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道歉，都能讓受害者心平氣和地接受的。
有些道歉只會讓人火冒三丈，恨不得刀了對方，那種道歉聽完之後，只會覺得：這特喵的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李海洋是真喜歡陳凡的社評，總能在尋常的生活中，總結出不一樣的道理，也能讓受害者有理可說：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要我怎樣啊？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你別往心裡去了，這事兒翻篇吧。
我只是開個玩笑，誰知道你開不起啊，對不起啦。
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但也是你先……
我錯了，但我也是為了你好。
我都是因為愛你，才這樣的。
我都承認錯誤了，你為什麼還要抓著不放。
……
看看這些話兒，全都耳熟能詳，還都是過錯方說的。
有些是敷衍了事；有些是推諉責任；有些是倒打一耙；有些是反過來說你不夠大度……
說這些話的，就沒想誠心道歉。
李海洋這些年因為地中海髮型，經常被人冒犯，回饋回來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啊。
輕飄飄的，就揭過去了。
這算哪門子道歉？
如今看到這樣的文章，李海洋自然不會拒絕，直接就拍板了，明天就能登報，稿費還按之前的來。
千字十元，陳凡又到手 86元。
從報社出來，陳凡又找了輛三輪車，直奔琉璃廠而去。
明天許今秋上門，自己也得準備件禮物才行，原本告白時就該準備的，沒想到被許今秋倒逼了一把，沒來得及準備。
……
翌日，早上九點多。
許今秋都快出門了，李秀珍還拉著閨女的手，反覆地交代著。
女孩子第一次去男方家裡，要注意的事情多著呢，她就怕閨女傻乎乎的，讓人給套進去了。
比如，上門後要有點眼力勁，可以適當干一些活兒，但絕對不能跟未來婆婆搶活兒干。
那顯得女孩子上趕著很廉價。
再比如，當著長輩的面，不要跟對象表現得過於親密。
那樣會顯得不尊重，甚至會讓對方父母感覺到自己的兒子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因此會覺得失落或傷心。
林林總總交代了一大堆，才放許今秋出門。
坐著三輪車來到舞蹈團門口，陳凡已經在那等著，身邊還跟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粉嘟嘟的，看著就討喜。
這應該就是陳意了。
三輪車剛停下，陳凡就迎了上來，陳意也湊過來，好奇地看著自己，大眼睛撲棱撲棱的，突然來了一句：「你就是大嫂嗎？」
許今秋白了陳凡一眼，肯定是這人教的。
把東西讓陳凡拎著，許今秋抱起小丫頭：「我是你哥哥的對象，你就是小意兒嗎？長得真可愛。」
小丫頭害羞，紅著臉嗯道：「嗯，我是陳意，大嫂你好漂亮啊，我長大了，也要跟你一樣漂亮。」
「你這麼可愛，長大了肯定比我漂亮。」
許今秋親了一下丫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便問道：「小意兒，你為什麼叫我大嫂啊？」
陳凡沒其它兄弟啊。
該叫嫂子才對。
小丫頭掰著手指說道：「我哥說了，他將來要娶三個媳婦兒，你是第一個，所以你是大嫂，以後還有二嫂、三嫂。」
「咳咳……」
陳凡差點被口水噎著，自己什麼時候說的這話？
這妹妹怕是不能要了。
專門拆台來的吧。
許今秋眼眸如刀，瞪了陳凡一眼，哄著小丫頭道：「小意兒，你哥哥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
「我哥跟媽媽說的。」
小丫頭嗯嗯點頭，學著陳凡的語氣：「我以後娶三個媳婦兒，您出門時，左右都得有人扶著，後邊還得跟個拎包的才行。」
許今秋莞爾，原來是句玩笑話。
不過嘛，這種念頭就不該有，必須給他掐斷了：「陳凡同志果然好志向，要不我再給你介紹兩個姐妹？」
陳凡也想起了那天的事兒，是周淑華先過來挑刺，說了一句：曉影她們一起去聚會的，都是有工作的，你去了也尷尬。
結果把老娘氣壞了，自己安慰老娘，才說了這句話。
於是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陳凡也看得出來，許今秋不是真生氣，就是逗著玩，但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媳婦兒，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慘了吧？沒工作，連拒絕別人，別人父母都要上來陰陽怪氣的。」
「那個周淑華，確實過分了。」
許今秋暗暗蹙眉，都是一個院子的，哪有當面打臉的，這也太不體面了：「找機會，我幫你懟回去。」
「媳婦兒威武，咱們回家吧。」
「帶路啊！」
許今秋跟著走了兩步，突然又覺得不對勁：「陳凡，你擱這故意賣慘呢，又套路我，園園說的沒錯，你身上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媳婦兒，我可一句謊話都沒有。」
陳凡莞爾，伸手捏了下姑娘的鼻尖：「老話說的，傻人有傻福，我就喜歡你瓷笨瓷笨的樣子。」
「去你的。」
許今秋踢了他一腳，抱著么妹兒，加快了腳步。
也沒幾步路，就到四十六號院。
「小凡，帶對象回來了？」
「哎喲，這姑娘可真俊，小凡這是撿到寶了。」
……
一進院子，打招呼的人就多了。
陳凡一邊跟鄰居人打招呼，一邊給許今秋介紹人，雖說大概率是記不住的，轉過頭可能就記不起姓名了。
不過以後許今秋肯定常來，該介紹還是要介紹的，多介紹幾次就熟悉了，嫁到院子裡的媳婦都是這樣過來的。
跨過垂花門就是中院，關月梅和陳敏母女倆已經在門口等著。
見到許今秋，母女倆眼睛都是一亮。
這姑娘是真俊啊！
身材高挑，模樣俊俏，氣質也是絕佳，尤其是這姑娘今天還化了淡妝，那種破碎感就更突出了。
即使同為女人，她們心裡都忍不住發出「我見猶憐」的感慨。
關月梅迅速地拿周曉影對比了一下，無論是模樣、身材，還是氣質，都勝過周曉影不止一籌。
比阿詩瑪都一點不差。
沒曾想，兒子當初吹的牛，還真讓他實現了。
把許今秋迎進屋裡，關月梅已經在盤算，等會兒就帶著未來兒媳婦去周淑華面前轉悠，氣不死她。
感受到未來婆婆和大姑姐的熱情，許今秋暗暗鬆了口氣，跟陳凡說的一樣，他家很簡單，家人也很好相處。
進了屋，許今秋迅速觀察了一下。
屋裡的擺設挺簡單的，但打掃得特別整潔，桌子上還擺著糕點、糖果和果盤，能感覺出來，陳家很重視自己。
「阿姨，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沒買著什麼好東西，希望您別嫌棄。」許今秋示意陳凡，把禮物拿過來。
「這孩子，你人來，阿姨就高興了，下次可不興帶東西了。」
關月梅高興地收下禮物，又說道：「今天來就是認認門，兩邊就隔著一堵牆，以後你就在家裡吃飯。」
陳凡說道：「媽，我跟秋兒說好了，一起參加高考，以後中午和晚上都在咱家吃飯，完了跟我一起複習。」
「那咱家不是要出兩個大學生了？」關月梅樂得咧起嘴。
「阿姨，我應該是考不上的，主要是陪他複習，就像陳凡說的，我這腦子瓷笨瓷笨的，不過也挺好的，傻人有傻福嘛。」
話音未落，關月梅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射向兒子。
陳敏的眼神也變了，伸手就揪住弟弟的耳朵，好傢夥，你平時就這麼欺負人姑娘的？
只有陳凡是懵的，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耳朵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整個人更懵了，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姑娘也有腹黑的一面，我跟你打情罵俏，你擱這告我黑狀。
更過分的是，許今秋還一臉無辜的樣子，又說了句：「阿姨，姐，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