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安府,寒月堂。
大廳之中,氣氛莫名凝重。
第九金陽瞳孔收縮一下,繼而收斂表情,輕聲道,「這話寒月真人相信嗎?三家同盟,共掌星羅海,其實影響不了錦月樓。」
「只是不影響陸上的聲音,但海上的生意,受到了毀滅性的衝擊吧?」寒月真人看著他,「十年前,右天王柳擎天死亡,沒忘吧?」
「當然沒忘,我們還找了一年,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在調查兇手,」第九金陽抿嘴,看著寒月真人,「還曾經懷疑過無量宗。」
「無量宗數百年的信譽和威望,註定了不會做出這等事情!」寒月真人看著他,「本真人是在提醒金陽公子,小心四周!」
「小心四周?寒月真人的意思是,我錦月樓中有鬼?」
第九金陽失笑一聲說道。
「是鬼是人,就看金陽公子,是否有一雙法眼了!」寒月真人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錦月樓水深,選擇睜眼瞎,也是可以理解,金陽公子如此聰明,想來不必本真人多提點。」
「金陽告退!」
第九金陽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隨手一拱,轉身就走。
他身邊的兩位手下,也立馬跟在後面離開。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純靜,覺得此人如何?」寒月真人開口問道。
裡間走出一人,正是寒月真人的親傳弟子,純字輩的純靜。
她長相秀美,渾身散發一股恬靜的氣息。
青色的道袍,穿在她身上,平白多了一股靈氣。
「弟子看不透!」
純靜施禮,而後開口道。
「看不透?」
「的確很難看透!」
寒月真人頷首,「第九金陽,成為月樓第九已經十二年,早就歷練出來了。且此人不知為何,看似平靜且儒雅,但總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一條毒蛇般,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那師傅還提醒他,錦月樓有鬼!」純音開口說道。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
寒月真人笑著搖頭,「這人就是我說的睜眼瞎,他是月樓第九,不是錦月樓之主,他就算知曉了,又能怎麼樣?」
「所以師傅故意點破,就是為了讓他難堪?還是,故意讓他難堪,好避開他想要提出的要求,或者說……」純靜若有所思。
「行了,別胡亂猜測,知道你聰明!」
寒月真人嘴角噙笑,「這種心高氣傲之輩,就該讓他難堪,雖然很感謝他給我們線索,但實際上我們已經掌握了,不是嗎?」
「師傅說的是,金陽公子抵達之前,小鎮下面的密道已經被我們的人發現,並且循著蹤跡,已經鎖定了前往龍江府的所有道路。」
純靜開口道,「另外,為防止燈下黑,雀安府各要道、路口、山峰等,全都有人在暗中布置,有任何消息會第一時間飛鴿傳訊。」
「做的很好!」
寒月真人點頭道,「血陽魔宗調查的怎麼樣?」
「弟子翻閱了當年的卷宗,李神鋒當年一人鎮殺了所有血陽魔宗弟子,但的確有漏網之魚!」純靜說道。
「哦?是誰?」寒月問道。
「此人暫無名諱,是流落在外的宗門弟子,當年僥倖逃脫。」純靜說著,從袖口中拿出一份摺子,「弟子也是循著蛛絲馬跡才確定,血陽魔宗的確有傳人在世。」
寒月真人接過來,翻開仔細一看。
某年某月某村莊發生全村詭異消失。
某年某月某村鎮頻繁有人失蹤被傳鬼怪。
……
條理清楚,時間跨越程度,在十一年左右。
「無量宗的卷宗之中,最近的情報記錄三個月前,雀安府邊界之地,換做松山的小村,大約六十五戶人家,就此消失不見。」
「附近山民認為有山鬼作祟,大部分山民逃離,也有小部分人信奉山神,堅定不移的沒有離開,結果……」純靜說道。
「如何?」寒月真人問道。
「全死了,死無全屍!」純靜面色沉重的說道,「和密道之中的屍體一樣,可以判定是血陽魔宗的手筆。」
「為什麼沒有人上報?」寒月真人不滿的問道。
「無量宗弟子,只是監察天下,記錄天下之情報,並沒有辦案或者負責的權利,另外……」純靜搖頭道,「官府不管,屍體很快就會被野獸吞沒,就算想出手,也不知道從哪裡出手。」
「不管如何,」寒月真人冷著臉道,「血陽魔宗餘孽出現是事實,先找到他們,如果純音等人在他們手上最好,若不在直接清理。」
「師傅認為,血陽魔宗不是擄走純音師妹的兇手?」純靜驚訝道。
「怎麼可能是這群老鼠?」
寒月真人淡然道,「血陽魔宗的餘孽們,知道什麼是該惹的,什麼是不該惹的,他們不敢對宗門弟子下手。」
如她所說,宗門四百多年的威信是不容觸犯的,也不是什麼勢力敢對無量宗下手,錦月樓或者魔門也就罷了,但血陽魔宗?
一群膽小的老鼠而已,寒月真人就是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絕對不敢對無量宗動手,這不是莫名其妙的自信,而是事實。
「那,純音師妹等人,該如何?」純靜問道。
「寒霜不日就來了,純音也該出現了,所以我是不會擔心的,」寒月真人起身道,「讓人擔心的是純剛他們,按第九金陽的說法,他們應該受了箭傷,若是不儘快處理,我怕……」
「師傅只擔心他們的箭傷,卻不擔心他們的性命?」
純靜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家師傅一直都鎮定自若。
從事發開始,到現在都是非常的鎮定。
「你知道,你的師兄們代表的是什麼嗎?」寒月真人問道。 .
「什麼?」純靜疑惑的看著師傅。
「是未來,是無量宗下一代長老、甚至是掌門!」寒月真人越過他,走到大廳門口,「他們可以受傷,卻不能死亡,否則無量宗所有長老出動,這股力量可以橫推中原之地。」
「這樣嗎?」純靜呢喃道。
「不管是誰在設計,不管是誰被設計,」寒月真人道,「保證他們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關鍵的。」
「任何一人死亡,或者出現任何意外,都會迎來無量宗的怒火,這不是誰能承受的,這也是無量宗四百年來用劍和血確立起來的。」
實力,就是立足江湖的自信。
儘管有這種自信,但寒月還是命令全力尋找。
……
……
「該死的女人!」
第九金焰狠狠的揮舞馬鞭。
皮毛亮麗的白馬,直接被打出一道道鞭痕。
兩名手下,如同木頭人一樣,跟在第九金陽的身後。
「公子!」
前方數道人影騎著馬沖了過來。
「有什麼發現?」
第九金陽問道。
「到處都是無量宗的人,公子,他們早就知道了血陽魔宗,知道了密道,甚至是鎖定了龍江府!」為首的人開口說道。
「廢物!」
「該死!」
第九金陽馬鞭揮舞的炸響,引起馬兒嘶鳴。
「馬可不是用來虐待的!」一道平淡的聲音落入第九金陽的耳中,隨後第九金陽的手中一空,他手裡的馬鞭消失不見。
「誰?」
第九金陽怒火和驚恐瞬間迸發,大聲叫道。
嗆!
十一匹戰馬,直接擴散開來,馬上的人全都抽出武器。
刀劍齊齊對準突然出現的人。
他一襲白色的長袍,頭髮散亂,腳上布滿泥點,看起來頗有些風塵僕僕,臉上卻很乾淨,背著的箱籠也非常乾淨。
他自然是純元子。
日夜趕路之後,終於抵達雀安府,沒想到聽到了第九金陽的聲音。
也看到了第九金陽抓狂的一幕。
「你是誰?」
第九金陽驚魂未定的看著純元子叫道。
「無量宗純元子見過各位!」純元笑道。
「原來是無量宗的大師兄!」第九金陽收斂表情,難聽的割據之聲,顯示幾分冰冷無情,「怎麼?想和我錦月樓開戰?」
「說的這麼難聽做什麼?」
純元子笑道,「還沒多謝錦月樓的幫助,讓我們獲悉線索!」
他進入煙州之地,就有無量宗弟子聯繫上了。
進入雀安府地界之後,相關的線索和消息,全都傳達到他的手上。
錦月樓的人!
還是氣急敗壞的錦月樓的人,聲音還這麼難聽。
那就是第九金陽了。
月樓第九的金陽公子!
「你在耍我嗎?」
「你們無量宗居然敢耍我?」
「殺了他!」
「殺了他!!!」
第九金陽用難聽至極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喊道。
最先動手的是第九金陽的兩位手下。
他們直接揮舞手裡的長刀,驅動胯下馬匹沖了過去。
兩柄長刀,劃破了空氣,來到了純元子的面前。
純元子後仰,腳步不動,身體卻躺在了地面。
躲過雙刀之後,他身體直接彈起。
手指輕輕一彈,一道凝練的勁力,直接擊斷了雙刀。
其他人也沖了過來,揮舞著刀劍,出手非常的果決。
然而,他們都不是純元子的一合之敵。
純元子的手掌掠過,所有刀劍齊斷,磅礴的氣勁,好似海浪般席捲開來,錦月樓的人,連人帶馬全都被掀飛。
看著發出慘叫的手下,第九金陽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翻手拿出一根青蔥的玉色長簫,直接吹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