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唯一的答案
離開「沉醉」,棠許徑直回了御景灣。
到了家,她才打開電腦,看見了那張內存卡里的內容。
裡面的內容確如譚思溢所言,詳細記錄了當天晚上,從賀延被架進房間之後發生的一切。
宋語喬呆若木雞地站在房間的角落,看著秦昭文吩咐人將賀延放到床上,擺好姿勢。
隨後,秦昭文才又看向宋語喬,告訴她:「你去衛生間裡換衣服,不需要脫光,留個小背心也可以。拍照的時候我們都會出去的,我找了個女的來給你拍,你放心吧,不會走光的。」
好一會兒,宋語喬才點了點頭。
棠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再不想多看一個畫面。
一直到視頻內容播放完畢,她才將內存卡退出,盯著這枚小小的卡片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棠許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拿著這張卡,帶著宋語喬去警局報案。
別的不說,至少欺詐勒索秦昭文是跑不了。
而宋語喬在這裡面的表現完全是受秦昭文誘導,又因她未成年,其實是可以要求隱去她的相關信息,對她的未來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可是真要這麼簡單粗暴地處理完這件事,對棠許而言,當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對秦蘊和宋語喬呢?
一旦報警,秦家所有人肯定都會知道這件事。
秦昭文作為秦家唯一的男孫,被秦家視作寶,一旦出事,勢必會在秦家掀起風浪。
自從宋雨廷昏迷住院,秦蘊一心守在醫院,宋語喬和宋洛白都被接回了宋家照顧。
而宋雨廷去世之後,因為擔心秦蘊觸景生情,秦家也將秦蘊接了回去。
也就是說,現在秦蘊母子三人,都可以算作是秦家的人。
雖然秦昭文是罪有應得,可是一旦他真的入罪,秦家人難免遷怒。
若是單單遷怒於她倒也沒什麼,反正秦家人一向是不喜歡她這個前妻的女兒的。
可是萬一他們連秦蘊母子三人也一併遷怒呢?
對於他們母子三人來說,宋家已經垮了,難道還要再經歷一次家庭劇變?
然而,若是單拿著這個東西逼迫秦昭文不要再耍花樣,又總覺得不夠解恨。
除非……
讓一個跟她、跟秦蘊母子三人都沒有關係,但是又跟這個案子相關的人去報案。
這樣一來,答案成了唯一。
賀延。
可是他卻是江暮沉的人。
再加上這張卡還是江暮沉給的……
棠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就是江暮沉把這張卡給她的原因吧?
明明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僵成這樣,卻還要逼著她去求他。
果然,如江暮沉所言,他有的是辦法折磨她。
棠許按著額頭思索了很久。
最終,她還是又一次撥通了譚思溢的電話。
「太太。」譚思溢很快接起電話,稱呼卻依舊沒有變。
棠許卻已然沒有了去糾正他的心思,只是問他:「這張卡,你們還有備份嗎?」
「沒有。」譚思溢回答,「您手裡那個,就是唯一的版本。」
棠許盯著自己指間的卡片,緩緩道:「關於這件事,賀延有什麼想法嗎?」
譚思溢反應得很快,「您是有什麼事需要賀延去做嗎?」
「我想他去報警,並且要求警方隱去案件中未成年人的相關訊息。」棠許說,「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譚思溢說,「您希望怎麼處理這件事都是可以的。」
「那條件呢?」棠許問。
譚思溢頓了頓,才道:「什麼條件?」
「讓賀延拿了卡去報警的條件。」棠許說,「說出來聽聽吧。」
那頭又沉默了片刻,才傳來譚思溢的聲音:「沒有條件。」
棠許只覺得是他說錯了,或者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沒有條件。」譚思溢重複了一遍,「賀延會按照您的想法去處理這件事。只是那張卡,您方便告知一個地點,我過來取嗎?」
棠許又安靜許久,才道:「你告訴我一個地點,我給你送過去。」
譚思溢很快給了她一個地址。
是市中心最熱鬧繁華的地段,路邊的公眾場所,讓人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地方。
掛掉電話,棠許又靜坐了許久,才終於站起身來,準備出門。
她保持一個姿勢坐得太久,一下子站起來時腿有些麻,下意識用手撐了一下,擰傷的手腕頓時傳來一陣痛。
棠許忽略掉疼痛,在玄關處穿好鞋,沒想到剛剛打開房門,迎面就撞上了外頭正準備伸手按鈴的男人。
於是,她眸中還未來得及消退的水光,盡數落入燕時予眸中。
燕時予眼波略沉了沉。
迎接他的卻是棠許微紅著眼眶揚起的笑,「你來啦?」
「嗯。」燕時予看著她,「這麼晚了還要出門?」
「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棠許說,「你……」
她話還沒問出口,便被燕時予開口打斷:「公司的事?」
棠許頓了頓,輕輕搖了搖頭,說:「私事。」
燕時予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棠許想也不想地開口拒絕,對上燕時予深邃的眼眸,才又補充解釋道,「要去市中心,你送我不方便。」
說完,她微微湊上前,輕輕在他唇角親了一下,隨後才又道:「你進來休息會兒,等我回來?」
燕時予垂眸看她一眼,淡淡應了一聲。
棠許這才又笑著將他拉進門,跟他換了位置,又沖他揮了揮手,這才關門離去。
燕時予站在門後,聽著她離開的動靜,又站立片刻,才緩步走向客廳。
直到坐進沙發里,一低頭,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換鞋。
看著自己的皮鞋,燕時予目光一時凝滯。
……
棠許打了車,很快趕到約定地點,見到了等候在車旁的譚思溢。
不是江暮沉的車,應該是譚思溢自己的車。
棠許走到他面前,將手裡那張卡交還給了他。
譚思溢點頭接過,又問:「需要立刻處理嗎?」
「可以嗎?」棠許問。
「當然。」譚思溢說,「我這就去找賀延。」
說著他就拉開車門坐進了車裡。
而棠許只是站在路邊看著他。
發動車子之後,譚思溢又降下車窗,看向她,「您放心吧,很快就能搞定。」
棠許卻只是笑了一聲。
放心?
不管事情能不能順利解決,她這顆心,註定是沒辦法放進肚子裡。
她一路目送著譚思溢的車匯入車流,消失在視線之中,卻依舊站在路邊,久久不動。
很久之後,棠許才又回到御景灣。
打開門的瞬間,她才微微集中了思緒,一低頭,卻意外地沒有看見燕時予的皮鞋。
她愣了一下,換了鞋進屋。
客廳里沒有人。
臥室里沒有人。
衛生間裡也沒有人。
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