,絕不會出現善妒弄權之女兒。」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孔彥姝穿著一身素色衣服,卸掉頭上的所有金釵首飾,來到北宮外叩闕請罪。

  守門的錦衣衛見狀,趕忙飛奔進殿稟報。

  「殿下,出大事啦,太孫妃跪在殿外請罪啦!」

  朱允熥早就從耳目那裡聽到了空老頭和孫女之間的談話,但一聽到孔彥姝來的這麼快,心裡還是有點小小驚訝。

  「楊師傅,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

  楊新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不不!」

  「太孫妃是向殿下請罪,老臣出去算個什麼事,還要不要點君臣之禮了?」

  朱允熥見楊新爐這樣說也懶得搭理他,徑直出了政事堂去見自己的愛妃。

  當孔彥姝跪在御階之下,恭敬的行叩拜之禮時,某個無良的皇太孫,腦子裡只閃過一句話。

  還真是要想俏,一身孝……素……

  孔彥姝換了一身素色衣服,再加上洗去鉛華,不施粉黛,反倒襯托的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朱允熥是非常喜歡這個裝扮的,只是不能長穿。否則外人看到,還以為大明皇太孫薨了,太孫妃在為其守寡呢。

  「愛妃請起!」

  「殿下,臣妾失職,沐家妹妹懷有身孕,臣妾竟渾然不知,對沐家妹妹關心不夠,又讓沐家妹妹差點痛失愛子,請殿下重重治臣妾失察、失職之罪!」

  朱允熥見孔彥姝這樣說,頓時生出皮一下的心思,走到她身邊悄聲道。

  「要不你將太孫妃之位讓給沐瑤?」

  孔彥姝聞言臉上頓時一陣愕然,但很快又釋然了。

  「臣妾遵旨!」

  「臣妾這就上書陛下,請辭太孫妃之位,讓位於沐家妹妹。」

  孔彥姝說完這話,重重的給朱允熥磕了個頭後決然起身,向著宮外走去。

  朱允熥見狀趕忙一把將其拉住。

  「孤剛剛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還當真了?」

  孔彥姝聽到這話,心裡頓時生出一陣委屈之感,賭氣的說道。

  「君無戲言!」

  「既然殿下對臣妾不滿,臣妾還厚顏占著正妃之位,豈不是徒惹殿下厭煩?」

  「臣妾還是趕緊退位讓賢,讓沐家妹妹來主持中宮吧!」

  朱允熥將其攬在懷裡,寵溺的安慰道。

  「好啦!」

  「就別在孤面前演戲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你這個太孫妃有多穩,孤想廢你費勁,你想讓出去也很難。」

  「就算你我同意,群臣和皇爺爺也不會同意。」

  「那臣妾就一死了之,到時看誰還敢不同意!」

  朱允熥聞言,使勁的在孔彥姝臉上掐一把。

  「說什麼孩子氣話,這點事還不至於死呀活的。」

  「但如果你以後真做出惡毒之事,縱使全天下反對,我也會廢了你!」

  孔彥姝聽到這話,頓時恭順的低下頭。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時候耍小脾氣,什麼時候服軟。

  「臣妾明白!」

  「臣妾入宮之前,祖父就再三叮囑過,殿下受呂氏虐待,最厭惡婦人人前一面,人後一面……」

  「臣妾雖不才,但還不屑於做那等陽奉陰違之事。」

  朱允熥聞言霎時勾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一直過了半晌才緩過來。

  「好了!」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孤陪你一起去接沐瑤回來。」

  「嗯……」

  朱允熥挽著孔彥姝去皇宮之時,朱允炆正在清涼寺里上香。

  當然,他的上香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找明清大師問計。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剛跟知客僧表明來意,就被知客僧拒絕了。

  「朱施主,明清大師已經不再本寺掛單,您若想尋找明清大師,還請去其他地方。」

  「啊?」

  「明清大師不在了?」

  「朱施主,明清大師不是不在了,只是離開了本寺!」

  「哦哦……」

  「那他有沒有說去哪兒?」

  「沒有!」

  「明清大師不辭而別,別說貧僧不知,就是主持都不知曉。」

  「這……」

  朱允炆霎時傻眼,現在朱允熥的後宮已有身孕,朝野上下已經不像前些天那般看重自己。

  如果讓朱允熥的後宮真的生出皇重孫,那自己的存在還有半點意義嗎?

  不行!

  堅決不能讓朱允熥的兒子出生!

  明清大師靠不住,孤就只能靠自己了!

  正當朱允炆這般想之時,知客僧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個信封。

  「哦,對了……」

  「明清大師還給朱施主留了一封信。」

  「信?」

  朱允炆一把搶過信,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場了,當即撕開信封拿出裡邊的信件讀了起來。

  然而,看罷信件後朱允炆頓時大失所望。

  信上只有一首詩,還是一首古詩。

  天清江月白,心靜海鷗知。

  應念投沙客,空餘吊屈悲。

  鸚鵡洲橫漢陽渡,水引寒煙沒江樹。

  朱允炆怔怔的看著信上的古詩,他隱約記得這是一首李白的詩,意思也非常淺顯易懂,就是讓人心境沉穩,不要胡思亂想之類。

  然而,明清大師給自己留這麼一首詩幹嘛,難道是讓自己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嗎?

  金陵城外,一處荒廢的渡口旁。

  韓清頂著個大光頭,穿著套殘破的袈裟,坐在渡口旁的青條石上垂釣。

  明遠坐在韓清旁邊,一邊給篝火里添柴,一邊唱誦往生經,給即將被烤的鯽魚超度。

  明遠見韓清釣了好幾條大鯽魚,當即上前勸阻道。

  「夠了!」

  「貧僧吃素,一頓有三條魚就夠吃了!」

  韓清聞言白了這臭和尚一眼。

  「你夠吃了,我的可還沒釣到呢!」

  正在這時魚漂勐地動了一下,韓清趕忙提鉤,釣上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鰱魚。

  「哇哈哈,這次賺到了,總算是釣到一條大魚!」

  明遠見狀也非常開心,並且獻上自己的建議。

  「鰱魚還是燉魚頭好吃,烤著吃有點浪費了,不如將其放生,跟河神在換一條肥美的鯽魚吃唄?」

  韓清聞言不悅的白了明遠一眼。

  「你真當龍宮是你家開的想換就換啊!」

  「這條鰱魚歸你,那三條小鯽魚歸我!」

  一老一少兩個假和尚,登時因為三條弱小的鯽魚爭執起來。

  正當兩人爭的熱火朝天時,清涼寺知客僧帶來幾個食盒。

  「主持、明清師兄,趕緊過來用齋飯吧!」

  兩人聽到這話果然不在爭執,畢竟有美味佳肴,誰願意費勁巴力的去烤魚,而且那東西也並不好吃,稍微烤的過火點就成焦魚了。

  兩人各自拎過一個食盒,自顧自的從裡邊端菜。

  明遠畢竟當了幾十年和尚,已經習慣了吃素,如果不是特別饞的情況下,他不會去吃肉喝酒。

  相對來說,韓清這個假和尚就假的徹底多了。非必要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吃素。

  這不僅僅是因為素菜不好吃,更多是因為吃素不抗餓,對他這種習武之人太不友好。

  韓清從食盒裡端出一隻燒雞,以及一大碗米飯,外加一壺黃酒。把一邊的明遠給饞壞了,一個勁的給韓清使眼色,想讓對方主動給自己分點,然後他好勉為其難的跟著吃點。

  韓清故意裝作沒看見,自顧自的大吃大嚼。明遠想吃又不好意思,只能悻悻的吃著素齋。

  知客僧趁著主持吃飯的時候,將韓清給朱允炆的留信說了一遍。

  雖說知客僧儘量壓低聲音了,但韓清可是江湖第一高手,聽力是何等驚人,一字不落的聽了過去。

  不過韓清並未生氣,只是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因為這點破事他壓根就沒指望瞞著誰,別說明遠了,就是錦衣衛看到都無所謂。

  明遠在聽了知客僧的匯報後,皺眉思考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通這首詩有何含義,只能硬著頭皮找韓清詢問。

  「韓施主,你這詩到底是何意啊,是跟他約定的時間還是地點,還只是想讓他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

  韓清擦了擦滿嘴的油,滿臉不屑的道。

  「我哪知道啥意思?」

  「當時我聽到這孫子又來找我,正好我手頭有本全唐詩,我就隨便翻開一頁抄了首詩,然後從後院翻牆頭就跑了。」

  「真沒暗語?」

  明遠滿眼都是不信之色,在他看來韓清一個屁仨謊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隱含暗語?

  「真沒有!」

  「如果有,就讓他不得好死!」

  韓清隨手指向邊上的知客僧,把知客僧差點嚇尿。

  「韓施主,貧僧可未曾招惹過你,你怎能……」

  韓清聞言冷哼一聲道。

  「佛還說讓你別亂嚼舌根呢,你不也沒管住你的嘴嗎?」

  「貧僧……」

  明遠當即出來打圓場。

  「你先下去吧,韓施主是跟你開玩笑呢,不會真殺你!」

  「哦哦……」

  知客僧聞言趕忙顛顛跑路,當渡口邊上只剩他們兩人之時,明遠這才滿臉擔憂的問道。

  「接下來咱們咋辦?」

  韓清聞言搖了搖頭。

  「難辦!」

  「本來我都安排好了,就算不能除掉朱允熥那未出世的孩子,也能藉此攀咬一番,將整個老朱家拖下水。」

  「然而,朱屠戶的狠辣和果決超出我的預料了,他竟然如此草率的就處死了我的人,甚至根本沒給我的人開口的機會!」

  明遠聞言埋怨道。

  「你也是,你不會讓你的人一開始就說啊,非得等人嚴加審問再說?」

  韓清像看白痴一般看明遠,心道這和尚信佛信傻了吧?

  「明遠世叔,麻煩你動腦子想想,不經歷嚴刑拷打就供出晉王、代王、楚王等人,朱屠戶會信嗎?」

  本來韓清是打算使出一招反間計,故意暴露埋麝香的事情,然後引起老皇帝的注意,在趁著嚴刑拷打扛不住刑的機會,將他早就準備好的名單供出來,讓他們老朱家狗咬狗一嘴毛。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老朱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沒有深究此桉,反而還飛快的處置了嫌犯。

  「那咱們還有機會嗎?」

  韓清聞言搖了搖頭,隨後又目光灼灼的看向明遠。

  「我是沒機會了,我這麼多年就培養了這麼個死間,還被朱屠戶給廢了。」

  「如果還想有所行動,就只能你們佛門出馬了。」

  「我們佛門?」

  「對頭!」

  「郭惠妃篤信佛教,你們去給郭惠妃講經說法,郭惠妃聽你們講經的時候,必然把懷有身孕的太孫妃帶上,給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