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如果沒有棠許

  第99章 如果沒有棠許

  棠許這條消息發出去,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覆。

  她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了又看。

  半夜十二點。

  這個時間,按照他的作息來說,沒睡才是正常的。

  然而,萬一他有別的事在忙,那就不好說了。

  她又發了會兒呆,忽然轉頭朝著電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腦中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棠許這麼想著,已經站起身來,直接走向了電梯。

  她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棠許先回了一趟御景灣,拿了秋水台的卡,而後直奔秋水台而去。

  抵達秋水台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她的手機上依然沒有燕時予的回覆。

  棠許自己上了樓,進了門。

  屋子裡空蕩、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燕時予不在。

  已經這個時間,難道他還在公司里加班?

  棠許在沙發里坐了下來。

  一時間,她有些摸不准自己的情緒。

  這樣眼巴巴地來到這裡是什麼心情?

  發現他不在,又是什麼心情?

  棠許窩在沙發里,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她想,或許自己只是有些不習慣。

  畢竟這段時間,和她關係最親密的人,就是他了。

  再加上上次她在江城出事,他都特意趕過去看她,所以這次,明明同城,卻沒有見到他一次,甚至沒有聽到他的隻言片語——

  所以她才會不習慣。

  才會想要見他一面。

  反正在醫院也睡不著。

  找到答案之後,棠許很安靜地蜷縮在他的沙發里,繼續等待。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燕時予始終沒有回來……

  ……

  同樣的時間,段思危的車在凌晨一路疾馳,趕到了郊區。

  松山之下,燕家的那座別墅矗立在路邊,窗戶中有光亮透出。

  段思危停好車,上前「咚咚咚」地砸門。

  房門很快打開,高岩的臉出現在了門後。

  「段先生。」高岩臉色不是很好,像是剛剛從瞌睡中醒過來,依舊是一臉倦容,「你來了。」

  「海上沒信號,在津市下船才看到消息。」段思危皺著眉,進門就找了起來,「他人呢?」

  高岩關上房門,朝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進山了。」

  「這個時間,進山去幹什麼?」段思危詫異。

  「前天晚上他就去了。」高岩語氣里滿滿的挫敗,「我也是昨天白天才知道,只能來這裡等他……」

  段思危同樣是滿目憂慮,問:「真的又發病了?」

  高岩回想起自己看見的燕時予竭力自控的樣子,緩緩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呢?」段思危說,「在國外那麼久,遭了那麼多罪,不是已經控制得很好了嗎?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又發病?」

  高岩坐進沙發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棠小姐出事,他太擔心,所以沒控制好情緒——」

  段思危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眉頭緊皺地吸了兩口,才又看向高岩,「不至於吧?棠許畢竟又沒有真的出事……」

  「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原因了。」高岩說,「或許,棠小姐就是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呢?」

  段思危一言不發地抽完了那支煙,將菸頭捻滅在菸灰缸里,才啞著嗓子開口:「那我就該後悔了——一開始,就不該推棠許去給他點那支煙。」

  高岩並不清楚他所指是何時何事,頓了頓,才又道:「可是他和棠小姐一起的時候,是真的挺開心的。如果沒有棠小姐,我都不敢想像他現在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沒有棠許,他現在也不會發病。」段思危說。

  高岩聽了,一時沉默,不知該怎麼回答。

  段思危又給自己點了支煙,猛吸兩口之後,才又道:「但我總覺得,若只是因為棠許,那應該不至於……難道,是因為江暮沉和江家?」

  「當時江暮沉的確在現場。」高岩頓了頓,才道,「所以,也不是沒可能。」

  說完,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段思危又抽完一支煙,才起身走到窗邊,朝松山的方向看了看。

  「山裡有什麼?他為什麼能在山裡待那麼久?」

  「他自有他的排遣辦法。」高岩說,「這種時候,我們都幫不了他。」

  「可是明天,燕氏不是要開股東會嗎?如果他不出現,那會怎麼樣?」

  「那老爺子那邊,恐怕會很不好交代。」高岩同樣看向了那個方向,滿目憂愁。

  ……

  天快亮的時候,棠許回到了醫院。

  剛打開病房的門,就跟急匆匆的護工迎面相遇。

  「哎唷,棠小姐啊,你跑到哪裡去了?」護工連聲道,「我一睜開眼睛,發現你人不見了,嚇死人了!」

  「我睡不著,出去走了走。」棠許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身上披著的衣服,回到了病床上。

  「你是病人啊,怎麼能亂跑呢,必須要好好休息啊……」

  聽著護工絮叨的聲音,看著外面一點點明亮起來的天色,棠許緩緩閉上了眼睛。

  ……

  城郊公路上,段思危的車子飛馳在回城的道路上。

  車子后座,燕時予閉目靠在座椅里,周身凌亂,乾澀雙唇緊抿,挽起袖口露出的手指和手臂上,傷痕累累。

  高岩正熟練地將輸液針扎進他的皮膚,為他輸送葡萄糖。

  段思危從後視鏡里看著這一幕,眉頭始終緊擰著。

  車子裡安靜極了,誰都沒有說話。

  直至車子駛上四環路,車子后座,燕時予緩緩睜開了眼睛。

  高岩立刻遞過來一支能量飲料。

  燕時予沒有接,低頭看見扎在自己身上的針,直接拔了下來。

  高岩想說什麼,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伸手接過,整理好裝進袋子裡。

  「九點要開會,時間有點緊,來不及回秋水台了,直接去公司附近的酒店洗澡換衣服,應該能趕上。」高岩低頭,看見他的手,說,「手臂上的傷衣服能遮住,手上的傷口,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們看見了。」

  燕時予垂著眼,一點點將自己的袖口放了下來。

  高岩隨後又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燕時予伸手接過,一打開,就看見了桌面彈出的那條信息。

  來自棠許。

  他安靜地盯著那條信息看了許久,忽然伸手向高岩,「水。」

  高岩連忙將水遞上。

  連灌幾口水後,燕時予撥通了棠許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