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誰家的小狗崽兒?
這世上總有一種令人無奈的現象。
比如當你解答一個難題的時候,解題過程和思路都是錯誤的,偏偏得到的答案卻是正確的。
現在李清照就正在實踐這種令人無奈的過程。
在場的婦人都知道宗夫人的來歷,知曉那個去開封府揭露無憂洞擄人事件的外地小官就是宗夫人的丈夫。
現在李清照亦知曉了龐阿姑家的小狸貓···陳小哥兒與宗澤關係很好,曾一起在封丘城外遭遇劫匪,算得上是患難之交。
按照一干貴婦的分析,若不是有那夜馳京師長街的狂徒挑起動盪,那外地小官兒宗澤去開封府根本就成不得甚事,說不得就被人給壓下去了,比如那位暴露出來的開封府推官,想要無聲無息的收拾掉一個外地小官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可以說那狂徒算是用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挽救了宗澤。
而按照冷太尉家的所說,那狂徒的武藝與石統制不相上下。
石統制武藝高強,在京師里也算是一號人物,汴梁城中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人並不多見,而且每一個都有名有號,他們覺得不會,也沒理由去作狂徒。
所以只能是外來的高手。
而陳家小哥兒正是一位剛剛抵達京師的鄉野小子,他的武藝也很強。
按照李清照對陳小哥兒和石統制的個人戰績的分析,陳小哥兒殺滅三十多個劫匪的戰績,可比石統制殺死二十多個匪徒首領,驅散百人的戰績要難多了。
畢竟歷代兵家留下的兵書上可都說了,戰場上殲滅敵人比擊潰敵人的難度大十倍不止。
綜合分析一下,那陳家小哥兒的武力怕不是與石統制相當,甚至更強一些也有可能,如此才可與那石統制在內城長街上大戰三百回合還能全身而退。
綜上所述,龐阿姑家的那個小狸貓,可算是京師里各方面都符合那夜馳長街狂徒身份的人選。
甚麼?你說李清照怎麼這麼有腦洞?電視裡演的聰明女人可都···
親!電視裡演的那些都是掛著「聰明」詞條的腦殘,你當李清照也腦殘嗎?
有了這麼些個似是而非的「線索」和巧合,她要是猜不到,那就不是甚名傳千古的才女了!
只怕胸——大無腦才是她的代名詞吧!
只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也迷。
李清照通過頭腦風暴,用錯誤的線索,卻推導出了正確的答案,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這對自認為隱藏的極好的二狗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大的悲劇。
李清照自認為有了答案,卻絲毫未曾向外表露,只笑嘻嘻的聽著諸人說話,只做一個安靜的美娘子,偶爾還會欣賞一下龐阿姑和宗家阿姊囧囧的模樣。
待得太陽西斜,一眾美婦人興盡而散,卻各自乘了車馬或軟轎,步輦等代步工具,在一眾家丁僕從的擁簇下去了。
只李清照在臨走之前,卻找了龐師娘,故作一臉痴相的說道:「龐阿姑,聽說你家小狸···陳小哥兒頗有才學,阿寶甚為傾慕,渴欲相識,不知阿姑能否成全?」
龐師娘先是心中一喜,自家老漢可是提過,二狗對這個李小娘子頗為讚賞,她今得來央,可算是對了撇了。可龐師娘卻也非是沒腦子的,且歷經世事早已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精兒,很快就意識到李小娘子這般自動送上門來,怕是有些個不對勁。
李清照的才學那可是自幼就為人所稱讚,而且稱讚她的還不是一般人,蘇門四學士了解一下,哪一個不是真正的大腕兒,其中兩個卻對她推崇備至。
人們都知道蘇門四學士的才學頂尖,當他們開始捧李清照這個師門小兒輩的時候,可不是大傢伙兒一擁而上。
大弟子晁補之第一個上場,稱讚少年時期的李清照「才力華贍,逼近前輩」;然後是秦觀,先說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有那麼厲害,接著以長輩身份與晚輩切磋了一下,至於結果麼?
後世有蘇小妹三難秦少游的故事,蘇小妹確有其人,只是在蘇軾兄弟還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自然不可能穿越幾十年再來為難秦觀。
真正難住秦觀的卻是李清照,秦觀三試李清照,皆敗北,並毫無芥蒂的把這件事情四下里分說,以己之挫成就李小娘子的才名。
後世之人卻把此事改了主人公,以蘇小妹代替了李小娘子。
四學士之二都誇過了李清照,有人就問另兩位學士黃庭堅、張耒了:那兩位都誇過李家小娘子了,你們對此有甚麼看法啊?
黃庭堅:未曾親見,不敢妄言也。
張耒:你先等等哈,我去會會那廝,看看她的成色如何?
正好這時候李清照(十七歲時)剛剛作出【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聲名滿京華。張耒直接一個滑跪,妮兒,請收下師伯的波棱蓋兒。
你看人家蘇軾的弟子在人才炒作方面多有逼格,可比後世的大手子們高明多了,至於甚屎尿屁之流更是提鞋都不配。
別看此時的李小娘子還沒有以那首【如夢令】開啟吊打大宋詩詞壇的無敵之路,可她的文才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她自說傾慕二狗的才學,龐師娘就算多喝二十斤高粱燒也不敢真這麼想。
所以龐師娘的心立刻就提起來了,她可知道自家狗子現在正扛著一口大鍋呢,一個不好就是鍋毀人亡的下場。
她一臉警惕的看著李清照,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阿寶小娘子說笑了!我家狗···孩兒雖有些小才,如何能與你相比,更別說受你傾慕了!至於相識嘛,那小子生來頑劣,長相不甚出眾,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若得相見,只怕污了阿寶小娘子的眼睛。」
李清照僵笑著道:「這麼說,龐阿姑是不肯成全麼?」
龐師娘愈發確信這李家小娘子有些個存心不良,卻笑道:「非是作阿姑的不肯成全,阿寶小娘子你是名門閨秀,我那孩兒卻是鄉野泥地的狗崽兒,與你相比可算是雲泥之別,縱得相識,怕也有些個不妙。倒不如就此對面相見不相識來的好。」
李清照心中氣惱,卻正要說話,不想遠處走來一人。
只見他,生得墨睛烏髮,劍眉鳳眼,朱唇玉齒,面如脂玉,膚若凝霜,鼻似刀削,更兼他穿了一身雪白不染布袍,長袖束腰,頭髮綰作馬尾,用一根藤簪別了,看上去分外清爽。
但人看了,只覺他有凜凜如芒之英氣,卻勝國色女兒多顏色。
最讓人難耐之處,卻是這美兒身形細巧,只給人一種更添憐愛之意,恨不能一把抓過來好生撕扯咀嚼一番,然後再細細品味。
那一干正待離開的美婦人見得他,卻俱都忍不住流了口水,只道:「好一個俊俏美少年!」
正所謂: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李清照見得他,口中卻忍不住念出一句唐詩:「公子風流嫌錦繡,新裁白紵作春衣。」
龐師娘見得李清照神色有異,卻也忍不住回頭一看,頓時暴得粗口道:「直娘賊!這是哪家的美少···少···少年···」
龐師娘卻是越看越眼熟,只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因為她忽的發現,這好像是自家的小狗崽兒啊。
只是這小崽子咋變得這般好看了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