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半開玩笑,「媽您懷我的時候吃沒吃什麼東西?我也補補身子吧,說不定一懷一個準呢!」
楊祖欣哪吃過什麼東西?
當初根本沒想懷她,意外而已,所以她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過了會兒,才提議:「你都一年多了沒懷孕,去醫院查過麼?」
傅知恩搖頭。
醫院那種地方,她不敢去,怕進去了就全身是病,反正她不愛生病,昨晚那麼折騰,那麼淋雨都沒事。
所以身體底子是好的。
母女倆坐了會兒,她把支票遞過去後,老宅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知恩吶!」老太太慈愛的叫她,「你大哥回來了,晚上就都回華府吃飯,你順便給聿庭說一聲,下午一起過來。」
傅知恩略為難,還是點了頭。
她還真不想去叫南聿庭一起過去,但奶奶的話不好違抗。
給南聿庭打電話之前,她去買了些東西,路途中一直皺著眉。
南起雲之前出過考察去了,所以她也算安心了一段時間,現在他一回來,她又緊張了。
一邊答應了一年後離婚,一邊懷不上孩子,南起雲一回來,指不定要怎麼盼著他們早點分開。
南家雖然人不多,但南起雲和南聿庭兄弟倆都想要南方集團獨掌權。
誰都知道老太太偏南聿庭,所以當初逼著他早結婚,可如果南聿庭一直沒孩子,甚至婚都離了,這公司恐怕就成南起雲的了。
回老宅是南聿庭主動接她的。
上車之後,他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諷刺看她,「你早知道他今天回來?」
南知恩搖頭。
男人低哼,「為了公司掌控權不落他手裡,我只能保持這段婚姻,他回來,我更有危機感,更不敢離婚,你不是這麼想的?」
她看了他。
本來懶得解釋的,索性道:「如果我聰明一點,乾脆跟他勾搭在一起,直接跟你離婚,反正一年內你也結不了,我轉頭嫁給他,再生個孩子,公司一定是他的,等於我什麼都有了,請問我為什麼一定要跟你?」
她只想說,她愛他,所以一切都會為他考慮。
男人聽了她的話,一張峻臉肉眼可見的一寸寸陰下來,「看來你一開始想嫁的真是他!嗯?」
傅知恩不說話。
南聿庭忽然扼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去,「啞巴了?」
她被捏得疼,閉了眼忍著。
當初她只能想辦法嫁個可以救傅氏的人,她知道南聿庭討厭自己,吃過幾次苦、撞了幾次南牆,她把目標換成了南起雲。
可是和老太太交談,她聽出了老太太偏向南聿庭的意思,所以,她又厚著臉皮糾纏南聿庭。
那時候她只想要命不要臉,所以南聿庭怎麼諷刺,她都不反駁。
他鬆了她的下巴,忽然將她摁在座位上,指尖鎖著她的腰肢,氣息驟然沉了。
「掉包酒女郎,半夜爬他的床也是真的了?」他問這句話時,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氣息在她臉上戳著。
想起她當初做的那些事,傅知恩閉了眼,「你能別說了麼?」
「你也知道不堪入耳!」南聿庭繃著臉,陡然提高音量。
她不再說話,南聿庭再有氣也發不出來,車裡一度安靜了。
到了老宅,氣氛也不見得好。
老太太還在樓上,客廳里就他們三個和傭人。
嚴格來說,南聿庭看不見,就等於只有兩個人。
南起雲一直都溫溫和和的笑著,看了傅知恩,眼神里的內容很深,從上看到下。
傅知恩剛好對他對視,南起雲比南聿庭大四歲,可是那雙狐狸眼勾起人來就像剛成熟的風流貴公子。
她跟南起雲四目相對時,明顯能感覺身邊的男人恨不得把她的腰給折斷!
而他卻微勾唇,語調斯文優雅,不疾不徐,「大哥剛回來,變沒變樣你不給我說說?」
可他當然看得見,看得見南起雲怎麼把她從頭看到腳的!
尤其知道她曾經勾引過南起雲,胸口那把火就蹭蹭往上躥!
「能有什麼變化?」南起雲把話接了過去,「總歸是趕不上你帥氣了,濱江市誰也不及你,還娶了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完美!」
南聿庭一張撲克臉,「是否貌美如花,對一個瞎子重要麼?我倒是看重忠貞。」
她知道,這話給她說的。
老太太正好下來,瞪了他一眼,「你先把自己的擦乾淨了再挑剔知恩忠不忠。」
南起雲笑著,「奶奶別生氣,我們開玩笑呢!」
不過,南起雲瞧了瞧傅知恩的肚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奶奶這麼喜歡知恩,沒教教好孕的法子?我出去這麼久,怎麼還沒動靜?」
老太太知道這事讓傅知恩壓力大,不想聊。
偏偏南起雲不放這個話題,看似開著玩笑,「我說,該不是我弟這個名字取錯了吧?聿庭、毓婷的,能懷麼?」
傅知恩有點無語,好好一個優雅、貴氣的名字,硬生生被南起雲扭曲得不像樣。
偏偏這話好像是提點了老太太,忽然轉頭看著傅知恩。
「知恩,你平時,沒有背著聿庭吃藥吧?」
傅知恩被問得一晃神,「奶奶,我想懷都來不及,怎麼會呢?」
老太太狐疑的看了看筆直坐著的南聿庭,那可不一定,他也看不見。
傅知恩看了一眼南起雲,剛回來就開始挑事,確實挺像他的,可弄得奶奶懷疑她吃藥有什麼好處?
懷疑她不想生,懷疑她另有所圖?
這麼想著,她多看了一眼南起雲,身邊的南聿庭卻陡然掐了她一把,壓著聲:「有這麼迫不及待?晚上我是不是要給你們騰床!嗯?」
傅知恩吃痛,眉心微蹙。
她在替他擔心南起雲圖謀不軌,他卻總這麼找茬,加上他力道不小,一生氣,故意道:「是。」
她深吸口氣:「你不就想聽這個?我承認了,你心裡是不是舒服多了?」
何況,她就算否認他也不會相信。
「傅知恩!」南聿庭低喝,幾乎咬牙切齒:「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你挺有能耐!」
話裡帶刺,聽得傅知恩心裡更不舒服。
但她這一年學會了跟他忍。
「隨你怎麼想。」她撇開眸子,淡聲道。
反正他這樣刺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兩人暗地裡吵得再激烈,表面一派風平浪靜。
可老太太不一樣,她是過來人,看的透徹。
看著兩人的模樣,她輕嘆口氣,還是給傅知恩解了圍:「行了,一家人也難得聚在一起,先吃飯。」
說罷,示意毛姐上菜。
毛姐在南家幹了許多年,深諳眾人口味。八菜一湯,幾乎滿足了所有人的口味。
餐桌上,家規森嚴可見一斑,老太太動了筷,三人才開始吃。
傅知恩想著南聿庭眼睛看不見,拿了筷子遞到他手裡。
南聿庭倒也沒有拒絕。
他攤開手掌,卻正好觸碰到傅知恩冰涼纖細的手指。
傅知恩下意識的縮了縮,南聿庭顯然也感覺到了。
他故意任著筷子落到地上,壓著嗓子語氣不悅:「就這麼不願意碰我?」
「沒有。」傅知恩很快應道。
怕他再問,忙招呼著毛姐過來:「毛姐,再拿一雙筷子。」
自從和南聿庭結婚後,他給她的感覺始終都是強勢的,強勢到毫無道理,讓她招架不住。可剛才的那一下……
讓她想起了曾經那個她熟悉的南聿庭。
南聿庭臉色微沉,可礙於老太太,終是沒有再開口。
倒是餐桌對面始終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兩人的南起雲開了口:「毛姐,順帶再帶個玻璃杯過來。」
隨即,才解釋道:「聿庭眼睛看不見,要是一個不小心碰了高腳杯,弄髒衣服也就不好了。」
傅知恩剛才還猜著他想幹什麼呢,見他這樣說,便知他不懷好意。
他是故意的!
傅知恩蹙眉,尋思著該不該開口。
卻見身側,南聿庭面不改色道:「不勞大哥費心,我再看不見,也是南方集團的總裁,幾件衣服總還是買的起的。」
南起雲也不生氣,低笑道:「還是注意點的好。」
兄弟倆的對話表面和善,實則火藥味十足,老太太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當即開口:「都忘了南家的家規了是嗎?食不言寢不語,還用我來教?」
……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好在飯後南起雲也沒有多留,不久便離開了。
老太太避開南聿庭,讓毛姐從廚房不知拿了一袋什麼出來,就放在茶几上。
「奶奶?」傅知恩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卻見老太太打開布袋,從中拿了張紙條出來:「知恩吶,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也答應我會為南家添個一兒半女。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是我讓人特意去醫院配的,用法和劑量上面都寫清楚了,回去按時吃。」
傅知恩看著手裡寫的滿滿當當的字條,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老太太是為了她好。
但南聿庭……
「聽見沒有?」老太太見她愣著,提醒道。
傅知恩點頭:「好,我會按時吃。」她將桌上那袋藥收起。
恰好這時候南聿庭也從樓上下來。
南聿庭下午還要去公司,所以兩人沒有多留。
和老太太告了別,便驅車出了老宅。
陳北開車,而南聿庭和傅知恩則坐在后座。
一路上,異常安靜。
傅知恩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陣簡訊提示音。
傅知恩拿出手機,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晚上八點,城中花園,不見不散。
署名:南起雲。
傅知恩覺得奇怪,她和南起雲之間,就算以前她為了攀南家想過利用他,但嚴格說來並沒有任何交集,在他回國的第一天晚上卻約了她見面,為什麼?
還沒想到要怎麼回復,便見耳邊傳來南聿庭冷冽的嗓音:「這麼快就聯繫上了?」
語氣中略帶著譏諷。
傅知恩聞言,下意識地回頭看他,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只是後面的話沒問出口。
呵!他冷笑:「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他頓了頓,語調變得冷了:「傅知恩,嫁給我這樣的瞎子是不是很後悔?能攀上南起雲,你會很得意?」
話說的有些過分。
陳北透過後視鏡掃了兩人一眼,沒敢吭聲。
傅知恩緊攥著手機,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而南聿庭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陰沉著臉冷聲道:「怎麼,被我說中了?」
傅知恩深吸口氣:「你別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南聿庭冷哼。
傅知恩略有些敷衍的態度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嘴上便更不饒人:「我的無理取鬧和你的水性楊花相比,哪個更嚴重?」
「南聿庭!」傅知恩低喝,她幾乎直起身子看向他。
前座,陳北縮了縮脖子,儘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似乎感受到了傅知恩的目光,南聿庭也「看」過來。
一雙眼漆黑深邃。
如果不是知道他看不見,傅知恩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太深,深不見底,讓她根本看不透他!
她深吸口氣,片刻,才開口:「停車。」
「啊?」陳北一時沒反應過來。
傅知恩又強調一遍:「我說停車!」
陳北往前面路段看了看:「太太,這個時間不好打車。」
見傅知恩堅持,陳北有些為難地看向南聿庭:「南總……」
卻聽南聿庭開口:「沒聽見她話嗎?停車。」
大概是因為生氣,聲音拔高了些,且有些僵硬。
陳北無奈,只得找了處地方停了車。
傅知恩下了車,才覺得原本壓抑的心情放鬆了些。
南起雲發來的簡訊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握在手裡都覺得沉甸甸的。她不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但她不傻,不會任由他擺布。
傅知恩想著,便刪了那條簡訊。
車上,陳北正琢磨著南聿庭的心思,便見后座傳來南聿庭的聲音:「停車,把我放在前面的咖啡廳。」
陳北環顧四周:「總裁,這裡離公司太遠了。」
「聽不懂?」南聿庭微微蹙眉。
陳北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車子停在咖啡廳門口,他下車,替南聿庭開了車門:「總裁,是要在這裡約見什麼客戶嗎?」
卻見南聿庭只留下一句:「我自己進去,五點過後來接我。」
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