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陰風谷,怒風哀吼,攝人心魄。
寒霜道長站在巨石之上,看著谷外的黑點靠近。
她縱身飛躍,從巨石之上落下,腳步點在一塊石頭上。
如此三兩下,她就從山上落下來。
「鐵師兄?」
寒霜驚訝的看著馬上的道人。
「霜師妹!」
「塞外蒼茫,寒冷乾燥,辛苦師妹了!」
寒鐵道長笑著,從馬上下來,牽著韁繩說道。
「都是分內的事情,師兄這麼客氣做什麼?」
「可是宗門有事找我?何必請師兄前來??」
寒霜不解的看著他。
寒鐵師兄雖是宗師,到底花甲之年,何苦勞累奔波?
「老道此行,不是為了師妹,而是為了純音。」
寒鐵道長說道。
「為了純音?」
寒霜下意識的說完,面色突然一變,「師兄?」
「唉!」
「這是掌門的意思!」
寒鐵道長搖頭道。
「可是……」
寒霜俏臉一冷,「他就不考慮純音的死活嗎?道法封鎖記憶,和忘我入道,完全是兩種情況。」
忘我入道,五劍死。
還道真我,四劍生!
這是循序漸進的過程,純音在練成秋霜五劍之後,會慢慢的沉浸劍法之中,忘記自己的一切,心中只剩下劍法。
等她觸及第六劍之後,她又會觸動記憶,慢慢的想起自己的一切。
整個練劍的過程,就是入道、悟道、得道的過程。
但寒鐵道長來此,卻是為了用道法封鎖純音的記憶,讓純音忘記自己的身份,整個人一片空白,而後只能練劍。
這不是忘我入道,而是人為塑造。
「掌門說,他賭上了一切!」
「無量宗五百年氣運快到頭了。」
「如果不能度過五百年的大劫,恐怕無量宗崩解是最終下場。」
寒鐵道長開口,沉聲說道。
寒霜呼吸急促了幾分,她看著寒鐵道長,「我是純音的師傅,我是不會讓師兄出手的,但我也是無量宗的人,所以……」
「知道師妹為難,所以……」
寒鐵道長輕聲道,「此事,就看純音的意思,如何?」
「好!」
寒霜咬牙,轉身飛躍離開。
寒鐵道長搖頭,牽著馬,來到了谷口的旁邊。
陰風谷,陣陣狂風怒號,馬兒也不敢前進。
好在,沒讓一人一馬等多久,寒霜就帶著純音過來了。
「你們談,我去準備吃的!」
寒霜撂下一句話就離開。
「寒鐵師伯,你怎麼過來了?」
純音有些欣喜的問道。
她和師傅在陰風谷練劍,日子過的非常枯燥乏味。
每日看到的就是寸草不生的山谷和冷若冰霜的師傅。
這種日子,差點快把她逼瘋了。
所以,見到以冷臉著稱的寒鐵道長,她都能感到驚喜。
「你師傅沒和你說嗎?」
寒鐵道長問道。
「說什麼?」
純音不解的看著他。
「好吧!」
寒鐵道長搖頭,看來寒霜師妹還是非常不滿的。
接下來,他把道法封印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道法?」
「封印記憶?」
「這是真的嗎?這世上當真有道法?」
純音雙目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寒鐵道長。小說 .
「當然是真的!」
「只不過道法的施展,有很高的門檻。」
「即便是先天之境,老道使用出來也有些困難。」
「當然,老道說的是完整的道法,而不是旁門左道之術。」
寒鐵道長頷首道。
道法和旁門術法是不同的。
最簡單的區別就是威力,道法威力更強,而術法時靈不靈。
術法也淪為了江湖把戲,只供娛樂。
道法則不同。
哪怕天地出現了問題,用自己的力量也能使出來。
無量宗有道法傳承,是當年漁陽真人留下來的。
「那這天下的宗門大派,都有道法傳承嗎?」
純音繼續好奇的問道。
「不清楚,一些傳承過了兩三百年的大宗門應該有!」
寒鐵道長看著純音,「你不好奇記憶封印之後的事情嗎?」
「只是丟失記憶,又不是沒了性命!」
純音撇撇嘴,「純元師兄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這個底線就是生命,一切威脅生命的事情都不可以忍耐。」
「那是純元子,不是純音!」
寒鐵看著她,「師伯用道法封印你的記憶,你以後就會忘記一切,包括無量宗,純元子,你師傅,甚至是你自己。」
純音沉默下來。
她以為自己能坦然面對,可實際上直到此時才發現她很軟弱。
天道宗的母親,第二代九劍仙的父親,以及父親的徒弟李慕白。
這一切,她才剛剛消化完。
寒鐵師伯就來封印她的記憶了,根本沒有給她一口喘息的功夫。
她當然難受,她甚至都沒見到純元師兄。
「師伯,如果純音不同意的話……」純音問道。
「對無量宗來說,會有很大的影響,」寒鐵道長說道,「有可能會影響無量宗未來的計劃,甚至是成為無量宗的罪人。」
「罪人?」
純音輕聲呢喃道,「這麼嚴重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寒鐵道長沒吭聲。
純音當然沒有做錯什麼,無量宗和掌門師兄也沒有做錯什麼。
一切只是立場不同,實力不同,目的不同,利益不同罷了!
「純元師兄知道這件事嗎?」
純音問道。
「他並不清楚,」寒鐵道長實話實說,「你知道他的命格吧?如今他找到了玉凰,正和她在一起……」
純音面色一白,說不出話來。
寒鐵道長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臉色,繼續說道,「真鳳和玉凰,是天生的一對,兩人一見傾心,你純元師兄還開了殺戒。」
開了殺戒嗎?
師兄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居然殺人了!
天生一對,真鳳玉凰!
寒鐵道長的話,一字一句全都轟擊純音的心田,讓她長久以來的某些念想直接轟然破碎,一股刺痛從心中逐漸蔓延開來。
「師伯!」
她開口道。
「嗯?」
寒鐵道長轉頭看著她。
「承受道法,會很痛嗎?」
純音詢問道。
「不會痛,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解開封印,找回記憶。」
「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
寒鐵道長說道。
「沒關係!」
「即便是一輩子忘記了,也沒有關係。」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
純音輕聲呢喃道。
「你確定嗎?」
寒鐵道長問道。
「嗯!」
純音點頭,「我們開始吧!不用等師傅了!」
「好!」
寒鐵道長點頭,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