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前往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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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余小二如約來到了黃沙商會,他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飛舟,這家飛舟停靠在黃沙商會主樓後方的一個廣場上,這座飛舟整體呈現一座大船的模樣,這座大船通體呈現金黃色,長約麼百丈,高有近二十丈,整座飛舟如同黃金打造,雕欄玉砌,飛舟的最上方是一座閣樓,而樓下的飛舟甲板上則是一片空曠。

  余小二手中提著長刀,來到了飛舟下方,出示了手中的玉牌後,登上了飛舟,來到了甲板之上,此時甲板之上已經站了不少的人,按照黃沙商會所說要等齊了以後再統一出發。

  余小二來到了甲板的角落,靜靜的等待,終於乘坐飛舟的人都到齊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那十個排下貴賓艙位的世家公子,他們似乎一起在等待著什麼。

  終於飛舟甲板上走來了四個人,為首的是一名高大的中年男性,他身旁的則是之前主持拍賣會的那位掌柜,依舊是一臉的微笑。

  「諸位,此次前往天荒,由我商會的客卿黃先生將會一路護送,確保大家一路安全,飛舟將會在一刻鐘之後啟程,祝大家路途愉快。」

  微胖掌柜簡單的介紹了幾句,眾人的目光便匯集到了中間的黃袍中年人身上,余小二也望了過去,他身上似乎沒有什麼氣勢,給人一片空蕩蕩的感覺,周身的天地元氣都停止了流動,依附在他的周圍。

  「高手,絕對的高手,煉神境的高手,怕是和自家掌門都有的比。」余小二能感受到那種煉神境高手的氣質,沒想到黃沙商會如此強悍,真就派出了一名煉神境界的高手護送他們,而他身邊的兩名灰色衣袍的中年人也都是開竅中期的好手,黃沙商會的實力可見一般。

  「拜託黃先生。」眾人齊齊表示了對煉神境高手的尊敬,而那位黃先生也微微點了點頭,便帶著兩名隨從進入了甲板上方的閣樓之中,強大的修士,在任何時候都會受到應有的尊敬。

  眾人此時便直接散去,從甲板上的通道進入了艙門之中,上等艙十八號,余小二在商會服務人員的指引下,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整體呈現出狂沙城特有的風格,但生活設施一應俱全,且房間十分的寬敞,雖然不知道此次黃沙商會所承受的代價多少,但余小二也不得不感嘆,僅憑此次前往天荒,黃沙商會便收取了天文數字的財富,不愧是西荒有數的商會。

  不過余小二也並不是很在乎,他便直接住了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趁這一個月時間儘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實力,殺劫神槍還需要自己進一步溫養,魔皇金身的功法還需要自己進一步去挖掘,無名槍典也需要自己的修行,槍法的威能才能進一步提升。

  他很快就進入了修行的狀態,即便他已經鑄體期圓滿的境界,此刻他也需要做凝練竅穴的水磨功夫,爭取儘早突破到開竅,不用想這次參加天才戰鬥的各個主城培養的天才,還有各個宗門的天才弟子,二十歲以內達到開竅期都是最為基礎的要求,有些逆天的修士甚至都能達到開竅後期,而余小二的鑄體期修為顯然是不夠看的。

  只是他此時還不知道,遙遠的南雲宗也在發生著一些事情。

  一個月之前,南雲宗靈田峰蒼松別院,院子裡的環境依舊如往常一樣,只是看起來有些更加的蕭瑟,蒼松和木青玄在院中的石桌上相對而坐,木青玄雙手不停的擺弄著茶具,添水洗茶,不多時院中便飄起了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蒼松依舊臉色蒼白,只是眼中的血絲比五年前更多了,眼角的皺紋也多了幾絲,他輕輕的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卻是不住的輕咳嗽了起來,對面的木青玄急忙放下茶杯,走了過來輕撫著蒼松的後背,他眼中滿是擔憂的神色。

  「師父,您的身體越來越弱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她有些泫然欲泣,卻也沒有再往下說。

  蒼松沒有回頭,輕輕的拍了拍木青玄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輕輕的說道:「不礙事,不礙事,青玄,師父沒事,這五年你接手靈田峰以後,宗門也加大了資源投入,為師的身體也有了好轉,沒事的。」蒼松的聲音十分溫柔,但卻也是沒有了多少力氣。

  「可是。。師父。。」看著蒼松逐漸平緩下來,木青玄沒有再說,她心裡很是清楚,自從收到師弟的死訊後,師父的心便已經傷透了,本就是如風中殘燭一般的病軀,早就被悲傷透支了所有的生命力,哀莫大於心死,不管宗門的丹藥效果如何再好,但心火熄滅了,世間再無藥可救。

  木青玄沉默的給蒼松泡著茶,小院中蕭瑟又冷寂。

  而此時,一道蒼勁的聲音卻是傳了進來:「蒼松師弟,近來可還好?」

  木青玄和蒼松第一時間便聽出了這是掌門谷南河的聲音,隨著聲音的落下,一道人影模糊的落在了院中,隨後逐漸凝成實體,無聲無息。

  來人便是南雲宗掌門,谷南河,依舊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臉上帶著微笑,看著院中的木青玄和蒼松。

  「掌門師伯。」木青玄微微行禮,蒼松則是問道:「掌門師兄,你今日怎的突然到訪。」

  古南河微微一笑,直接拿出了手中的事物,那是一封信,他朝蒼松遞了過去。

  「師弟,本座此次前來是有事相商,你且先看看這個。」

  蒼松疑惑的接過了谷南河手中的信件,只見上面寫著幾個氣勢磅礴的大字,南雲宗掌門親啟,天荒,趙山河。

  天荒殿,趙山河,蒼松便一眼就認出了信件的來歷,這幾個字一瞬間便將他的思緒帶回了五年之前,好不容易平淡的記憶和悲傷,又如波濤一般洶湧的襲來,讓蒼松一瞬間竟然有些站立不穩,好在身後的木青玄扶住了他。

  蒼鬆開啟信件,手上有著微不可察的顫抖,一行行虬勁的文字映入眼帘。

  「兩月之後,九月初九,便是十年一次的西荒天才戰的盛典之日,五年前本座曾與貴宗靈田峰弟子余小二有過約定,代表我天青城天荒殿參與此次天才戰,請貴宗通知余師侄於一月後抵達天青城,本座將會親自護送。天荒,趙山河,敬上。」

  蒼松看完信後,眼睛微閉,谷南河看出了他的情緒,低聲緩緩說道:「師弟,天荒殿主來信邀小二去參加天才戰,這原本對本門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但小二他,哎。」

  「本座此次前來便是與你商量,既然小二不在了,我打算派遣本門二十歲以內的最強弟子前去,全當歷練,這個名額原本是小二爭取來的,應當歸你們靈田峰,但青玄今年卻是二十有三了,沒辦法再參加天才戰了,可代表宗門前去,也算是一場歷練,你如何?」

  谷南河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蒼松卻是不語,轉頭看向木青玄,此刻木青玄則是看不出表情,她看了看谷南河,再看了看師父蒼松,心中似乎也做了決定,她點了點頭,回道:「掌門師伯,我同意帶宗門弟子參加天才戰,只是師父他,我不在的時候,還請師伯多多關照。」

  「師父的身體不能再拖了,此次去天荒也好試試能否尋得神藥,緩解師父日益流失的生命本源。」木青玄就算再擔心也不得不為以後作出打算,好在五年的時間也將蒼松的悲傷衝散了不少。

  「嗯,那便好,三天後,來南雲峰便是,到時候我會修書一封,你們帶給趙殿主便可。」谷南河說完沒有過多停留,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青玄,你。」蒼松回頭看著木青玄,他知道木青玄此去不是為了宗門,而是為了自己。

  「師父,徒兒不在的日子,您老人家要好好照顧自己。」木青玄柔柔的說道。

  「哎,痴兒,此去天荒路途遙遠,外界更是充滿了兇險,你可真的想好了?」蒼松擔憂的再問了一句。

  「嗯,徒兒此行,非去不可,師父,您老人家多多保重,等我回來,您放心徒兒會保護好自己。」木青玄的聲音柔弱,但卻充滿了堅定。

  「哎。。。好吧,好吧,切記不要以身犯險,為師就你這一個親人了。」蒼松有些意興闌珊,說完便朝著屋內走去,他的腳步有些沉重,自從木青玄五年前執掌靈田峰後,自己便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徒弟,五年過去了,她的實力早就同之前有了天壤之別。

  五年來,木青玄除了陪他就是修行,和之前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木青玄從小就喜歡修行,也幾乎不主動修行,要不是蒼松不停的鞭策,恐怕木青玄就只想做一個凡人,元力不修,秘法也不學,似乎根本就不想踏上修行之路。

  但即便是這樣,在她十八歲之前也是達到了鑄體期圓滿,這份天賦可以說在蒼松的認知中是前所未有的,而自從余小二隕落,她執掌靈田峰之後,則是一反常態,原本低調無人問津的靈田峰女弟子,一鳴驚人,突破了開竅,擊敗了宗門的長輩,從那以後,木青玄便化身修行狂魔,除了照顧蒼松,便是修行,仿佛枯燥的修行會沖淡麻木他們師徒心中的悲傷。

  五年過去了,蒼松知道木青玄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自己這名弟子今後所要經歷的世界,已經遠遠不是自己所能想像的了。

  「罷了,罷了,雛鷹終究要翱翔。」蒼松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老了。

  「世間時光最是無情啊。。。。。」

  一個月後,南雲宗一行三人抵達了天青城天荒殿,迎接他們的正是趙玄一,幾年過去,他已不復當年的青澀,舉止投足間也有著成熟,氣度不凡。

  「天荒,趙玄一,在此恭候南雲宗的諸位。」他俊秀的臉龐上透露著笑意,看著眼前一女兩男的三人,同時眼光不自覺的看向後方,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南雲宗此次三人地位最高者為木青玄,乃是宗門一峰之主,而隨後兩人則是縹緲峰的大弟子方明,還有一名更加年輕的弟子在他們身後。

  木青玄平時不愛言語,方明則是理所當然的站了出來拱手行禮:「趙公子久等了,此次我南雲宗一行三人,這位是此次前來的宗門高層靈田峰峰主,還請公子多多照拂。」

  方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態度謙恭,禮數周到,而趙玄一卻是皺了皺眉,他看了看眼前身穿墨綠色衣裙,帶著面紗的神秘高挑女子,抱手問道:「恕在下冒昧,這位姑娘難道是貴宗靈田峰峰主?據我所知,貴宗靈田峰一脈不是一直由蒼松師叔執掌麼?」

  「公子有所不知。」

  方明剛想再次開口解釋,身前的木青玄卻是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在下木青玄,家師蒼松,他老人家五年前將靈田峰一脈交予我執掌,敢問趙公子,令尊可在,受宗門所託,有事相商。」木青玄說明了此次來意。

  「木峰主可是小二的師姐?這次小二怎麼沒來?他和我天荒殿五年前便有約定,代替我天青一脈參加天才戰,如今已經到了約定時日,為何不見其人。」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清秀少年,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有當初年少之時天空之下的共同約定,總讓其揮之不去。

  這次方明卻是再也沒說話,木青玄眼神微微一凝,好像想起了悲傷的事情,聲音低沉:「小二他,他無法履行承諾了,還請公子見諒。」

  「這、、、、」

  趙玄一被這突如其來的回答弄的有些錯愕,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木青玄聲音中夾雜的那一絲悲傷,隨即他也不再多問,便帶著木青玄一行去見了趙山河。

  趙山河依舊如五年前那般威嚴,而當木青玄走近時,他眼中一絲精光閃過,他在木青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化神境高手的直覺,煉神境也稱化神境界,修士從修行肉身上升到修行靈魂神念,這一境界的修士對外界的感知超乎尋常的敏銳。

  「南雲木青玄,拜見殿主,宗主派遣我等前來履行約定,臨行之前宗主托我將此信交於殿主,還請殿主過目。」木青玄呈上一封信件。

  「嗯,沒想到此次居然是青玄師侄過來,家師和貴宗主可還好?」趙山河問道,隨後接過信件,閱讀了起來。

  片刻後,他放下信件,感慨了一句:「沒想到五年前小二師侄竟然遭遇了如此變故,哎,可惜天不惜才啊。」

  忽然他話鋒一轉,隨後打量了木青玄一眼,笑道:「青玄師侄,貴宗掌門在信中提及,不知此次貴宗派遣誰來頂替小二參加天才戰。」

  「殿主,掌門師伯此次派遣我南雲宗年輕一代中最強弟子前來參加西荒天才戰,本宗也將會盡全力助力天荒。」木青玄隨即指了指身後的白袍青年修士,白袍青年心領神會,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晚輩南雲宗,姬青宇,拜見殿主,師尊此次派我前來代表天荒參加天才戰,晚輩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托。」姬青宇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作為南雲宗宗主一脈的嫡傳,僅僅十九歲就已經達到了鑄體後期,更是雙屬性上品元脈,也算是年輕一代的翹楚。

  趙山河打量了姬青宇一眼,表情毫無波瀾,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但一想到谷南河的來信,卻是強行壓下,簡單的回了一句:「好吧,青玄師侄,明日請隨我們一起前往天荒城。」

  姬青宇有些尷尬,他本以為趙山河會稱讚他幾句,但卻沒想到對方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態,反而還有些失望。

  自己怎麼說也算是宗門的天之驕子,自己引以為傲的實力,卻根本入不了天荒殿主的眼,這讓他一時間如鯁在喉。姬青宇人生第一次受到了打擊,他六歲時加入南雲宗,身具雙屬性上品元脈,得南雲宗宗主親自教導,內心的驕傲讓他自侍高宗門其餘弟子一等。

  在收到谷南河讓他去代表天荒殿去參加天才戰的消息時,他內心無比的激動,躊躇滿志,自己辛苦修行如此之久,年輕一代沒有敵手,自己的舞台註定在更加廣闊的西荒,他的心中甚至都暢想著自己在天才戰的舞台上,一鳴驚人擊敗眾多西荒的天才,受萬眾矚目。

  可是今天趙山河的反應卻讓他如同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十分的難受,心中憋了一口氣,無比的鬱悶,三人走在路上,而木青玄似乎看出了他的反應,朱唇輕啟,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

  「青宇,可是覺得殿主輕看了你?」

  「額,師弟不敢。」仿佛是被看穿了內心想法,姬青宇神色略微有些慌張,但是很快便平復了下來。

  木青玄蓮步輕移,聲音如玉珠落盤:「南雲宗多大?天青城又有多大?整個西荒又有多大?」

  「青宇,這個世界,遠遠比你想像的要大,少年天才多如繁星,其閃光者幾何?隕落者幾何?」

  木青玄沒有再說,作為此次南雲宗三人中地位最高者,她雖不喜歡俗事,但也不得不擔起責任。

  「青宇師弟,你也不必灰心,等你在天才戰中一鳴驚人,到時候即便是天荒殿也會對你趨之若鶩的。」一旁的方明安慰了一句姬青宇,但是嘴角卻輕微的勾起了一絲無法察覺的不屑。

  姬青宇沒在說話,三人按照天荒殿的指引下榻,等待明日的出發。

  此時,趙山河居住的庭院中,趙玄一匆忙的跑向趙山河所在的大廳,口中大聲呼喊:「父親,父親。」

  趙山河輕喝了一口手中的香茶,隨後抬起頭威嚴的看著趙玄一:「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你看看,成何體統?」

  趙玄一卻是沒心思在乎這些,他滿臉焦急,大聲問道:「父親,為何小二他沒來,小二他到底怎麼了?南雲宗的人說他來不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才為父收到南雲宗宗主來信,上面說小二在五年前的一次宗門任務中,隕落了。」趙山河也有些唏噓,余小二,那個清秀又活潑的少年郎,是自己看好的天才,可惜,天妒英才。

  隕落的天才,那便不是天才了。

  「什。。。什麼?」

  「隕落了?」

  趙玄一的眼睛愣愣出神,他滿臉驚容,長久不能平靜,隨即慢慢的由驚訝轉為悲傷,他雙眼泛紅,一開始見到木青玄一行人的時候,他就有不好的預感,但此刻在聽到確切消息時,還是不免悲從中來。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樂觀陽光,他還清楚的記得和自己的約定。

  「小二師弟,倘若有一天你站在了巔峰,請帶我一觀這世界最絕巔的風景。」

  趙玄一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他貴為天荒殿的少主,從小便過著萬眾矚目的生活,天荒殿的同齡人都以少主以禮相待,根本就沒有什麼知心朋友,余小二則是僅有和他一見如故的可稱為朋友的人,可惜,可惜,當年那個少年,不在了。

  此刻,趙玄一無比的失落,趙山河看出了趙玄一的心思,隨後出聲安慰道:「哎,玄一啊,這個世界太大,天才也太多,如星河繁星,每天都在隕才和新生,都是修行中人,看開點吧。」

  時隔五年,趙玄一成熟了很多,也不再有多餘的兒女情長,他微微點頭,片刻後便轉身離去,只是來時蒼勁挺拔的背影,離去時卻是帶著些微佝僂悲涼,說不出的落寞。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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