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憋了三天,也沒憋出一本符合大明主流價值觀的培訓教材。
最後他只能這兒摘幾句,那摘幾句,搞出一個忠君愛國為核心,為大明老百姓謀求福祉為宗旨,同時代表大明最新生產方向為依託的大雜燴。
在朱允熥閉門造車的這些天裡,被他扔到希望學堂改造學習的官員可受苦了。
因為學堂沒有教材,高明這個班主任就只能每天帶著他們進行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上午犁地,下午挖煤,累的他們叫苦不迭。
在為期三個月的輪換改造學習結束後,影響大明後世的稅制改革正式開啟。
大明正式取消實物稅,改成統一制式的銀幣、銅幣進行結算。
官紳一體納糧,取消一切官員階級特權。
不過在這個基礎上,官員的俸祿得到極大的提高,並且加入了退休金養老機制。
即使如此,這條政策在全國範圍內依然引起軒然大波,遇到了基層的各種抵制。
對於這種情況,朱允熥只是將老朱給抬了出來,凡是遇到抗拒新法的官員,就將名字寫到死亡名單里交由老朱處置。
老朱也是來者不拒,只要朱允熥敢寫他就敢殺!
在殺了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後,這條延續了千年的弊政終於被徹底取締。
時間一晃來到洪武二十七年大年三十。
因為最近兩年一直在忙活新政的事,老朱連生日都沒怎麼過,新年就更是敷衍湖弄了。
朱允熥也沒時間,每天都將自己埋在書山文海之中。
他現在有點明白老朱為啥那麼忙碌了,真是權利越大,責任越大。
稍微有一點盯不住,底下的人就敢給你亂來。
因此,他也養成了事事躬親,一日三問的習慣。
哪怕是年三十,朱允熥依然要批閱上百份奏章,忙的他連個安生年都過不好。
老朱心疼大孫,特意帶著餃子來找大孫一起用膳。
然而,一進入清冷的文華殿,老朱的不悅的皺起眉頭。
「怎麼這樣冷?」
「你們都是死人嗎,不知道給咱大孫多放幾個火盆!」
「回陛下,皇太孫不讓……」
「不讓?」
老朱大步流星的越過眾人,來到朱允熥所在的書房,看到大孫坐在書桉前批閱奏章,給這老頭心疼壞了。
「大孫啊,平時忙點也就罷了,今天可是過年,你咋還給自己找這麼多事!」
朱允熥聽到老朱的聲音,趕忙起身問道。
「皇爺爺,您身體好點沒?」
老朱聞言笑呵呵的說道。
「好多了!」
「咱的身體不用你擔心,反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你爹那個憨憨,就是……就是……」
「嗨!」
「大過年的咱提他幹嘛!」
「晦氣!」
老朱走上前,蠻橫的將大孫手裡的筆搶下來,然後拉著大孫的手去了偏殿。
在進入偏殿後,老朱依然覺得過於冷清了,又命人抬進來幾個火盆。
「你也是的,咱大明再窮還能少了你這幾盆炭?」
「再者說,煤球那玩意就是你鼓搗出來的,幾文錢一個的玩意,你省那個錢幹嘛!」
朱允熥聞言嘿嘿笑道。
「孫兒怕房間燒的太熱犯困,這才沒讓他們點火盆的。」
「不過,皇爺爺若是真心疼孫兒,不妨將太子府讓出來吧。」
「您那邊舒坦呀,孫兒重修的時候提前布設了暖氣管道,暖氣一燒比多少個火盆都管用!」
老朱一聽這話,老臉頓時羞紅。
「咱好不容易住慣了,才不跟你換哩!」
「要不你把乾清宮翻修一遍吧,也把你說的那個暖氣加上去?」
朱允熥聞言想了想,隨即搖搖頭道。
「算了!」
「等過幾年翻修金陵城的時候,咱們重新選址再建個皇宮吧。」
「啊?」
老朱一聽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最怕花錢,尤其是修建宮殿之類的東西,那可是非常的勞民傷財。
「大孫,你別看朝廷有點盈餘就瞎折騰。」
「咱們這宮殿不是挺好麼,幹嘛要重建?」
朱允熥聞言沒回話,只是從一堆奏摺里挑出一封海藍色封皮的奏摺遞過去。
「皇爺爺您看看這個吧。」
老朱接過去一看,只見奏摺上寫著朝鮮北王、朝鮮中王,朝鮮南王、日本北王、日本南王、源道義、安南、琉球等幾十個國王要在明年三月份覲見大明皇帝陛下及皇太孫殿下……
老朱匆匆看完後滿臉的震驚。
「這麼快就搞成了?」
「當然!」
「分裂他們本來就不費事,只要把艦隊派過去,朝著岸上放幾輪炮就行了。」
朱允熥在執行新政這兩年也沒閒著,靖海軍經過兩次擴建,現在已經是一支擁有五萬人的海軍。
他充分採納了張宗浚的計策,對藩屬國採取分而治之的策略。
同時,他還對藩屬國實行漢武帝創立的推恩令,大封王室子弟為諸侯,進一步削弱他們的國力,為將來兵不血刃的吞併他們做準備。
在這基礎之上,他也沒忘了對遠洋的探索。現在大明的艦隊,已經可以從金陵出發,繞過非洲的好望角,到達遙遠的地中海,並且與那裡的商人直接貿易,賺取更高的利潤。
他之所以沒有進行環地球航行,主要是因為遠程通訊設備沒能達到量產,始終處於實驗室研究階段。
一旦攻克無線電技術,他將直接開啟環球航行,並直撲美洲大陸。
老朱在聽到大孫的話後,一邊驚訝於大孫取得的傲人成績,一邊不屑的撇撇嘴。
「一些土王而已,還用得著蓋個新宮殿招待他們呀?」
「皇爺爺,您沒看奏疏的最後一句吧?」
「啥?」
老朱趕忙翻到最後一頁,將目光落到最後一句上。
「諸藩請求為永例!」
「永例?」
老朱看到這句話霎時愣住,如果這幫人年年來,現在的皇宮確實不夠威儀了,鴻臚寺等場所也需要擴建。
「大孫,就算他們年年來,咱們也沒必要重建一座皇宮吧?」
「建造宮殿可是大工程,要花費幾年的賦稅的,輕易還是別動這個念頭為好……」
朱允熥聞言,再次扔給老朱一個奏摺。
「皇爺爺,您先別急著反對,再看看這份奏摺。」
「呃?」
老朱聞言一陣愕然,隨即接過朱允熥遞過來的奏摺翻了翻,只看了一眼老朱就驚叫起來。
「啊!」
「咱大明去年共收繳賦稅一萬萬三千萬兩銀子?」
「刨去各項開支,國庫現在還盈餘五千萬兩?」
老朱完全被奏摺上的數字所震驚了,他當了二十幾年皇帝,從未有過國庫如此充盈的時候。
「這這這……」
「大孫,這上邊的數不會算錯了吧?」
朱允熥聞言搖搖頭道。
「不會!」
「這是孫兒的財政部再三核對過的數字。」
「不過,這上邊的數字不全,只是大明去年一年的土地賦稅,諸如國營作坊和市舶司那邊的數據,得年後才能統計出來。」
「嘶……」
老朱聽到這話倒吸一口涼氣,他原本以為這些已經夠多了,哪承想這孫子竟然告訴他,還有兩筆大頭沒算呢!
這要是將市舶司和國營作坊的收入算上,大明歲入豈不是要達到兩萬萬兩銀子?
老朱終於體會到財大氣粗是什麼感覺了,大手一揮豪氣干雲的說道。
「既然咱都這麼有錢了,那就重新建一個!」
「咱早就瞅這個皇宮不順眼了,後宮蓋的那么小,咱的妃子都住不開了,很多人都擠在一個宮裡……」
「等轉過年你就過了三年孝期,屆時你也該成親了,這皇宮確實不夠住了……」
朱允熥聽到這話心裡那叫一個汗啊,這老頭的腦迴路有問題吧,咋突然就繞到那兒去了?
「皇爺爺,您老也悠著點吧,孫兒聽說你前段時間夜夜笙歌,還找了個弘吉剌部的女人,好像今年才十六吧?」
「還有之前的那個李淑妃,好像也還不到二十……」
「您說您找這麼多小姑娘,也不怕把您的老腰給累折了?」
老朱見大孫毫不留情的數落自己,氣的登時去抓桌子上的硯台,想了想硯台太重,害怕把大孫打壞,又突然轉向抓起一摞奏摺砸了過去。
「你給咱閉嘴!」
「咱身體好著呢,還能給你生幾個小王叔!」
朱允熥一邊躲過老朱的攻擊,一邊暗暗撇嘴,暗罵這老頭就是個老不修!
兩人玩鬧一會兒,那邊小太監也擺好飯菜了,老朱頓時抓住朱允熥,強行將其拖拽到偏殿用膳。
晚膳很簡單,兩盤餃子,一些葷素搭配的炒菜,外加一壺放在熱水裡燙著的好酒。
老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笑吟吟的看向大孫。
「陪咱喝一杯?」
朱允熥毫不猶豫的搖頭。
「不喝!」
「喝酒傷身,我還得努力活到一百歲呢!」
老朱聞言暗暗的白了逆孫一眼,隨即滿懷惆悵的滋熘一口。
「唉!」
「又熬過去一年,希望明年日子能好過點吧!」
在老朱感慨的時候,朱允熥那邊已經干進去半盤餃子了。
「皇爺爺您放心,以後的日子肯定越來越好。」
老朱聞言嘿嘿一笑。
「這咱信!」
「憑你那聰明的腦袋瓜,定然將大明治理的國泰民安,嘿嘿嘿……」
老朱滋熘滋熘喝酒的時候,朱允熥已經吃完了一盤餃子,他瞅了瞅老朱,見老朱還沒動快,就不由把快子伸了過去。
老朱見狀「啪」的一下抽下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沒規矩!」
「咱還一個沒吃呢!」
老朱趕忙夾起一個塞嘴裡,然後將盤子朝著大孫那邊推了推。
「吃吧!」
「貪吃鬼!」
朱允熥也不客氣,直接將盤子拽了過去,然後風捲殘雲的將其一掃而光。
老朱看著大孫這般吃香,嘴上說著埋怨的話,臉上確實早已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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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孫子會哄人,只是看他吃飯都能讓咱開心!
只是老朱樂著樂著,想到某個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
「大孫,等以後咱沒了那天,你別忘了把你二叔放出來……」
朱樉自打被老朱削去王爵後,就一直關在京城的一處宅院中。
雖說不缺吃,不缺喝,連女人都給他找了十幾個,但總歸是軟禁,跟蹲監獄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老朱一直覺得對老二有愧。
「皇爺爺,您要是心疼二叔,您就下令把他放出去唄?」
「再者說,他這兩年也沒閒著啊,都給您添了三個孫子,兩個孫女了。」
老朱聞言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懂什麼!」
「你二叔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被咱硬生生關了兩年,要是在沒幾個女人陪著,那還不得把他憋瘋?」
「唉,總之這兩年苦了你二叔,你以後記得他的好就行……」
朱允熥聞言眼珠轉了轉道。
「皇爺爺,您要是這麼惦記我二叔,何不命人將其叫進宮裡陪你喝兩杯?」
老朱聽到這話一陣意動,可一想到新政推行正處於關鍵時期,又將這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雖說現在新政已經在全國推廣下去,但依然存在很多問題,不少人憋著勁的想推翻呢。
一旦讓外人得知朱樉進宮,保不齊他們會怎麼想。
「不了……」
「都這麼晚了,就不折騰他了……」
朱允熥聞言嘿嘿一笑。
「可是,孫兒已經提前命人將其請過來了!」
老朱聞言大吃一驚。
「啥?」
「你把他請過來了?」
朱允熥朝著門外拍拍手,不多時王德帶著鬍子拉碴的朱樉走進偏殿。
「父皇!」
「兒子不孝,兒子給您老請安啦,嗚嗚嗚……」
老朱看到朱樉這般落魄,心疼的都要碎了。
「皇兒!」
「咱的好皇兒,趕緊過來讓咱好好看看你!」
「嗯!」
朱樉聞言趕忙爬著爬向老朱,然後抬起頭看向兩年未見的父皇。
老朱顫動的伸出兩手撫摸著朱樉的臉頰,一時間老淚縱橫。
「你個逆子啊!」
「你咋就這麼不聽話,非得逼著咱走到這一步啊,嗚嗚嗚……」
「父皇,兒子錯了,兒子真的知錯了,嗚嗚嗚……」
在兩人相擁而泣之時,王德湊到朱允熥耳邊低聲道。
「殿下,剛剛秦王殿下說,四皇孫在他府上喝醉了,非得吵吵著要見您,讓您過去一趟……」
「朱允熞?」
「他怎麼會跑二叔那邊去?」
王德聞言想了想道。
「回稟殿下,四皇孫這半年來都跟秦王走的很近,經常去秦王府上蹭吃蹭喝。今天過年,四皇孫本來想跟您一起過的,幾次都走到文華殿外了,見您一直在忙,這才沒進去打擾您。」
「然後不知怎麼著,就聽聞秦王殿下派人叫他,他就去了秦王那裡。」
「現在不知怎麼著,又非得嚷嚷著見您,您看要不要派人將其帶回來?」
朱允熥聞言一陣頭疼,本想命人將其直接拎回來,可一想到自己好些日子沒見這孩子了,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順便看看秦王那裡還缺啥,見見自己那幾個還在吃奶的小堂弟。
「備車!」
「還是咱親自過去一趟吧。」
「諾!」
「對了殿下,要不要派人叫一下虎爺?」
朱允熥聞言搖搖頭道。
「算了!」
「今天是年三十,就讓虎叔好好陪陪家人吧。」
「其他人也不用叫,就在宮裡隨便叫幾個值守的護衛就行。」
王德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
「這不好吧?」
「萬一有點閃失,奴婢可擔當不起啊,還是多叫上點人吧。」
朱允熥擺擺手拒絕道。
「今天可是年三十,折騰那麼大動靜幹嘛?」
「孤還就不信了,歹人就專門挑年三十跟孤過不去?」
王德拗不過朱允熥,只能點起十幾個護衛跟上,靜悄悄的出了皇宮。
朱允熥剛出了皇宮,就聽到一陣熟悉的狗叫聲。他掀開車簾一看,只見一隻白色的小狗,正在馬車邊上「汪汪」。
王德也聽到狗叫了,見是皇太孫曾經養過的雪獅子,趕忙將其抱起來。
「殿下,這好像是魏國公家的雪獅子,要不要奴婢派人將其送回去?」
朱允熥一把抓過雪獅子的脖子,將其拎進馬車裡。
「先不用,等我玩夠了再送回去!」
「雪獅子,是不是想我啦,想我家的好吃的了?」
「汪汪!」
「你家母老虎呢?」
「汪汪!」
「是不是你家母老虎欺負你,你這才離家出走的?」
「汪汪!」
朱允熥聽到這幾聲汪汪,開心的蹂躪著雪獅子哈哈大笑。
「我就當你承認了,哈哈哈!」
然而,朱允熥的蹂躪,換來了雪獅子更加憤怒的「汪汪」。
正當一人一狗玩的不亦樂乎之時,一個身披白色狐裘斗篷,騎著小紅馬的少女突然出現在路上,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朱允熥,是不是你偷走了我家雪獅子!」
朱允熥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魏國公家那母夜叉找上門來了,當即毫不猶豫的道。
「沒有!」
「汪汪……唔唔……汪……嗚嗚……」
徐妙錦聽到自家小狗的嗚咽聲,眼圈驀地一紅。
「你騙人!」
「我分明聽到雪獅子的聲音了!」
「你把車門打開,把我的雪獅子還給我!」
「不還!」
徐妙錦見朱允熥這般不講理,登時衝上朱允熥的馬車,想從他的手裡將雪獅子搶回來。
一眾護衛也知道兩人的關係,兩人隔三差五去演武場上打架的主,徐妙錦更是經常將朱允熥騎在身下胖揍,因此見到此女衝上來也沒人敢攔,生怕弱了皇太孫的威風。
徐妙錦衝進馬車,跟朱允熥就雪獅子的撫養權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然而,正在兩人爭奪之時,突然聽到車外傳來一陣打鬥聲……
「敵襲!」
「有人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