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眯著眼笑,「喜歡啊,爺爺。爸爸會舉高高,會教我下圍棋,還會做飯給我和媽媽吃。爺爺,好多人都說我和爸爸長得像。」
林坤:「是的,是挺像的。」
李從容站在書房門口聽了好一會兒這倆爺孫的對話,終於知道晚上林坤的痛點在哪了。
原來是見上面了。
李從容走進屋內,笑著摸著元寶的頭,「小元寶,閱讀時間到了。」
「好。」小元寶轉過頭看著林坤,「爺爺,我去看書了,你早點睡覺。」
「好,好。爺爺知道了。」
李從容是等到小元寶走出書房了,才開口說話的,「又為你家閨女的事鬧心呢?」
林坤啞口,長嘆一聲。
李從容伸長手臂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家閨女的心性你還不了解,哪裡是我們左右得了?」
林坤搖了搖頭,「誰家的兒女誰家疼,你說我能不操心嗎?」
鷺島,昂達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許彥廷接到張琪打來的電話,「二少,你到帝苑來一趟。」張琪的話語速有點快,帶著焦急。
許彥廷語調平淡,「帝苑?」
「是,你現在過來,我人在這了。」
「好,我一會兒就到。」
帝苑小區昨天幾戶業主同時發生盜竊事件,物業打電話與張琪聯繫,諮詢是否造成財產損失。
許彥廷這套價值上億的房產,買了就住過一天,平時房子都是張琪在打理,就是物業那裡留的聯繫人都是張琪的名字。
司機開車將許彥廷送到帝苑地下車庫,誰能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莊嚴。
莊嚴拉著一個男人的手,正好從電梯口走了出來,和許彥廷來了面對面,打了個正著。
許彥廷停下腳步,雙手插兜,眸光深遠地看著對面的人。
莊嚴硬著頭皮喊了聲,「二哥……」
許彥廷沒多大的反應,很輕地應了聲,「嗯。」說完一聲不吭,眼神掠過某人,徑直往前方走去。
張琪站在入戶門口等著許彥廷,一看到他的人眉頭都快蹙成了結。
許彥廷問:「怎麼呢?」
張琪:「昨天帝苑小區上了社會版新聞頭條,物業找我確認是否有貴重物品丟失。這房子長期沒人住,我也只能找來監控查看,結果看到五年前的一些畫面。」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書房,放在書桌上巨大的液晶電腦顯示屏正開著。
許彥廷挑眉,「五年前?」
張琪點頭,「是的,二少,我先到廳里,晚點有事你再叫我。」
許彥廷雙手交叉,手肘支在桌子上,眼睛直視著電腦顯示器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某年某月某日,甚至具體到幾分幾秒。
他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五年前的林芯,她一頭的大長發,凌亂地披散在肩上。
畫面從她聽到門鈴聲,從房間走到客廳開門開始,黃文娟和梁麗進屋。
黃文娟怒氣沖沖地拿出幾份文件,滿面寒霜地和林芯對話,「這兩份協議你簽了吧。一份婚前的,一份婚後的。」
林芯接過文件,認真的翻閱著。
黃文娟對著林芯笑,「彥廷都簽字了,你有什麼好看的,趕緊簽了吧!」
畫面被許彥廷按了暫停鍵,定格住。
他當真不記得這幾份文件是怎麼到了黃文娟手中的,他真的不知道。
她就是因為看了這個協議中的內容,『夫妻雙方若離婚孩子撫養權歸男方,女方不享有探視權』,所以才選擇獨自生下元寶的嗎?
他將臉埋進了手裡,緩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點了播放鍵。
林芯:「看出來又如何!」
黃文娟手指著林芯大聲叱喝,「你這只不要臉的狐狸精!仗著幾分姿色,耍了點伎倆讓彥廷頭腦發暈和你在倫敦註冊登記了,以為攀上高枝這輩子就能盡享富貴?
你也不想想彥廷能愛你幾年,幾年後你人老珠黃,被晾在一邊狗屁都不是!」
「我不是法盲,我不會簽字的。多說無益,你走吧!」林芯站起身子轉身。
黃文娟:「以為不簽字我就拿你辦法了嗎?」
『啪』的一聲從音箱裡傳了出來,黃文娟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林芯一巴掌。
許彥廷他雙手握拳,「蹬」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的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這一巴掌得多用力,得多疼,林芯的身子被打得都在晃動。
電腦屏幕里的畫面還在繼續著,林芯:「走不走,不走我就報警。我不相信這樣的房子,會沒有安裝監控!」
黃文娟帶著梁麗走到門口,但她們的謾罵並沒有停止,「你就端起手指頭數著吧,這樣的房子你的命能住幾天?」
許彥廷看著電腦顯示器里的林芯像一隻傷痕累累的小動物,縮在沙發的一角泣不成聲。
他的胸口一陣陣地抽著疼,握拳的雙手不受控地發著抖。
電腦顯示器持續播放著,林芯接了個電話,有氣無力地對著無線電波里另一端的人說自己人難受,想去醫院,讓她陪同。
許彥廷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的這個時刻自己在哪裡,做的什麼事。梁書瑜給自己打來電話,她父親生病住院,醫院沒有熟人他過去幫忙打了聲招呼。
她生病的時候,自己不但沒能陪在她身邊,就算在醫院偶遇了,還因為母親的一個電話,撇下她離去。
當時自己就坐在她的旁邊接起了母親的電話,她肯定聽到了母親的胡編亂謅,也看到了自己的抉擇。
她是怎樣的心如死灰?
許彥廷突然想起了,輸液室的門口,林芯對著她笑,但她的笑沒有一絲的溫度,她的眼睛裡帶著一種輕蔑的、可笑的意味。
電腦顯示屏右上角的時間來到了兩個半小時後,林芯開門從室外走了進來,她看起來非常的虛弱,身子搖搖欲墜,仿佛一碰就倒,但她強撐著身子,走進臥室帶著她的行李箱,沒有一絲的猶豫離開了這裡。
鋪天蓋地的愧疚感涌了上來,覆蓋了許彥廷所有的情緒。他癱坐在椅子上,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嗓子酸堵的越發出不來氣,明明是正午陽光,可他的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