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沒有回話,只是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坐在後排座位的林處,他的眉心擰成了個川字,眼神冷冷的,帶著命令,這句話並不是在商量。
一個小時後進入市區,林處說將他放下,他自己打的回家,莊嚴仍舊沒有開口說話,將車穩穩地停在了路旁。
林處開門下車後,莊嚴腳下一踩油門,車衝進了車水馬龍之中。
回到雲鼎山莊,許盈盈也剛從醫院回來。
她拉著女兒的手,仍是激動著,「孩子說是已經四歲多了,但是彥廷電話一直打不通。」
莊嚴也開心,「二哥晚上應該去見二嫂和孩子了,明天就會有消息的,媽媽。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許盈盈後知後覺女兒也才剛剛到家,「你晚上怎麼也這麼晚才回?」
莊嚴輕描淡寫回了一句,「和朋友出去吃飯了。」
這個夜晚莊嚴身心俱疲,林處給她上了職場上的額外一課,命令與服從。
睡前林煜宸給她來了電話,那個時候她已經昏昏欲睡,但還是接了電話,她沒有聊天的欲望,也沒有勉強自己,「煜宸,我困了,想睡覺。」
林煜宸滿腔的熱血,直接被潑了一盆冷水。
「睡吧,晚安,莊嚴。」
隔天上班,韓楊給每個飯友都送了一箱獼猴桃,說是老家的特產。
黃迎英笑笑,「認識你這麼多年,今年才知道你老家還有特產,說來還得感謝某人。」
莊嚴今天一天的心思都在許彥廷那裡,突然發現大家都在看著她,有點莫名,「怎麼呢?」
韓楊推推眼鏡,清咳了一聲,「沒什麼,你快吃飯。」
莊嚴打了個哈欠,低頭吃著飯。
黃迎英看著莊嚴目光幽幽,「莊嚴,昨晚去哪裡瀟灑呢?」
「昨晚沒去哪,就是呆回家了,」
黃迎英明媚的眸子突地黯了,因為昨天傍晚在車庫,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林處上了莊嚴的車,兩人一道離開單位的。
莊嚴收了韓楊的獼猴桃,打開箱子當場就分給辦公室的同事。
有在沒在的,都在他們的工位放幾個。
王姐接過莊嚴給的獼猴桃,拆開泡沫網,開口道:「個頭很大,顏色也很有光澤,會甜,肯定好吃。莊嚴你把網址發給我,我也買一箱。」
「不是網購的,是韓楊老家自己種的。」
王姐傻眼,韓楊這小子很有策略啊!
林處剛好走進辦公室,看到王姐手中拿著水果,笑著說:「這是見者有份嗎?」
莊嚴不置可否地側過臉,把最後幾個獼猴桃全部放在自己桌上,一聲不吭拿著紙箱子走出辦公室。
沒人搭理林處,他一張老臉沒地方擱,只能看著王姐命令道:「王惠,把這次要下發到各個街道的文件送到我辦公室。」
王惠級別是比林處低,但工齡可沒比他短,被人這麼發號施令,心裡肯定不爽,「林處,現在下班時間,要下午了。」
林處一臉無趣,灰溜溜走出辦公室。
午後上班,莊嚴雙手捧著手機在看,嘴角勾著笑。
韓楊看著她,「有什麼好玩分享嗎?」
莊嚴抬眸看他,「我哥哥的孩子,好可愛。」
韓楊明顯有點驚訝,「你喜歡小孩子?」
莊嚴點頭,「喜歡,但現在的我也是個小孩子,爸爸媽媽的小孩子。」
韓楊笑,「你爸爸媽媽一定很愛你。」
黃迎英拿著文件從外面走進來,剛好聽到韓楊的最後一句話,
試探著問:「莊嚴是跟爸爸媽媽一起住吧?」
「是的。」
「真羨慕你們本地人,我現在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回趟家。」黃迎英是海市人。
莊嚴安慰她,「海市離鷺島不遠的,想爸爸媽媽了就回去看看他們。補充補充能量在回來上班。我爸爸媽媽因為工作的關係也沒有一直住在鷺島。」
黃迎英溫和的眸子笑著,「這個方法不錯。」內心卻是嘀咕著,「誰不想經常回家,關鍵是路費。」
和林煜宸的約會一拖再拖,這個晚上終於定了。
地點是林煜宸選的,離一中不遠,車要停在一中門口。
車開到目的地,聽到正前方的車在按喇叭,莊嚴下意識看過去,才發現是林煜宸的庫里南。
她把車往前開,停在了他的旁邊。
兩輛車的車門同時打開,他走到她身旁,很自然的要接過她手中的包。
莊嚴愣了下,搖頭,「不會重,我自己背。」
深秋的夜晚,他穿了一件灰色開襟羊絨衫,里配黑色襯衫,菸灰色休閒褲,身形挺撥清瘦,正低頭看著她。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莊嚴輕咳了一聲,「我餓了,吃飯吧,往哪兒走?」
林煜宸抬起手指著一條小巷子,「在那裡頭。」
走進巷子,路比較窄,又有電動車四處亂串,他拉著莊嚴的手,讓她往裡面走,「穿得不夠暖嗎,手有點冰。」
「我體寒,一年四季手都冰。」
好多年沒有來一中了,莊嚴覺得這裡變了很多。
不止是這裡的建築物變了,就連身邊的這個人也變了。
以前的自己天天想著什麼時候能和他牽手,但這一刻,手被他毫無徵兆的牽起,她又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想吃什麼?」
他在拼命找話題,不讓氣氛冷場,莊嚴感覺到了。
「你推薦的店,你選菜品吧。」莊嚴不動聲色地掙開他的手。
一家很有年代感的鷺島本地菜,莊嚴在靠窗的地方選了個位置。
「當年你帶我去何伯店裡吃飯,我腦海里立馬就想到了一中旁邊的這家店。」
「鷺島本地菜其實就那幾樣,大同小異。」
「是,但是出了鷺島,想要吃到這麼地道的菜,不容易。何伯的店是個例外。你在費城應該也沒有例外。」
莊嚴不驚訝他會知道自己去了費城留學,但他能這麼自然的提起,讓她感到驚訝。
他說話的語氣讓莊嚴覺得這幾年的時光,像是斷了,無縫銜接到了她向他告白被拒之前。
但這是四年九個月的時間,他是怎麼做到的,面不改色,毫無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