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倦送我回家,臨下車的時候他給我一部遊戲機,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說。
「如果晚上你有任何不適,你就打打遊戲機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至於。」但我還是接過來了:「這裡面有什麼遊戲?」
「都是你喜歡的。」
「我真討厭你這種我的所有事情都洞悉一切的嘴臉。」
非常之討厭,但是他說了要完全正確。
遊戲機里的遊戲每一個我都很喜歡玩,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多虧了他的遊戲機,不然我總是會想到晚上看到的那個畫面,真的會令我失眠。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顧氏,我很好奇這兩人將會擦出怎樣仇恨的火花?
沈時倦一向不會讓我失望,我剛走進顧氏。我的秘書就急急忙忙地跑來小聲跟我說。
「大少和三少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了,吵得很兇。好像都快要動手了,他們吵得那麼厲害,也沒人敢去拉架。」
「你總不見得讓我去拉吧。」我反問秘書。
秘書直搖手:「不不不,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大少和三少從來都沒有紅過臉,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知道為什麼,我就過去看熱鬧。
他們正吵得熱火朝天,可我一進去。兩人就。停止了他們的爭吵,同時扭頭看著我。
「我一進顧氏就有人告訴我兩位顧先生正在吵架,等會兒有客戶來,我來提醒二位,我們顧家被別人當做笑柄的地方太多了。等會還請二位收斂一下,有什麼深仇大恨,等客戶走了之後再說。」
「顧晚凝,沒人跟你說進我的辦公室之前要敲門嗎?」
「是嗎?顧副總進我的辦公室可從來沒敲過門,好了好了,我的錯。」我實在是太開心,這倆人狗咬狗深得我意。
沈時倦就是沈時倦,一出手就是王炸,這兩個人都是那種咬人的狗不叫醒。
誰都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很不好,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氣,但這麼多年來他們只是暗暗較勁,明面上都是過得去的。
這次兩人終於撕破了臉,真是令人喜聞樂見。
我們顧氏有一個大項目,是和東南亞的一個財團合作的。
當我看到對方的大老闆的時候,我愣住了。
因為不是別人,正是A先生。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但他和我們顧氏合作,我不知情,他一定是知情的。
我滿肚子都是疑問,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又不方便發問。
聊得還算順利,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計劃。
顧辰北很激動,這應該是他經手的最大的一個項目。
他竭力邀請 A先生晚上參加我們專門為他舉辦的晚宴。
其實大可不必,等合同簽了再辦慶功宴就好了。
顧辰北也是那種狗肚子裡存不了四兩油的。
A先生盛情難卻,終究還是答應下來了。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會議室,只剩下我和a先生兩個人的時候我問他。
「為什麼會選擇跟我們公司合作?」
「確切地說還沒有合作,只是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沈時倦知道嗎?」
「你希望他知道?」
「所以他不知道。」
我們兩個像在說繞口令一樣,我看著A先生,他也看著我。
「所以沈時倦並不知道我們要合作,但你明知道我在顧氏工作,你卻要跟顧氏合作。」
「你又自作多情了。」
「是你讓我有這樣的誤會的。」
「如果我請你今天晚上做我的舞伴,那你豈不是更加誤會?」
「如果我說我的舞跳得很爛呢?」
「舞伴不一定真的要跳舞。」
我信了A先生的鬼話,但是晚上的晚宴剛剛開始,開場舞他就來請我跳。
我真的不會跳,我對舞蹈這些完全沒有一點點天分。
男星很會跳民族舞,以前他拉著我跟他一起跳,後來拉了我幾次他就不拉了,他說我跳起舞來就像是個機器人。
我看著a先生向我伸出來的時候,我好心問他。
「鞋子貴不貴?」
他立刻get到我的意思:「隨便裁沒關係。」
既然他這麼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是一首華爾茲,南星不知道教了我有多少遍,他總是說舞步特別簡單,傻子都能學會,在這方面我不如一個傻子,我到現在都記不住那幾步,所以一上來我就踩了A先生一腳。
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我樂不可支。
「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我的的舞技很爛,不但爛,還很有殺傷力。」
他風度極好,不但沒生氣。還在耐心地教我。
「先邁左腳。」
我這個人方向感極好,左右也分得清楚,但是一到跳舞的時候我就分不清左右腳了。
再然後我又踩了A先生一腳,他鋥光瓦亮的皮鞋馬上就要面臨面目全非。
我和A先生耳語:「你帶我滑到場邊,那邊有個女生好像很會跳舞的樣子,你悄無聲息地換成她。」
「你是不想學而已。其實沒那麼難。」
A先生說對了,就是不想才會那麼難,完全不感興趣。
「你以前跟沈時倦跳過舞。」
「你怎麼知道?」
「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來參加婚禮了,開場舞就是你跟他一起跳的,跳得很好呀,我也沒見你踩他。「
「我沒有印象的事情,說了沒意義。「
「說明你是可以跳好的。「
「那應該是我練了很多天,就是為了婚禮上跟他跳開場舞。」
「你還是挺了解自己的。」
「沈時倦那樣的男人正是我喜歡的。我以前肯定對他很上頭。」
「現在呢?」
我借著不太明亮的燈光打量他:「為什麼要打聽?為什麼想知道我現在對沈時倦的感情?」
「我說只是八卦,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就是自作多情地覺得你喜歡我。」
「人家是被害妄想症,你是被愛妄想症。」
「被愛妄想症?」這個名詞好好笑,我一笑就停不下來,咯咯笑的沒完,然後我就踩了他更多腳,還好音樂結束了,一舞跳罷他的鞋子也基本上面目全非。
他的風度真的是極好,並不在意。我提醒他稍微擦一下,他也毫不在乎。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我了,把你的鞋踩成這樣你也無所謂。」
他快被我笑死了,他笑得很好看,我發現我很喜歡看他笑。
原來有人笑起來也這麼儒雅。
「你知道嗎?A先生,以前在我心中最完美的父親形象就是你這樣的,又帥氣又儒雅。」
他好像被我嚇住了:「原來你有戀父情結。」
「如果你再了解我一些,就知道我父親壓根不值得我戀,就是我父親實際的樣子,和我心中幻想的實在是千差萬別,說白了就是缺愛。不過我沒說你像我父親,你沒那麼老,37歲還是很年輕的,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吧?」
「他們喜歡的只是我的皮囊。完全不是因為我有錢。」
我也哈哈大笑。
忽然我發現我和A先生在說話的時候,有一束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我們身上,我順著目光來源處看去,也看到了在不遠處的角落裡,顧辰北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們。
他不知道我和A先生是認識的,見我們相談甚歡,他此刻心裡一定充滿了疑惑。
他肯定挺惱火的,我為什麼會你認識那麼多大佬?
我發個愣的時間,顧城杯已經端著一杯酒來敬A先生。
「卓先生的舞跳的真好,過幾天有個慈善舞會。左先生一定能得第1名。我幫祖先成報個名。」
「我也是跳著玩,也不是專業的,就不獻醜了。」
「比專業的跳得還好。卓先生我敬你。」
「我不喝酒的,那我喝果汁可以嗎?」
「當然可以。」顧辰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跟A先生沒話找話地聊了幾句,後來應該是實在是沒什麼話題可聊,有些尷尬,他就離開了。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我,我用胳膊肘碰了碰A先生。
「他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會認識你?」
「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你為什麼要選擇跟我們顧氏合作?我研究過。國內有好幾家大企業都比我們股市的條件更好,這兩年我們顧氏也在走下坡路,這幫人天天都忙著內鬥,真正做事的人倒不多。」
「跟其他的企業相比,你們顧氏的確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對你有虧欠。」
「有什麼虧欠?「
」以前我騙過你。「
「原來你覺得這樣就算是彌補了?」
「肯定是不夠,你還想要什麼樣的彌補方式?「
我很認真地想一想:「暫時沒想到我可以把你對我的虧欠存著嗎?等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什麼時候問你要。」
「當然可以。」
「怎樣都可以,要什麼都行。」
「要什麼都行。」他目光沉靜又溫柔地注視著我。
「你還說你不喜歡我。」我又開始犯花痴了,他笑而不答。
我跟A先生聊天的時候,沈時倦打電話來。我看到他的號碼就把電話打了靜音,丟進包里繼續跟A先生說話。
「沈時倦的電話?」
「是。」
「你不接他的電話,他會抓狂。」
「隨便他抓去,是不是很害怕?」
「我怕什麼?」
「怕你們表兄弟因為我而反目。」
他哈哈大笑,笑得我眉頭深鎖。
「有這麼可笑嗎?」
「換一個詞不是可笑,是好笑。」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兩個完全表達不同的意思,怎麼會沒區別?」
「那你告訴我有什麼區別?」
「可笑。是源於某人愚蠢的好笑,可能是源於某人可愛。」
「因為我是後者。」
「那一定是後者呀。」
「所以你覺得我可愛?」
「是啊,你又想說什麼?」
還需要我說嗎?
我什麼都不必說,他自己也該明白。
我微笑地得意地看著他,他也笑著看著我。
不是我犯花痴,是 A先生看我的眼神真的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
如果他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那我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