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皇太孫的奸計!

  文華殿內的一干人,在穿上鯊魚服、鯨魚服後都很興奮,辦起事來都比往日多了幾分幹練和殺氣。

  在這日之後,朱允熥也恢復了每日早朝的習慣。

  左邊鯨魚,右邊鯊魚。

  鯨魚充當文官,鯊魚充當武官。

  但在實際幹活的時候,根本就不分什麼文武。

  老朱過來看過幾次,見大孫玩得挺開心的,也就不再管這事了。

  在他看來,朱允熥搞出來的鯊魚服和鯨魚服,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罷了。

  然而,幾天之後,他聽到一群官員訴苦,這才意識到大孫這隻小逆龍,開始朝著他把持的朝堂呲牙了。

  文華殿內,朱允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著手下的匯報。

  「皇太孫,兵部的人把武器拉走了,沒給咱們作坊錢,咱們派人去討要,兵部的人說讓咱們找皇帝陛下要去,他們只管收兵器,發兵器,不管掏錢的事!」

  朱允熥聽了後大怒道。

  「豈有此理!」

  「孤不是跟兵部早就說好了麼,孤負責管理作坊,兵部負責掏錢,他們現在竟然敢耍賴?」

  「朱值、朱權!」

  「王叔在!」

  「你倆帶著十個錦衣衛去兵部要錢,要是茹瑺那廝不給,你們就吃在兵部,住在兵部!」

  「諾!」

  朱值朱權各自帶著十個錦衣衛,大搖大擺走進茹瑺的值房。

  茹瑺一開始看到錦衣衛闖進來,還以為自己犯了啥事呢。後來看到兩個穿著鯊魚服的王爺,這才知道這夥人是來要錢的。

  只要不是皇帝抓他,那事情就好辦了。

  「兩位王爺息怒,不是下官不想給錢,實在是戶部沒給兵部撥銀子呀!」

  朱值朱權往茹瑺的桌子上一坐,大咧咧的道。

  「沒事!」

  「有本事你儘管拖,反正皇太孫發話了,你一天不給錢,我們倆就一天不走。」

  「不管你去哪兒,我倆都跟著!」

  茹瑺聽到這話,心裡滿是不屑。心道老夫晚上回家,你倆還能跟著?

  然而,他低估了這倆王爺的耐心。

  茹瑺白天在兵部跟兩位王爺耗了一天,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朱值和朱權還真就跟著回去了。

  「茹大人,你一定很歡迎孤去你家做客吧?」

  「歡迎歡迎……」

  朱值、朱權跟著茹瑺回了家,也不哭也不鬧,茹瑺吃啥他倆跟著吃啥,哪怕茹瑺去後宅歇息,兩人也帶著錦衣衛在門外站崗。

  親王站崗,錦衣衛把門。

  茹瑺哪受得了這待遇呀,第二天就跑到戶部哭訴,死纏爛打地讓戶部撥了錢,把這對瘟神給送走了。

  朱值和朱權經此一役,徹底在京城打響了名頭。凡是有官府跟文華殿這邊的欠帳,兩人就領著錦衣衛上門催討。

  一時間,兵部、戶部、工部等部門,幾乎都被兩人折騰過。

  就連應天府翻修牢房的錢,都被兩人死纏爛打地給要了回來。

  朱允熥對倆人也很大方,直接從文華殿財政部撥款兩萬兩,給兩人修了王府。

  雖說只是毛坯房,但比朝廷修的王府強多了,最起碼裡邊該有的房子、池沼啥的都修了。

  兩人得了甜頭,干起活來更賣力了。

  地方官府欠明鋼商會的錢,兩人也全都催討了一遍。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兩人被文官們集體告到皇帝陛下那兒,兩人被皇帝陛下拉出去打了板子。

  兩人挨完板子一如既往地鬧騰,最好老朱都拿這倆貨沒轍了,只是勒令兩人待在宮裡,不許出去亂跑。

  然而,兩人已經得到甜頭,豈是那麼容易收手的?

  按照朱值的話說,現在王府有了,但裡邊的裝修還沒著落呢。

  不趁著就藩之前多賺點錢,以後上哪兒找「提成」這麼豐厚的事去!

  於是乎,兩人挨完打就熘出宮討債,周而復始,屢教不改。

  好在老朱折騰幾次也煩了,任由兩個逆子鬧騰了。

  相對於兩個王爺的不安分,其他勛貴之子也抖起來了。

  戶部尚書陳宗理之子陳密,在穿了御賜「鯊魚服」後,特意衣錦還鄉得瑟了一圈。

  陳宗理對此自然是嗤之以鼻的,他這輩子聽說過麒麟服、飛魚服、鬥牛服,就是沒聽說過鯊魚服。

  這張著血盆大口,呲著一口大白牙的鯊魚,一看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

  然而,沒幾天他就樂不起來了。

  陳密這個財政部部長,以他這個戶部尚書之子的名義,走訪了好幾個州府,忽悠他們將押解賦稅的活轉給了郵政部,還讓他們將縣衙內的活動經費,暫存在他們在當地的分行。

  孔彥縉在穿上鯊魚服後膽子也大了許多,哪怕面對父親和祖父的訓斥,也覺得背後有人給撐腰了。

  涉及到給地方官府的業務往來之時,他們這身鯊魚服更是無往而不利。

  這東西在老朱眼裡,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可在下邊的官員眼裡,那就是皇太孫的親信。

  皇太孫是誰,那可是未來大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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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寧願得罪朝廷六部,也不敢得罪這群穿鯊魚服的年輕人。

  沒過多長時間,鯊魚服在京畿地區算是徹底打開了名氣,哪怕一些偏遠的府縣,也聽說了鯊魚服的事情,知道這些人乃皇太孫親軍,輕易不敢招惹他們。

  朱允熥趁著這段時間,瘋狂地在各地買地建廠,招募了大量的工人。

  與此同時,供銷社也在京畿地區遍地開花,僅第一個月就實現了十萬兩銀子的盈利。

  雖說這十萬兩銀子,早就不被朱允熥看在眼裡了。

  但他創辦供銷社本就沒指望賺錢,不過是方便百姓購物、賣農產品的一個便民服務罷了。

  現在可以不虧錢,他就已經非常高興了。

  為此,他在文華殿大宴群臣,好好地犒勞了一下他們。

  文華殿大學士,署理松江市舶司提舉的陸士原,也給朱允熥帶來一個好消息。

  他已經通過自己的關係,招攬了一批海商,使得市舶司的業務漸漸走上正軌。

  麥可·哈里斯也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給他招攬一批南洋海商,並在松江市舶司註冊。

  朱允熥得到這個奏報非常振奮,感覺自己的大航海之夢又邁出了一大步。

  不過,他並未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依然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招攬海商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籌備貿易的貨物,打擊其他海商走私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想要完成這一戰略目標,最要緊的就是錢錢錢。

  沒有錢就沒法發展海軍,沒有海軍就封鎖不了海岸線,就不能控制猖獗地走私。

  同理,想要準備足夠多的貨物,也需要海量的資金支持。

  因此,在接到奏報第二天,朱允熥就來到了金陵證券交易所,查閱了一下帳面上的資金。

  由於證券交易所開辦時間不久,大明的商賈對此還不是很信任,因此幾個月過去了,銷售的股票並不多,只買了三百多萬兩而已。

  如果放在平時,這已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畢竟,朝廷戶部的庫房,都未必能常年有這麼多錢。

  然而,朱允熥眼下既要修鐵路,又要開礦建廠,還得訂購海船打造海軍,這點錢就有點杯水車薪了。

  負責交易所的解奎看到朱允熥臉色不好,心裡也是一陣忐忑。

  「皇太孫,其實能賣出去三萬份股票,已經算是不錯了。」

  「畢竟,咱們才開張不到三個月,很多商賈還對這東西存疑。」

  朱允熥聞言無所謂地搖搖頭道。

  「你不用解釋,孤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朱允熥早就料到股票銷售會遇冷了。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對這東西抱有一定的警惕。如果不是缺錢太狠,他甚至就不會在大明搞出這東西來。

  因此,很多刺激股價的事情他都沒做,一直是放任不管的態度。

  「現在還沒分過紅吧?」

  「是!」

  「本來是說年底分紅,現在還不到三個月,萬沒有分紅的道理!」

  朱允熥點點頭道。

  「分了吧!」

  「跟財政部的陳密商量下,結合去年的盈利情況,將分紅分攤到每個月給他們分下去。」

  「但也不要分太多,保證每個月的收益在百分之一左右即可。」

  「諾!」

  朱允熥做完了這個決定就去了馬鞍山,視察馬鞍山鋼鐵廠的籌建情況。

  然而,他拋下的石子,卻在京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福清雜貨鋪的老闆王福慶,像往常一樣打開門板開張,本以為進門的第一個顧客,又是巷子最裡邊的老光棍田二混。

  這貨每天都要打上三兩酒,喝得醉醺醺的才會上碼頭幹活。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今天進門的竟然是一個官差打扮的人。

  只是這官差的衣服有點特殊,左胸上繡了一隻巴掌大的鯉魚,預示著他不是普通的官差。

  「敢問對面可是王福慶王掌柜?」

  「你是?」

  「在下是金陵證券交易所的職員,奉了解大人之命,前來請王掌柜去領取每月的分紅。」

  「啥嘞?」

  「分紅不是年底一起發嗎,咋還按月發了?」

  「我們解大人說了,今年明鋼商會的幾筆應收欠款收了回來,商會裡現在閒錢不少,就先給老朋友們分潤點,也讓大家沾沾喜氣!」

  王福慶聽到這話,頓時喜笑顏開。

  「小哥能不能透露下,這次能分到多少?」

  「這個我可不知,不過據說能有一分。」

  「一分?」

  所謂一分也就是一成的十分之一,也就是朱允熥所說的百分之一。

  王福慶一聽能分到這麼多,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直在職員走出很遠,田二混上門打酒,他才回過神來。

  然而,他此時已經沒時間搭理田二混了,招呼夥計一聲,讓夥計招待田二混,他就火急火燎地帶上憑證,跑到證券交易所大廳領分紅去了。

  王福慶不是第一個到的,當他趕到之時大廳里已經站滿了人。

  他在人群里搜尋一圈,果然看到了兩個老夥計。

  「劉能劉掌柜!」

  「趙元德趙東家,你們倆腿腳挺快呀,竟然比我還快了幾步!」

  兩人聞言哈哈大笑道。

  「分錢的好事當然要快點嘍!」

  王福慶聞言趕忙問道。

  「你倆來得早,知道分錢這事是怎麼個章程不?」

  「不知!」

  「不過據說到點就分,咱們現在排好隊等著就是了!」

  「是是,皇太孫財大氣粗,還能在乎咱們這點小錢?」

  幾人都是街面上有頭有臉的人,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就調整了排隊的位置,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倆說說,為啥皇太孫會提前分紅?」

  「我估摸著是皇太孫賺到錢了,想回饋一下咱們這些支持過他的人!」

  趙元德聞言搖了搖頭道。

  「這事不好說,也可能是皇太孫嫌買的人太少,藉此抬一手……」

  劉能和王福慶聽到這話,兩人齊齊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王福慶才幽幽開口。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東西就不好說了,咱們拿到分紅還是趕緊將股份賣了吧!」

  趙元德再次搖了搖頭道。

  「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這次給咱們分的銀錢太多,那咱們拿到分紅就是。如果只是正常分紅,那咱們還是繼續留著。」

  兩人聽到這話趕忙問道。

  「這是何意?」

  趙元德笑了笑道。

  「你倆動腦子想想,如果皇太孫不顧明鋼商會的經營情況,故意給咱們多分錢,那就證明是想單純地抬一手,然後繼續賣他的股份。」

  「如果他給咱們分的少,講究個細水長流,那就證明皇太孫對明鋼商會有信心,想將這個當成百年基業來打理!」

  「如果是後者,哪怕分得少點,那這東西也值老錢了。」

  「畢竟,朝廷的爵位還說沒就沒呢,這股份可是每年每月都能吃的,比當官的俸祿還穩當!」

  兩人聽到趙元德這樣一分析,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雖說他們經營的都是小本生意,賺的也都是辛苦錢。但不證明他們是傻子,對於新生事物,他們有著充分的警惕。

  幾人正聊天的時候,證券交易所大廳的鐘聲「鐺鐺」的響了八次。

  「先別說了,交易所開始辦公哩!」

  王福慶聞言果然不再說話,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前邊的櫃檯,看著別人能分到多少銀錢。

  很快,排在第一個的人就領到了分紅,然後歡天喜地地走了。

  王福慶本想拉過來問問,但一看到是不認識的商人,也就熄了這個念頭。

  正當他心裡急得如同貓爪撓的時候,大廳櫃檯上方掛出一個牌子。

  「五月份盈利三十萬兩,每股分紅三百文!」

  「六月份盈利五十萬兩,每股分紅五百文!」

  「七月份盈利七十萬兩,每股分紅七百文!」

  王福慶在心裡默默計算一下,自己當初一共買了一百股,三個月下來,每股能分到一千五百文,那就是一百五十兩銀子?

  說實話,這個錢並不算多,最起碼比他店裡的很多生意利潤都低。

  他哪怕用這個錢去進草鞋,回報率也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然而,草鞋這種東西有個市場飽和度跟著,不是他進多少就能賣多少。

  因此,哪怕他家裡攢了幾萬兩銀子,可用於店鋪周轉的錢也就那麼幾千兩而已。

  剩下的銀錢只能放在地窖里生鏽,還得時不時地拿出來用藥水泡泡。

  證券交易所這邊的分紅比例看上去不高,卻是他手裡閒錢最好的去處。

  畢竟錢生錢總比錢生鏽強吧?

  其他人也跟王福慶的心思差不多,對於他們這些商賈來說,他們缺的不是錢,缺的是投資的渠道和方向。

  現在看到皇太孫肯分紅,而且分紅的比例還挺合理的,一看就是打算細水長流,用心經營好兩家商會,他們還有啥好擔心的?

  王福慶懷著激動的心情,領到了自己的一百五十兩分紅,都沒帶回家,轉手就扔到了隔壁的銀行里吃利息。

  很多人都跟王福慶的選擇一樣。

  銀子這等東西帶回去容易招賊不說,還特容易生鏽。一個存放不好,銀子就發黑了。

  因此,放在銀行隨用隨取最方便,而且每次取出來的錢都是新的。

  金陵證券交易所通過這次分紅,不僅贏得了廣大商賈的信任,順便將銀行的信用度提高到新的台階。

  很多商賈在拿到分紅後,第一時間就是打聽,啥時候還賣新股。

  至於賣股份的事情,他們是連想都沒想過。

  好不容易有個放閒錢的地方,他們傻了才賣呢。

  商賈們不賣,朱允熥倒是趁機賣了一千股。

  這一千股放出去,轉眼就被搶光。緊接著,就是有人掛牌收購,一百一十兩一股。

  很多商賈看到這個收購價,激動得眼珠子都紅了。

  他們三個月前購買的時候,可是按照一百兩一股的價格買的。

  然而,現在才過去不到三個月時間,他們手裡的股票就漲了一成!

  這個掛牌價一出,很多人都是觀望,並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不過,也有聰明人,看破了皇太孫的奸計。

  瓷器店的孫如海孫老闆,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感覺有人在故意哄抬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