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趣的靈魂,美好的陪伴

  借於前幾次相親的經驗,聊到這麼雲裡霧裡的份兒上後,相親對象多半就會沒有下文了,這也是黎俏相親多次都是一次買賣的原因。

  要麼是對方根本不能和黎俏聊到這層認知上,要麼就是雖然到了這層次上,男方覺得她太玄乎了,或者太理想,著實不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好女友、更別提好妻子了。

  黎俏等了半晌都沒聽到馮堯接話,心想估計又涼了,正打算再次披上人間煙火中常規價值觀的外衣,硬著頭皮和他聊些日常瑣事以結束該話題的的時候。

  馮堯說話了,「你會到你想要的狀態的,無論現在遇到什麼,都是會轉變為成熟旅途中向上的階梯而不是墜下的懸崖,你要相信自己,愛你的人會牢牢站在你的身後。」

  「我去,這也是個和我一樣的奇葩吧」黎俏一面心裡分裂地在狂吼,另一面,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在眶里打轉,就好像有人看到了你狼狽艱難的模樣,沒有鄙夷你,反而告訴你,他信你。

  幸好,這是舞台上傳來第一個樂隊主唱開場打招呼的聲音。

  黎俏立刻和其他人一樣直起身子朝前望去,但馮堯留心到了她在鼓掌時,順勢用衣袖蹭過眼角。

  馮堯也馬上同頻鼓掌,絕不戳穿,但餘光捨不得離開黎俏的臉龐。

  黎俏早就想好了這次得她付錢,所以在聽了大概幾首歌的功夫後,就藉機到音樂節附近的小吃攤上點了各種各樣的小吃,然後就陸陸續續由服務員送到兩人的座位上。

  剛開始馮堯還以為是送錯了,轉身去找黎俏的身影,看到她笑著跟他招招手,示意他先吃,就明白了,也揮揮手,讓她別買太多,先回來吃。

  「就是個要強的小姑娘。」馮堯望著遠處黎俏的背影,暗暗思忖。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黎俏端著最後幾份小吃走來,「快吃吧!」

  馮堯趕忙幫著接過小吃,努力已經快擺滿的桌子上找著空位,「阿,謝謝你,我可有口福了!」

  黎俏嘿嘿笑著,是種發自內心的開心。

  傍晚、微風、民謠和美食,是生活少有的愜意與放鬆。

  「你平時工作是不是很忙?」馮堯很想多了解黎俏,最起碼在當下,只要是她想說的,他都願意聽。

  「嗯~」,黎俏思考了一下,「因為我也不太了解其他工作,就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工作時候是身心高度緊張的,因為容錯率太低,或者說是零。」

  對啊,世界上除了死生,沒有大事,而黎俏她們,工作時的每分每秒都在跟生命打交道。

  「突發情況也比較多,這更不可能有任何藉口可以推掉的。」黎俏邊吃串,邊回答這個嚴肅的問題,她其實每碰到一個相親對象,基本都會被問到。

  之前更年輕幾歲時,黎俏回答此類問題,都還會感到強烈的神聖感,但隨著年齡和經驗的增長,已經是個打工人毫無起伏的心態了。

  「那你真的很厲害,也承受了很多壓力和委屈吧,」馮堯發自內心的問道,「而且,也會遇到很多不理解你們的人阿。」

  無論是官方媒介、自媒體、亦或是身邊人的經歷,辱罵、傷害醫務人員的事早已屢見不鮮。

  「嗯,」黎俏無奈地笑了笑,「當時我上研究生的時候,醫院裡一個特別年輕、而且很被業界看好的主任,就被他親手醫治的患者砍傷了,一路被提著菜刀的患者追著跑,後來主任回憶說,自己真是被老天垂幸,才撿了這條命。」

  黎俏頓了段,馮堯看著她,感覺她的語氣和胸口都有著比剛才更大幅度的起伏。

  「這件事對我觸動不小,而且接下來全國的惡性傷醫事件接連發生了好幾起,」黎俏又回憶起了當時觸目驚心的報導,深深嘆了口氣。

  「很多人也善意地開導我,說這只是個別極端事例,但確實鬆動了我的職業信仰,這可能也是我後來願意轉醫療管理崗位的一個很大的原因吧。」

  黎俏敘述完這段艱難的心路歷程後,鬆了口氣,自己走了極少醫學生會走的這條路的深層原因,她還是第一次對陌生人講起。

  馮堯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胳膊拍了拍黎俏的肩膀,「你已經很棒了,你深刻思考過對你更為重要的東西,而且不要遺憾和懷疑自己的選擇,因為但凡過往皆為財富。」

  黎俏聞言,不禁抬頭略有驚訝地看向馮堯,他不是在泛泛而談、亦或蜻蜓點水地客套安慰,而是努力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和寬慰。

  黎俏吃驚於馮堯的關心,也很感謝他的善意。

  她笑了,望著他點點頭,他也笑了,似乎在說「你真的很棒!」

  參加表演的樂隊,雖然曝光度很低,但均是創作歌手,都是自己寫詞、編曲的,也就是說,聽到的都是傾注個人經歷、感情的獨一無二。

  黎俏很喜歡這類真實且充滿生命力的東西,感到心底的某個角落被溫柔的燈光而照亮。

  「你呢,平時喜歡幹什麼?」黎俏問向馮堯。

  「我嘛,」馮堯想了想,他關鍵平時接觸的東西很多,又愛好廣泛,所以在考慮哪些算他的常規喜好,「要是按優先度來說,運動、讀書、旅行是怎麼都捨棄不了的!」

  黎俏沒有打斷的意思,仍是笑盈盈地看著馮堯,示意他展開說說。

  「跑步是我做的最多的運動,基本已經成了習慣,每次跑完,都會感覺到內啡肽的魔力,原本還覺得憂慮重重地狀態瞬間一掃而光,我能夠重新恢復冷靜思考的能力、能從事情中抽離出來,從更高維度全盤分析。」

  馮堯看著黎俏,笑笑繼續說。

  「我對書的定義,就是精神食糧,會讓我實現生命維度的增厚,要不我會很懷疑自己人生一場的意義,小時候讀書有時還是為了老師或父母的表揚,但閱歷增多,書是我的救贖。」

  黎俏認真地點點頭,這也同樣是她對閱讀和健身的認知。

  「而旅行嗎,就真的是體驗和快樂,」馮堯的語氣更快樂了,「我從小就喜歡各地跑,去看、去體驗當地人是如何生活的,是否打卡景點對我來說不重要,而體驗、感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是最寶貴的,我想經歷不同節奏和種類的生活。」

  黎俏率先舉起手中的紙杯,馮堯瞬間會意,也舉起杯子,兩人「碰了一杯」。

  黎俏很開心,遇到一個在某些關鍵問題上和她有類似看法的人,這很難得,如同在孤獨的旅途上碰到了個能陪伴一段時間的人,無論這段時間會持續多久。

  馮堯能感覺到黎俏的微微動情,不是對他,而是對兩人持有相同的人生思考。

  馮堯明白,黎俏是個在處理或稱之為應付完外部事物後,把絕大部分精力都在內心建設的人,她的內在豐富而精彩,同樣,也絕不會輕易對人打開。

  漸漸地天色已暗,明亮而不扎眼的燈光亮起,隨著歌曲風格的不同,賦予這個城市不同的狀態。

  就在一個特別搖滾的樂隊唱到他們第一首歌特別rock的時候,一道洪亮的男聲從兩人的斜後方落下「呦,堯哥,你怎麼也在這兒阿!!」

  兩人聞聲皆是扭頭,馮堯在夜色中努力辨認。

  可對方似乎早已按捺不住激動,著急地自報家門,「武新阿,怎沒回事兒堯哥,回國了也沒跟我說,咱倆都多久沒見了!!」

  「我的天,是你阿,你也回國了?」馮堯也很是激動,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黎俏站在旁邊,也被這高興情緒感染到了,雖然不清楚具體的關係,但一定是很近的朋友。

  「黎俏,我為你介紹一下,」馮堯並沒有忘記身旁的黎俏,「武新,好哥們,國外留學時候認識的!」

  「嘿嘿,你好,我是武新,」武新見到女士後,明顯畫風收斂了很多,「堯哥當時在我酒吧喝酒,我倆越聊越對脾氣,成了好兄弟,也一起合夥在這兒開了個酒吧,他還算的我投資人呢!」

  「少打趣我哈!」馮堯朗聲笑道,接著介紹為武新介紹起黎俏,「武新,這是黎俏,是我的,,,同鄉」

  馮堯在極短的時間內,在腦子裡梳理了各類關係詞彙,還是覺得這個最合適。

  「你好,我是黎俏!」黎俏很開心地和武新握了握手。

  武新碰上馮堯後,直接去取了把椅子。

  馮堯和黎俏也招呼讓武新坐過來,正好三人圍一桌,吃吃聊聊好不熱鬧。

  「你也過來聽歌?」馮堯問道。

  「算吧,」武新把一大杯飲料一干而淨,「我投資了個樂隊,正好晚上在這兒有演出,我就尋思著過來看看」

  「是不是台上這支?」黎俏問道。

  現在全場的氛圍已經被今晚唯一一隻搖滾樂隊帶到了高潮中的高潮,觀眾全都嗨起來了!

  「對對,就這支,」馮堯開始尋摸著桌上擺的各類好吃的。

  「哎對了,堯哥,我在這兒不打擾你們吧!」馮堯咬了一大口烤肉,嘴裡含含糊糊地說著。

  「沒有,這不都在聽歌麼,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馮堯笑著,心想這還問的,我也不能說實話不是。

  「對了,堯哥,俏姐,眼看著也快唱完了,要不咱一起去酒吧坐坐!」馮堯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提了個感覺還不錯的建議。

  馮堯看向黎俏,解釋道,「就是我和武新開的那家,放心是個很安靜的清吧,你想不想去?」

  黎俏看著馮堯,猶豫了幾秒,但還是爽快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