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相州霸主
二狗對韓家的套路,說白了就是後世恐——怖——主——義的那一套。
韓家想要反擊二狗,官面上的手段是很難奏效的,因為相州的官府基本上就是個空殼子,大部分官員幾乎都是韓家人掛職充任。
至於相州之外的官府勢力,卻大都對相州這個大宋朝的州府異類冷眼旁觀。
誰教韓家幾乎把相州變成了自家的自留地了呢!
另一個幹這種事的家族卻是曲阜的孔家,孔家那是孔聖人的後裔,人家在仙源縣這麼搞,天下文人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你韓家何德何能,可以與孔聖后裔並列,卻在相州搞相類的把戲。
所以縱然相州多盜匪,相州韓家被「匪類」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周邊各州府的官員卻也大都抄著手看笑話。
唯一例外的就是大名府的魏縣,因為魏縣的縣令是韓家當代家主韓忠彥的門生,所以他就頗為「仗義」的插了一手。
結果沒過多久,魏縣就變成了相州陳二狗唯一的外擴之地。
至於韓家發布的江湖懸賞,很不好意思,但凡相州本地的江湖好漢,十個裡面至少有十一個是跟著二狗混的,多出來的那一個卻是江湖好漢們尚未出師的後輩。
至於外地來的過江龍,一般都是連人帶懸賞金都被本地的豪傑給黑吃黑了。
順便說一句,相州的本地豪傑們在發現外地豪傑的時候,總是會先好心的提醒他們,想要接韓家的買賣一定要先索要一部分甚至全部的懸賞金。
相州本地的十個好漢有九個都宣稱韓家的信譽不好,經常干那等生兒子沒屁眼兒的奸邪之事,便是那些過江龍們再心大也不好不信,卻都要去韓家討要一點懸賞定金啥的。
這倒還罷了,關鍵是鬼精鬼精的二狗,卻還組織了一批生面孔跑去韓家冒領懸賞訂金,哪怕一個人只領幾百貫的訂金,數百近千人次下來,卻也把韓家坑的不要不要的,簡直是缺了大德了。
只不過年餘光景,韓家人便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上門來的江湖人了,所謂的江湖懸賞也就無疾而終。
而此事對韓家人來說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要命的是韓家嫡系裡面有奸細,有里通外賊的內鬼。
韓家最能頂事的韓浩與二狗有些合作,卻一直試圖消弭二狗與韓家之間的矛盾,這是明面上「吃裡扒外」的韓家子,幾乎被所有的韓家人鄙夷謾罵,斥其為韓氏敗類。
但是真正將韓家的底細和利益出賣的最徹底的人,卻是那位曾經被二狗掛在樹上遛鳥的韓煥。
自從在五龍坡遭受了社會性死亡之後,曾經傲氣莽撞的韓煥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謹小慎微,與人為善。若得不知其過往的人見了,說不得便要誇讚韓煥是個謙謙君子;便是知曉他底細的人,也免不得贊其浪子回頭。
甚至韓煥的父親韓純彥也曾稱讚韓煥「吃一塹長一智」,算是真正成熟起來了。
當然韓純彥對自家兒子曾經遭受的羞辱還是非常惱怒的,他不止一次的派人追索那些參與過五龍坡事件的本地豪傑,奈何當時有韓浩遮掩,且相州本地的豪傑因著二狗的引導開始結社互助,卻讓韓純彥的報復尚未達成,二狗便從京師歸來了。
或許有人會問,那韓煥真的變成徹底的好人了麼?
當然沒有。
實際上那些所謂的成熟和謙和,只是韓煥在面對所謂的「嘲笑」與「鄙夷」的偽裝。
真正的韓煥脆弱而又敏感,自卑而又多疑,他認為每一個知曉其屈辱的「自家人」,上至韓家父兄長輩,下到家丁僕役,他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無不都在嘲笑他的腌臢經歷。
隨著時間的推移,韓煥的心智甚至都出現了些許扭曲,如果就此發展下去的話,他必將會變成一個絕望的瘋子和極端的人魔。
幸運的是,韓煥在一次前往城外莊園視察的路上,被回到相州的二狗剛剛安排的豪傑們給活捉了。
對於這等韓家嫡系,相州豪傑們倒也沒有自行處置,而是將其綁到了二狗面前。
當韓煥第二次見到二狗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心靈上的寧靜。
韓煥認為,或許別人會因為他所受的屈辱而嘲笑他,但似乎二狗這個親自賜予他屈辱,如今更掌控了他的生死的人,卻絕不可能無聊的再來嘲笑他,因為那根本就不值當的。
他有什麼值得二狗嘲笑的呢!
於是乎,被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所支配的韓煥立刻就拜倒在了二狗面前,言稱要作二狗的門下犬。
本來二狗對於韓煥的效忠是不怎麼確信的,就算他能感知到韓煥內心的些許情感,卻也有些疑惑。
但是韓煥卻用無比完美的表現——他幾乎把韓家的所有底細都給賣了個精光——徹徹底底的向二狗證明,他真的是一條好狗。
也正是韓煥暗地裡的配合,二狗才能通過「江湖客」空手套白狼,將韓家幾十萬貫的家資坑騙了去。
如此韓家的田地收不上地租,莊園供不得產出,外出商隊被截斷,家底又被近乎掏空,只能靠著安陽城裡的些許小生意,如何能支撐得起偌大的韓家消耗。
只不過年余,韓家的大部分子弟便紛紛外逃,對此二狗倒也不曾讓人阻攔,只收了他們的大部分行囊。
到最後韓家卻只剩下老一輩的韓純彥和年輕一輩的韓浩、韓煥還在韓家老宅里死撐著。
年前二狗親自登臨韓家,見到了幾乎蒼老了近二十年的韓純彥,他向韓純彥言稱自己無意對韓家趕盡殺絕,但是韓家占據相州半數土地的現狀需要得到改變。
面對二狗的咄咄逼人,蒼老的韓純彥氣得當場吐血,但是卻沒有死,因為二狗又硬生生的將他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面對二狗的超凡手段,便是潛藏一邊的韓家老鬼韓彰都悚然而驚,他倒是對二狗的真正底細有所了解,
面對二狗的超凡手段,便是潛藏一邊的韓家老鬼韓彰都悚然而驚,他倒是對二狗的真正底細有所了解,也更清楚鎮魔人的霸道之處。
也正是韓老鬼的壓制,年余來韓家與二狗之間的爭鬥一直維持在一個較為低烈度的狀態,至少雙方的人員傷亡並不大,比如相州公認的二狗最忠誠的小弟姚大憨一家子就曾被韓家給抓住了。
尤其是姚大憨的姐夫,是湯陰一個叫岳和的年輕豪傑,多虧了韓浩的周全,讓這一家子雖得受了些驚嚇,但並未遭受甚大傷害。
正是因為韓浩的這一義舉,二狗卻才慨然與韓浩約定,只要韓家不過分,他絕不擅殺韓家嫡系一人。
或許韓浩永遠也不會知曉,若沒有他的善意之舉,痛失未來軍神的二狗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將韓家斬盡殺絕,誅九族的那一種。
在二狗看來,就算韓家所有的人加起來也比不得未來岳軍神的一根小手指頭。
順便說一句,如今的岳和夫婦在二狗的刻意維護下,過的小日子要比另一條時間線上得他們更幸福滋潤些。
唯一讓二狗有些牽掛的是,未來的岳軍神是否還能如期誕生。
因為岳和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妻子姚氏據說還曾小產過一次,更夭折一子,如今的兩個岳家小子亦有些體弱,若不是有二狗暗地裡護持,怕是也有夭折的風險。
而這兩個小兒的未來才情且不說,只那身子骨就不像有軍神之資的。
二狗並不知道岳軍神是哪一年出生的,他只能患得患失的默默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或偶然,亦或必然會到來的男人降世。
韓彰與二狗見面後,姿態倒是放得比較低,他知道縱然韓家文華當世,面對鎮魔人卻也是不堪一擊,須知當年的「仁宗宮變」他可是親身經歷者。
韓彰面對二狗這等小輩,卻是一個勁兒的大打感情牌,從其兄韓忠獻(韓琦)公與陳老漢的友誼說起,到韓家對陳廣的照顧教導,韓氏與陳廣的結親等等。
二狗卻與韓彰道,若非有這些個情面在,他早把韓家嫡系打殺亦盡,更不會容留你韓彰這麼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兒存活於世間!
只二狗這一句話就險些把韓彰給嚇死。
須知相比於正經鎮魔人的鐵血無情,類似於陳老漢那般對普通邪徒邪祟多有優容的才是異類,韓彰為甚麼躲在韓家幾十年不曾露些聲色,還不是擔心被那些個殺伐果決的鎮魔人聞著味兒給上門討伐了。
而二狗所表現出的些許特質,卻讓韓彰感覺這小子亦是個有點鐵血無情傾向的狠人,他之所以如此逼迫韓家,怕不就是等待著韓家人犯下大錯,然後才好有藉口將他韓彰並韓家人一網打盡,到時候便是陳同惡和陳廣知道了也休想說出些甚麼來。
沒錯!這就是韓彰的心聲,或許曾經的韓彰是個忠義為先的漢子,不然他也沒有資格被當初的仁宗選中成為邪祟衍生的驗證者。
但是如今的韓老鬼卻早就變了心思,在時間和超凡力量對其心靈的腐蝕下,自私、怕死、貪婪才是他真正的心性本質。
最終韓彰代表韓家與二狗約定,韓家放棄在相州的絕大部分土地財產,家族亦遷移離開遠走他鄉,只留下韓浩這一支在安陽看護祖宅祖墳。
對於出走的韓家二狗倒也給予的很大的寬容,如返還其二十萬貫金銀作為補償,並建議韓家遷居杭州,言稱那處頗有王氣,韓家若去,必能得些便宜。
二狗說這話自然是針對的二十五年之後的靖康之變,只不過二狗卻忽略了一件事,在金人南下之前,杭州卻也經歷過方臘起義的浩劫動盪。
當然,如韓家這麼一個大家族想要遷移他鄉,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從半年前二狗與韓彰定約,到現在為止韓家的遷移工作卻還在進行中。
分割家產,人員分派安置,物資集備,安排遷移路線···還有些個反對者的阻撓等等,一系列的問題讓韓家的遷移工作緩慢的幾乎如龜爬一般。
不過二狗卻也不急,如今他卻才十八歲,正是大好青年長成,有的是時間耗。
二狗從數丈高得城牆上憑空踏步而下,而周圍的人卻早已見怪不怪。
【司命神君】陳珅有神鬼之威能,閻羅之偉力,可憑空虛渡,驅火御水,執掌雷電,更能生死人,肉白骨,出入幽冥。
他是相州霸主,邪魔之敵。
此便是近些年來二狗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正是他的這些驚世駭俗的光環加身,縱然二狗逼迫的偌大韓家遠走他鄉,天下不平之士宦雖看不慣他的霸道,卻也不敢稍有浪言。
來得街上,二狗卻如一個普通的青年俊少,漫步穿行於行人之間,感受著市井裡的煙火之氣,商販的叫賣聲,顧客的討價還價聲,街頭兒童的嬉笑聲,呼兒婦人的叫罵聲,還有些個雞鳴狗跳夾雜其間,熱鬧噪雜而又如此的令人心安,心動。
只有在這裡,二狗卻才覺得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有了一半的意義,而另一半意義卻在街角深處的宅子裡。
二狗在街角買了些桂花糕,剛入得宅門,便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兒撲面而來,莽莽撞進他的懷裡,細細叫道:「爹爹!可曾與阿大毛買得桂花糕麼?!」
二狗一把抱住跳蚤一般活潑的小兒,將另一隻中的紙裹兒隱了,卻笑道:「桂花糕吃多了牙長蟲兒,如何能與你多買?!」
小兒聞言,卻是與二狗懷裡掙扎叫道:「爹爹不講信義,昨日應了大毛些桂花糕,如何能不作數!」
這時一聲嬌喝響起,道:「大毛!休得粘纏伱爹爹!」
二狗抬頭,只見一珠圓玉潤的婦人卻抱著個一歲多得孩兒,挺著圓滾得肚子出得堂屋來,卻不正是陳家的楊大娘子又是哪個。
二狗袖手提著大毛,笑道:「嫂嫂安好!」
不想楊大娘子卻杏眼一睜,怒道:「你這死鬼說甚胡話!怎可在兒子面前這般呼俺!」
二狗自笑道:「是是是!娘子休惱,是俺胡口妄言,該打!該打!」
這時廳堂里又走出一個抱著孩子的美婦人,卻笑道:「相公又不曾呼錯,嫂嫂何以作色耶?!」
楊大娘子怒哼一聲,道:「王氏,俺不與你爭辯!若非看在你教授大毛課業的份上,看俺不撕了你的嘴!」
這人正是二狗的另一個那啥的王小娘子,王小娘子是個頑皮的,她衝著楊大娘子吐吐舌頭,調笑道:「來呀!你來撕奴家的嘴呀!略略略——」
真是個惱人的小妖精!
楊大娘子氣得心肝兒疼,這小妮子平時還好,一到二狗跟前就挑釁與她,當真是可惱。
楊大娘子冷哼一聲,卻道:「相公,虎子去的汴梁城,可曾回返了麼?」
二狗卻袖手變出大紙包,也只有他卻才無聊到拿靈能與小兒玩笑。
二狗笑嘻嘻的對歡喜的大毛笑道:「吶!答應你的桂花糕,且讓王姨分割些,不可多食知道嗎?!」
待得大毛歡快的抱著紙裹兒,跑到王小娘子跟前,央她分割吃食。
這是二狗對三個親近女人的家庭責任分理,楊大娘子掌總鄰近的人情事故,王小娘子負責家庭教育,還有個足智多謀的楊小娘子,卻是二狗在外事方面的秘書助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